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慕遠聲(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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紐約飛往北京的國際航班,還有三十分鐘就要降落。 夜幕下的京城,燈火璀璨奪目,宛如天堂。 商務艙,一位美麗的女空乘低聲制止一個小男孩在過道亂跑。 “先生,您需要幫助嗎?”空乘彎腰,詢問前排座位一位帶墨鏡的英俊男士。 “不了,謝謝?!蹦凶游⑽?cè)過臉,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空乘的臉有些紅,她提醒男士飛機即將降落后,離開。 不一會兒,飛機勻速下降,噪音隨之加大,隨著咚一聲響,機身左右搖擺兩下,順利著地。 乘客紛紛拿出手機,有的人,已經(jīng)迫不及待的解開安全帶。 季舒玄隨著人流走出機艙,身后的女空乘禮貌的對他說再會。 他笑了笑,拿出手機。 第一個電話打給童言。 誰知撥了許久,童言的手機一直處于無法接通狀態(tài)。 身邊人流量巨大,他讓開位置,摸索著靠在墻邊,低低地咳嗽起來。 熟悉的歌聲響起。 他本能按下接通。 “舒玄,你在哪兒?為什么私自離開醫(yī)院,你知不知道,我和強尼要急瘋了!” 不是他期盼聽到的聲音,而是…… 他吸了口氣,平穩(wěn)了一下呼吸,冷靜地說:“小聲,我在北京,剛下飛機?!?/br> 慕遠聲瞬間沉默。 聽筒里傳來她起伏不定的呼吸聲,很久,才恢復正常。 “對不起,小聲?!?/br> 季舒玄感到抱歉,畢竟,是他先斬后奏,留下一堆爛攤子。 “你清楚你的健康狀況還執(zhí)意這么做,如果出了什么問題,你覺得,你對不起的人,是我嗎?”遠聲講話永遠是這么干脆,一針見血。 季舒玄沉默。 他確實有錯。 他不否認。 慕遠聲輕嘆口氣,“現(xiàn)在和你糾結(jié)這些還有什么意義?你既然回去了,就立刻住院治療,算我求你,聽我一次,好嗎?” “好?!奔臼嫘涂葞茁?,答應。 “我會讓杰克過去處理醫(yī)院的事?!彼f。 “還是我來吧,強尼那家伙的脾氣,你難道還不清楚!”慕遠聲說。 季舒玄微笑致謝,掛斷電話。 他繼續(xù)撥打童言的手機,可依舊無法接通,他隱隱有了絲不好的預感。 他想了想,在手機通訊錄里查到洪書童的號碼,撥了過去。 洪書童聲音暗啞,透著一股子難以掩飾的焦慮,“舒玄,我剛剛得到消息,夕兮他們可能出事了!” x縣司河村。 深夜,萬籟俱寂,整個村莊籠罩在一片黑暗之中。 楊姑姑的院子里擠滿了村民,整個院子,只用一根蠟燭用來照明。 “狗日的!竟然停我們的電!切斷我們的通訊線路!這是要困死我們?。 贝迕駳鈶嵦钼?。 “明擺著找事類,想讓我們記者同志交出錄音機!” “孔四,那不是錄音機,是錄音筆。” 叫孔四的男人摸了摸光呼呼的頭,笑著回罵道:“滾!就你有文化!” “噯噯——讓讓,讓讓,記者同志回來了。”人群向兩邊閃,留出一條路來。 屋子里,楊姑姑站起身,花溶也倏的跳起來。 童言掙扎著想起身,卻被花溶一把按到簡易床上,“你不要命了!躺下!” 從昨晚被困司河村后,童言就開始發(fā)高燒,體溫居高不下,吃藥、酒精擦身、喝香灰水都試過了,可一點退燒的意思都沒有。 花溶心疼的直落淚,她和徐暉知道,童言這純粹就是被累病的。 白天,有幾個村民試著出村,不曾想?yún)s和守村口的惡徒發(fā)生沖突,幾人被打傷,被親屬抬回家來。徐暉過去探望,剛剛從那邊回來。 棉門簾響了響,徐暉帶著一身冰冷的氣息走進來。 “怎么樣,老鄉(xiāng)有事嗎?”花溶急切地問。 徐暉接過楊繼業(yè)遞來的水碗,咕咚咕咚喝了幾口,說:“一個右臂骨折,一個傷了背部,都需要送醫(yī)治療?!?/br> 花溶罵了句臟話,回頭擔憂地望著童言,說:“我們這里也有個亟待送醫(yī)的病人呢?!?/br> “夕兮,你覺得怎么樣?”徐暉過去看童言。 “我……沒事。”童言拿出體溫計,想看看刻度,卻被徐暉搶了過去。 徐暉看到體溫計上的數(shù)值,不禁眉頭緊鎖,重重地攥著拳頭,咬牙說:“這幫孫子!” 楊姑姑看看外面黑沉沉的天色,氣憤不已:“真是造孽??!警察不管咱們,水電和電話線都給咱們切了,他們這是要把咱們往絕路上逼啊!” 楊繼業(yè)跺跺腳,“狗日的警察,和他們是一氣的!” 昨晚被困之后,徐暉第一時間向當?shù)?10報警,說他們司河村采訪遇到危險,請警方出警保護。沒想到警方并沒有詢問他們遇到什么危險,反而語氣生硬的質(zhì)問他們?yōu)槭裁赐砩先ゴ遄永锊稍L,并強調(diào)說,媒體在x縣區(qū)域采訪是要通過有關(guān)部門批準的。后來,事態(tài)蔓延,徐暉再次撥通了110請求對方出警,對方口頭上表示要請示領(lǐng)導,可誰知掛了電話,就再也沒了消息。 之后,就是停電、停水,通訊中斷。 司河村成了一座孤島,與世隔絕的孤島。 “咱們得想法子,不能這樣坐以待斃!”楊繼業(yè)說。 “想什么法子?他們盡是些打手,人多勢眾,誰敢去硬碰硬!”楊姑姑說。 “他們?nèi)嗽俣?,也不過幾十號人,我們?nèi)寮掀饋韼装倏谌?,還送不出幾位記者同志!”楊姑姑的兒子建軍站了起來。 棉門簾被拉開。 陸續(xù)走進來幾位年長的村民,他們在司河村極有威望,能代表全村的人。 一位長者看了看病榻上的童言,沉默片刻,說:“建軍娃子說得好!咱村集合起來比他們的人多得多,怕他們做啥!記者同志是來替咱們老百姓說話的,他們不該受到這樣的對待。記者同志,你們別怕,就算是豁出我這條老命,今晚也要把你們安全送出去?!?/br> 長者話音剛落,身后的人就涌了進來,“我們送你們出去!” 童言雖然躺在床上,神智混沌,可依舊從那一聲聲的鏗鏘保證中感受到了鄉(xiāng)民們正直和熱情。 經(jīng)過商議,出村時間定在后半夜兩點,那個時候,人倦馬乏,村口的防衛(wèi)也最松懈。 凌晨的高速公路。 除了一些轟鳴而過的大型貨車之外,幾乎看不到小型車的影子。但也有例外。i 一排黑色的車子在筆直的道路上疾馳,遠遠望去,就像是排成一列的黑豹,開足馬力不停向前。 一輛黑色的奧迪緊緊跟著前方的警車,車內(nèi)氣氛也和田野的寒風一樣,冷得刺骨。 蘇群坐在副駕駛,數(shù)次回頭都發(fā)現(xiàn)表弟維持一個姿勢一動不動,不禁扶著額頭,表情歉疚地說:“舒玄,我對不起你,還不行嗎!” 季舒玄上車之后就是沉默,但是從他緊抿的嘴唇和卸掉墨鏡后凌厲的眼角,能夠清晰地感受得到他沉默背后的憤怒,是多么的驚駭嚇人。 “你倒是說句話??!”等不到季舒玄回應,蘇群只好把火氣撒到同車的洪書童身上。 洪書童推推眼鏡,瞄了蘇臺長一眼,不冷不熱地說:“我能說什么,說劉主任公報私仇,把我手下加了幾天幾夜班的女員工弄出去采訪?還讓她遇到危險?!” 蘇群瞪著眼睛,“你——” 蘇群氣死了,卻無言可對。 他確實理虧,且不說季舒玄臨走前托付給他的事一樣沒做到,而且還因為一個爛人害的他的心肝寶貝遇到生命危險,這換誰,也得跟他急眼不是! 提起劉洋,蘇群更是恨得牙根癢癢。這個新聞部的主任,從他上任之初就露出一副諂媚巴結(jié)的嘴臉惹人厭煩。電臺新聞部主任,在臺里的工作地位,有時,勝過一個專管后勤的副臺長??蓜⒅魅危绽餆o所事事,東游西逛,正經(jīng)事上沒有他,鉆營舞弊卻少不了他的身影。蘇群幾次動過調(diào)整新聞部主管的心思,卻屢屢被上級領(lǐng)導的‘特別關(guān)照’給打消了,他知道,這背后,必定少不了劉洋的‘功勞’。 采訪x縣土地違規(guī)事件,一直是困擾媒體圈子的難題,因為數(shù)月來,前去采訪的團隊不是遭遇打砸搶,就是中途被人武力攆回,總之,沒有一個能采訪成功的。劉洋不知動了什么心思,竟瞞著臺里私自派出童言、徐暉和丁小泉前去x縣采訪,原本一天的行程,當夜就該歸來,誰知過了30多個小時還是不見人,劉洋這才急了向臺里匯報,彼時,三人的手機均已無法接通。 蘇群當時的眼神,據(jù)洪書童后來形容,跟被滅族的人看見仇人時的眼神沒啥區(qū)別,只會更狠。 蘇群殺不了劉洋,因為現(xiàn)在是法治社會。 所以,季舒玄也殺不了他,因為,也是法制社會。 但他心里的愧疚是實實在在的,是他辜負了舒玄的重托,是他,縱容劉洋把童言他們陷于危險境地。 車輛疾馳,車內(nèi)的人,均是沉默無言。 時間接近兩點,全村的人都沒有睡。 村中心的廣場上,白色的面包車居中,四周圍著各式各樣的機動車。機動車有大有小,有摩托車、農(nóng)用車,甚至還有拖拉機,這是司河村200多位村民自發(fā)組成的護送隊伍。 凌晨的鄉(xiāng)村,寒風呼嘯,氣溫極低??墒窃诖逯醒霂装倜组L的過道上,站滿了聞訊趕來的村民,他們像送別英雄一樣,拉著童言他們的手,有的,竟流下了熱淚。 童言盡管很虛弱,可她還是緊緊的攥著鄉(xiāng)民的手,向他們告別,她忘不了這一雙雙飽含期盼的眼神,更忘不了自己肩膀上所承擔的使命。 “出發(fā)!”建軍打頭,騎在摩托車上大吼一聲,緊接著,車隊向村口迅速移動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