第61章 暗室聲音
“走吧走吧!公司也是該整頓一下了。你呢?這幾年也掙了不少,回去再讀點書,學(xué)點本事,重新找份事做吧,其實,人家說得也對,你年紀(jì)還輕,我這樣做是害了你……” “可是……” “沒什么可是的,再不學(xué)點本事,只怕就真的來不及了……”禿頂張叔在前,他的身后跟著一個年輕女孩,正是當(dāng)日后勤部險些釀出大禍的胖女孩,此刻她正委屈地伸手揉著眼睛,戀戀不舍地離開公司大門。 “走吧走吧,連張董他們都走了……” 原本還想著等人家鬧出點什么,自己可以借機(jī)找下岔子的人們,也垂頭喪氣地跟著出來了。 此刻,在公司大門不遠(yuǎn)處的馬路邊,一個身影正站在樹后,張望著陸續(xù)從大門口出來,被遣退的公司職員…… “什么?冷氏又開始運作了?這怎么可能,銀行貸款被封,資產(chǎn)也已做抵押,內(nèi)部等著看怎樣能分到最后一杯羹,這樣的情況怎么還能運作?”陰暗的屋子內(nèi),有個聲音焦躁不安,卻又無可奈何。 “我也不知道啊,但我看到的就是這樣?!睂γ嬗腥穗p手一攤,同樣懊惱。 “你不是說,老太太一死,你就是冷氏唯一的繼承人嗎?”夕陽的最后一縷余光,照在白赤誠臉上,白得怪異。 “這死老太婆,到死也不肯承認(rèn)我的身份……” “這就奇怪了,你不是說你是冷家嫡親的孫子,是冷言同父異母的親兄弟嗎?這老太婆對你,為什么就是不肯將孫子對待?”白赤誠搖了搖頭,“白碧這個小賤人,居然給我玩陰的,現(xiàn)在想來,我找你是找錯了,哼!只要找到證據(jù),我一定會向冷家,向那賤丫頭,討還屬于我的那份,寶藏?!?/br> “怎么?你到現(xiàn)在還責(zé)怪我起來啦?”冷默抬起頭來,兩眼逼視著面前的白赤誠,“你要是有本事,又何必找我合作?!?/br> “你!”吵鬧過后,房間里死一般的寂靜。 “讓我想想,事情總會有解決的辦法?!崩淠櫨o雙眉,一步一步走向站在沙發(fā)邊的白赤誠,“如今你我是綁在一條線上的螞蚱,互相指責(zé),只能是自亂陣腳,不管怎么樣?我們也算是很合適的合作伙伴。你要的是你白家的寶藏,而我呢,不過是要奪回屬于我的一切。”幽暗的燈光下,冷默眼中閃著的,是兩道陰森的綠光。 “賤人,跟你爹娘一樣,”白赤誠緊咬牙關(guān),后退了一步,坐到沙發(fā)上,將一只手捏緊拳頭,往自己的大腿,用力砸了下去,“萬一不行,就只能冒險一次,白碧這小賤人,我是不會讓她得意的?!?/br> “不行?!笨吹桨壮嗾\眼中,那一道狠虐之光,冷默心中一緊,伸出手指指向白赤誠,“你要什么我不管,但不許……” “憑什么不行?”哼!白赤誠一聲冷笑,我已經(jīng)想盡了辦法,都無法找到白家的寶藏,憑這小賤人的聰明,她遲早會發(fā)現(xiàn)些什么??偛荒茏屵@小賤人率先抓住把柄,將自己這么多年來苦心經(jīng)營的一切,毀于一旦吧。 “當(dāng)然不行,你想啊,要是白碧出了點什么事情,稍有不慎,我們便會,引火燒身?!辈铧c脫口而出,冷默轉(zhuǎn)身背對著白赤誠。 “引火燒身?逼急了我什么都敢干。”白赤誠一咧嘴,“我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br> “事情還沒到這種地步,再說你折騰這么久,總不想什么都得不到吧,總會有辦法的?!?/br> “滴滴……”電話響了,冷默拿起手機(jī),臉色漸漸難看“好,我馬上就來?!?/br> “冷默,要不……” “有事再說吧,我得先走了?!崩淠瑢⑹謾C(jī)收入自己包里,頭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間。 室內(nèi)的白赤誠,“啪!”地點燃了一支煙,吐著煙圈,只怔怔地看著半開的房門。 “老師,她怎么樣?”站在玻璃墻外,冷默將手扒在墻上。“嘟……”一道沉悶的聲響過后,房門推開,一個身著白大褂的身影,站在門口,露出了口罩上方的一雙小眼睛。 他身后走出兩名護(hù)士,端著一些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乃幩?,朝冷默點了點頭,便往右邊的走廊走去了。 “癌細(xì)胞一次次惡化,我們已經(jīng)盡力?!毙⊙劬u了搖頭,看著冷默“你陪她最后一程吧!” 換上無菌服,帶上口罩,冷默推門走進(jìn)隔離室,四周一片雪白,病床上躺著一個臉色蠟黃,兩頰深陷,雙目緊閉的軀殼,氧氣管連著她張開的嘴,正輸送著一波一波的氧氣…… 周圍沉寂得沒有聲音,與其說床上躺著的是個女人,還不如說她更像,一具僵尸。 這樣的病房,雖然進(jìn)過無數(shù)次。但從來沒有像現(xiàn)在這樣,令人感到不安,病房里的白色,對于冷默來說,原本是再正常不過的了,但今天的空間,卻如同一大塊塑料薄膜,把身邊的一切籠罩,壓抑得人透不過氣來,冷默的呼吸,連同病床上的那人一樣,變得急促,連帶著空氣也變得詭異,粘稠起來。 窒息的味道越來越濃,冷默緩步走到床邊,雙目瞪得大大的,直盯著床上那具早已不成人形的身體…… “毛毛,毛,”床上那雙緊閉的雙眼,突然打開,空洞地向外鼓突著,那雙像鷹爪一樣的手臂,顫抖著試著往上抬。那聲音更像從地獄冒出,沙啞而干涸,或者是那被太陽曬得沒有了一滴水氣,裂開條條溝壑的土地,正在痛苦地掙扎著。 幾十秒過后,終究只有右邊的一只手臂,伸向了身體一側(cè),無力地朝著空氣中抓了兩把,又無力地垂了下去,“毛毛,是我的,毛毛嗎?” “是我?!崩淠t疑片刻,終究還是應(yīng)了一聲,他蹲在了床邊。 “太,太好了。”僵尸的嘴往上一咧,笑得比哭還難看,“這個秘密,媽,不能,帶走,媽要告訴你,你其實不,不姓冷,你,你只是……” “你,你說什么?” “你不姓,冷……”手臂越發(fā)偏向一邊。 “你,快告訴我,到底怎么回事???”冷默瞪大了眼睛,伸出雙手,一把抓住兩只瘦得只剩骨頭的手臂,用力的搖晃,然而不管他怎樣大喊大叫,那垂落一邊的手臂,和那漸漸緊閉的雙眼,再也沒有睜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