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真相(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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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言以季舒玄助理的身份參加了五點召開的準備會。 他們到的時候,能容納一百多人的會議室里座無虛席,僅在第一排靠邊的地方留個一個空位,很顯然,是留給季舒玄的。 季舒玄一直走在童言的前面,進門的時候,他竟然低聲提醒童言,小心腳下的電線。。 原本嗡嗡作響的會議室因為他的出現(xiàn)瞬間靜默下來,唰的一下,目光都齊齊對準門口的兩個人。。 童言近乎麻木的神經(jīng),騰一下再次拉緊,耳朵里響起陣陣鳴叫,臉也火燙火燙的,明知道那關(guān)注不是給自己的,可還是覺得被灼傷了。。 “季。。。季主播,我?guī)氵^去?!彼偹闶钦业揭粋€合適的理由把自己解脫了。。 季舒玄并沒有拒絕,但也沒有動作,而是挺拔淡定地立在那里。。 童言扶著額頭,低聲提醒說:“季主播,請往左邊走?!?/br> 因為說話的角度問題,她只能看到季舒玄嘴唇下面的部位。他線條剛毅的唇線微微向下,喉間的凸起,像山峰的棱角一樣,刺激著她的視覺感官。。。 好像離得有些近。。 正要下意識地退后,季舒玄卻突然朝她伸出手,“你領(lǐng)我過去?!彼蛔忠活D,無比清晰地說。 童言霍然瞪大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那只骨骼分明的大手,離她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那種掉進深水瀕臨死亡的感覺又來了,周遭響起的抽氣聲,就像是為他的動作在伴奏,她死死咬著下唇,頭皮發(fā)麻地,顫抖著伸出手。。。 童言,你不要胡思亂想??! 他只是看不見,需要的幫助而已!!他是你的上司,你是他的助理,僅此而已??! 手心相觸的那一霎那,她還是沒能忍住心頭的悸動,重重地顫了一下。。 他的手,溫暖、干燥,一如多年前牽著她逃出生天的時候一樣,給她帶來無比安心、信賴的感覺。。 不知道接下來是怎么邁步的,或許是那只手的牽引,又或是她本能的反應(yīng),十幾步的路程,他們幾乎是并排前行,最后,他姿勢沉穩(wěn)地落座,而她,卻像是被火苗灼痛了一樣,倏地收回手去。。 “我坐后面去了。。”逃也似地跑開,轉(zhuǎn)身的瞬間,隱約看到季舒玄的旁邊坐著一個熟悉的人影。。 精致冷傲的面孔,難得堆放起粲然驚喜的微笑。。 原先只有二三十人參加的準備會,因為季舒玄的緣故,卻生生多出了近百號人,都是新聞中心各個欄目的同事,聽說消息之后,早早便來到會場想一睹偶像的風采。 后面擠得是水泄不通,來晚的人只能站在走道的盡頭,伸長耳朵、踮起腳尖傾聽前面的動靜。根本沒有童言的位置,而她是新人,又不好站在別人前面,無奈之下,她只好朝后面擠,看能不能找到一處容身之地。 這時,從她的右側(cè)忽然傳來一聲呼喚,“小言” 她驚訝地轉(zhuǎn)頭,卻看到一身紅衣的花溶正興奮的沖她揮著手,叫她過去。。 從過道到花溶那里,又是一番大折騰,好不容易擠到了,才發(fā)現(xiàn)那兒其實也沒有多余的座位,空位是花溶從旁邊女同事那里借到的半個身位。反正她和童言都瘦,側(cè)著身子坐,勉強也可以。。 花溶特別激動,臉紅耳熱像只受到強烈刺激的紅兔子似的抓著童言就問:“你怎么和季舒玄搞到一起了!你知不知道,剛才看到你們牽手,我的心臟都快停止跳動了!” 那一幕,從開始到結(jié)束,充其量不過四五秒鐘的時間,后面的人大多因為視線不佳錯過了,可花溶這不過大腦的一嗓子,卻把周遭的目光瞬間都吸引過來。。 眾目睽睽之下,童言只覺得頭嗡一聲炸響,她無力地張了張嘴,蒼白地解釋說:“我。。我現(xiàn)在是季主播的助理。。。。他看不到。。。所以我?guī)еフ?。。?!?/br> 知道她心思的花溶笑得賊賊的,可其他人看向她的目光,卻明顯夾帶了其他的內(nèi)容。。 不容她們再繼續(xù)八卦下去,會議開始了。 整個會議,可以說波瀾不驚。那些期待看到偶像風采的電臺員工,也只是在臨近會議結(jié)束的時候,才幸運地聽到了季舒玄簡短的發(fā)言。 盡管看不到在座的人,可季舒玄仍然禮貌地從位置上站起來,轉(zhuǎn)身,面對一百多位新聞頻率的同行,講述了他對‘魅力紀錄’欄目的看法。。 短短的三分多鐘的時間,成了整場會議最亮的閃光點。 一個人,能夠在極短的時間里做到真正意義上的“說話”,是非常困難的。 因為尋常意義上的“說話”僅僅用于表達自己的看法,而季舒玄式的“說話”卻有不一樣的意義。 他通過自己敏銳的洞察力,觀察、揣摩聽眾的心理變化;他自如運用語言的技巧,聲情并茂,往往最簡練的表達就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經(jīng)過歲月淬煉的人,他“說話”的影響力、渲染力都已達到了頂峰,可以說,他是一個生存層次非常高的智者,話說到別人的心坎上,讓聽他講話的人覺得特別的舒服、特別的振奮。。 而那些對季舒玄知之甚少、心存疑慮的人,聽到這番半演講形式的講話之后,也被他獨具魅力的嗓音和收放自如的講話風格所深深地折服。。 年輕的女性員工,又多迷戀他英俊硬朗的外形,站在那里,長身玉立,劍眉寬額,挺鼻薄唇,輪廓深邃而迷人。。 只是看他簡簡單單的肢體動作,已經(jīng)攪亂了眾多芳心,即使他的身體已經(jīng)殘疾,卻也絲毫不能減損他與生俱來的氣度和良好的教養(yǎng)。。。 季舒玄在如雷的掌聲中落座,花溶興奮的臉比她身上的紅裙子還要紅,她用力拍手,一邊拍一邊用胳膊肘戳著童言,朝她投來曖昧不明的暗示。。 童言佯裝沒有看到。。 會議結(jié)束,前后門大開,開會的人蜂擁而出。 童言的視線一直跟隨著座位上的季舒玄,看他起身迎向陸老和一眾老藝術(shù)家,旁邊的女子笑靨如花,始終陪伴在側(cè)。。 她收回視線,和花溶一道從后門走了。。 花溶很好奇季舒玄的辦公室是什么樣的,于是纏著童言帶她去參觀。 童言想到留在會議室攀談的人影不會馬上回來,于是,便帶著花溶去了。中途去了一趟衛(wèi)生間,出來經(jīng)過欄目組門口的時候,遇到抱著一疊書的洪書童。。 “洪老師。。。?!蓖灾鲃哟蛘泻簟?/br> 洪書童左右看看,略顯驚訝地咦了一聲,“你沒和季主播一起?我聽小柯說,他好像在會議室找你!” 童言的心咯噔一跳,朝會議室的方向望去,那邊還有不少的人從里面出來,還有一些季舒玄的崇拜者,等候在門口。。 這么近,應(yīng)該找得到吧。 再說,有人陪著說話,還有粉絲等著簽名,應(yīng)該有很多人愿意護送他回來的。 她說沒事,拉著花溶走了兩步,忽然回頭叫住洪書童,“洪老師。。?!?/br> 洪書童轉(zhuǎn)身,看著她,眼底有著一絲疑問。 她想了想,把到了嘴邊的話又咽回去,改口問:“你沒去開會嗎?” 洪書童搖搖頭,無奈地說:“出版社找我送書,沒跟上開會,怎么了?” “哦,沒什么。。。我覺得你錯過了有些可惜?!彼龥]跟洪書童說,那個笑靨如花的女子就是笙歌,一個改變他人生的女人,一個他親自取名成名的女人,如今,卻已是形同陌路。。 或許,就這樣錯過了,也是一種解脫。 花溶參觀完季舒玄那間家具特別少,空間特別大的辦公室之后,給出四個字的結(jié)論,“房如其人。” 季舒玄給人的印象,就像這間半透明的辦公室一樣,嚴謹大氣、沉穩(wěn)英挺、沒有華麗的裝飾,卻處處顯出他的與眾不同。。 花溶開玩笑說,“小言,你得抓住機會啊。。雖然季舒玄是個殘疾,可他就算再斷一條腿,也會有成堆的女人撲上去做季太太,你信不信!” 童言搓了搓胳膊,朝花溶比了個冷的手勢。。。 失明已是她能承受的極限,她不允許季舒玄再受傷了?;ㄈ艿耐嫘?,一點都不好笑。 她岔開話題問起花溶在‘新聞早八點’的工作怎么樣。 提起工作,原本笑意吟吟的花溶瞬間便拉下臉,她指著會議室的方向,充滿了咒怨的意味,恨聲說:“別提了,有那個僵尸在,我能有什么好日子過。唉。。。倒了八輩子血霉,走到哪兒都能碰到她!” “笙歌?她為難你了?”花溶在電臺最討厭的人就是常年陰著臉,擺譜愛甩大牌的女主播笙歌。她私底下,給那個性格孤傲的女人起外號叫僵尸。 花溶揪扯著沙發(fā)巾上的流蘇,悶悶地說:“她就愛使陰招,把人整得死去活來的,卻偏偏又無法去告狀!媽的,總有一天,老娘要從她身上加倍的討回來!” 話音剛落,門口就響起一聲輕咳。。 “笙歌主播,謝謝你,我到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