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悠悠我心(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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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舒玄的手指在杯緣畫了一個圈,靜默了一下,說:“看來,我在你心目中就是個不負責任的混蛋。” 蕭嘆看著他,眉頭輕蹙,反問說:“難道不是嗎?小言自從和你在一起之后,她受了多少委屈,又為你犧牲多少,你難道不知?” 季舒玄垂下眼簾,低頭沉思,漸漸,臉上逸出愧色,他說:“你說得對,我的確對不起她。那些年她為了尋我,吃盡了苦頭,好不容易找到我,我卻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她讓她傷心。后來,因為小聲的出現(xiàn),更是令她心碎神傷,主動棄我而去……” “你說得對,我的確是個混蛋。但是,蕭嘆,即使我做錯了這許多事,傷透了她的心,我還是不能放棄她。我離不開她,是因為我明白了一個人若是深愛著另一個人,什么成全放棄統(tǒng)統(tǒng)都是混蛋話。愛一個人就是無條件的占有,沒有占有欲的愛情,根本不算是真正的愛情。我以前不懂,認為只有遠離她才是為了她好,因此做了許多傷害她的事,后來,感情的磨難使我領悟,世上最殘忍的事,莫過于相愛的人不能相守。那種深入骨髓的痛,嘗過一次,就會在心里留下永恒的創(chuàng)傷。我不知道自己給小言造成了多么大的傷害,但我會用我的后半生彌補之前的錯誤,用心守護她,用心的去愛她。所以,蕭嘆,你今天可以盡情發(fā)泄對我的不滿,你甚至可以打我、罵我,但我絕對不會離開小言,我也請你放心,你所擔憂的一切可能都不會發(fā)生,我也絕不會允許自己再犯同樣的錯誤?!?/br> 茶館里很靜,靜到彼此可以聽到對方的呼吸。 室內飄散著陳年家具的味道,但是遮不住那一縷幽幽的茶香。 靜默了片刻,蕭嘆曬然一笑,說:“我若不信你,就不會主動約你了。eric,我敬佩你是一位有擔當?shù)挠抡?,也希望你能珍惜身邊的幸福。小言是個好姑娘,值得你用一生去愛?!?/br> 季舒玄點頭,鄭重地說:“我會的?!?/br> 蕭嘆舉起茶杯,前伸,“來,我們碰一杯吧。就讓我們用男人的方式告別,微笑著說再見……” 微笑著說再見,再見卻是遙遙無期。 季舒玄輕點頭,舉起水杯,向前,“保重!” 杯子撞擊發(fā)出清脆的響聲,各自仰脖,喝盡后倒扣在桌上…… 晚十點。 pk競賽結果出爐。 “魅力紀錄”以0.03%的微弱優(yōu)勢戰(zhàn)勝“靜距離”,獲得競賽勝者。 蘇群發(fā)誓他沒有動用任何權力和關系偏幫‘魅力’獲勝,實時監(jiān)測得出的數(shù)據(jù),他就是想幫,眾目睽睽之下,他也不能徇私。 更何況,一個是發(fā)小,一個是未來弟媳,手心手背都是rou,他向著誰都會被罵。 ‘魅力’節(jié)目組自然是歡天喜地,他們在‘聯(lián)華’舉行慶功宴,邀請方慧和‘夜話’節(jié)目組的工作人員參加。原以為方慧不會去,誰知她卻對前來遞話的新聞部的小meimei說:“兩桌,飯后ktv我們請?!?/br> 豪氣! 這才是電臺昔日一姐的風范。 童言惦記著家屬,就對方慧說:“要不,我就不去了吧。” 方慧擰著眉頭,看她:“怎么,這就認慫了?” 童言搖搖頭,說:“舒玄這兩天心情不好,我想回家去陪他?!?/br> “不行!”方慧輕叱一聲,拉起童言的手腕,“你是‘夜話’的臉,誰都可以不去,只有你不能不去!” “可——”童言話還沒說完,就被方慧打斷,“我讓他來聯(lián)華,今晚我們就撒歡痛快一場,再多煩惱也給它踢出去!” ‘聯(lián)華’是電臺附近酒店的餐廳,24小時對外營業(yè),餐廳里有容納五六桌的包間,以及出眾的配套娛樂設施。 工作聚會有三寶,喝酒吃菜帶舞蹈。 舞蹈就算了,唱k卻是必不可少的一環(huán)。 醉意醺然的都市白領精英們,在強勁有力的音樂鼓點作用下,紛紛卸下白日里的盔甲,卸下防備,回歸自然。 季舒玄到‘聯(lián)華’的時候,正是歌唱正酣時分。 “你究竟有幾個好meimei,為何每個meimei都那么憔悴,你究竟有幾個好meimei,為何每個meimei都嫁給眼淚……” 不知哪位仁兄走調的歌聲穿透虛掩的門扉,占據(jù)了空蕩蕩的走廊。 季舒玄眉頭輕挑,正要推門,“舒玄?”身后有人叫他。 他回頭。 慕遠聲出去透氣,回來卻看到他站在包房門口。 “小聲。”他點點頭,招呼道。 “你……你過來接她?”慕遠聲剛問完就感覺自己有點蠢,難道他來聯(lián)華,還能是為了她麼? “嗯。時間太晚,我不太放心。”季舒玄轉頭,面朝包房門,停頓了一下。 慕遠聲的胃里一陣抽搐,她盯著他看了一眼,然后手指無意識地揪扯著絲質襯衣邊緣的綢結,故意說:“今晚的pk競賽我贏了?!?/br> 季舒玄頷首,“我知道了,恭喜你。” 慕遠聲看著神色平靜的季舒玄,就覺得自己之前的興奮勁被他的淡定一掃而空。似乎她贏了也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他這樣,童言這樣,就連‘夜話’節(jié)目組的人也同樣用淡漠的態(tài)度看待她今天的勝利。 慕遠聲忽然覺得她就像是一個嘩眾取寵的跳梁小丑,自以為完美,自以為無懈可擊,可實際上,她在他們的眼中,是個什么都不是的小丑。 慕遠聲忽然笑了一聲,一時間心灰意懶,不愿再說下去。 她繞開季舒玄,推開房門。 喧鬧的音浪傾瀉而出,炸雷似的,晃得她耳朵嗡嗡作響。 她正要進去,卻聽到他在背后說了一句什么,聲音不大,只有幾個音節(jié)跳進她的耳朵里。 “你表現(xiàn)……不錯。” 在說她嗎? 她心念一動,轉頭想找他求證,卻被立在門口的同事拉了進去,“anna,該你唱歌了!” 她被節(jié)目組的同事眾星拱月一般推上半圓的舞臺。 “大家想聽什么歌?只要我會,今晚就滿足大家!”慕遠聲儀態(tài)娉婷地立在臺上,目光卻追隨著比她晚一會兒進來的那抹高大挺雋的身影。 她看到他和門口的同事說了句什么,然后很快,坐在角落里的一抹穿著白裙的身影就朝他小跑了過去。 潔白的裙子散開,在暗色的背景下像是蝴蝶張開的翅膀,令人驚艷贊嘆。 “紅豆——anna,我們想聽你唱王菲的紅豆!”有年輕的同事在底下大叫起來。 慕遠聲似是沒有聽見,她的目光盯著包間門口準備離開的兩人,靜了幾秒,忽然拿起話筒說:“大家稍等一下,我馬上回來?!?/br> 慕遠聲匆匆下臺,走到座位拿起皮包,拉開,取出里面的一個東西,而后,腳步很趕地跑了出去。 周圍的人錯愕不已地看著她,有個會活躍氣氛的年輕男孩跳上臺,“我來唱一個吧,權當給anna熱身!” 眾人的注意力又被拉回來,慕遠聲在掌聲中,走了出去。 出門就看到前方依偎細語的一對兒,已經(jīng)快走到樓梯,她小跑兩步,追上去,“舒玄等等——” 他們同時回頭。 慕遠聲的視線掠過兩人緊握的手,最后和童言清澈中帶著探究的眸光撞在一處。 “這是喬本尼讓我?guī)Ыo你的u盤,今天正好遇見,我就不單獨送了?!蹦竭h聲遞過手里的東西。 童言替季舒玄接過去,低聲說了句謝謝。 而后,兩人告辭離開。 慕遠聲目送兩個一高一矮的身影消失在樓梯口,視線一變得空蕩,她臉上繃得死緊的表情也跟著一起垮掉。 她撫著胸口,倒退了幾步,靠在飯店的墻上。墻壁是瓷磚鋪就的,透著沁人的涼,她的心,也跟著變得荒蕪而又冰冷。 原來,再輝煌燦爛的時刻也抵不過他望向她時溫柔的微笑。贏了如何,不贏又能如何,身邊再也沒有了他,宛如失去整個世界。 “anna——anna——到你的歌了!”似乎有誰在喊她。 慕遠聲回過頭,看到遠處包間的門口立著一個穿著格子襯衫的年輕人,她叫不出他的名字,但她知道,他是節(jié)目組的人。 重新回到氣氛喧鬧的包房,她卻再也提不起來時的興致。步履緩慢地走到舞臺上,接過剛才叫她的年輕人遞來的麥克風,然后四周就響起《紅豆》憂傷悱惻的序曲。 她拿起麥克風,用她與眾不同的聲線,帶著一抹淡淡的悵惘和憂傷唱:“還沒好好的感受,雪花綻放的氣候……有時候,有時候,我會相信一切有盡頭,相聚離開,都有時候,沒有什么會永垂不朽……” 四周不知為何,人聲忽然消失,她唱得非常投入,完全忽略了這些細節(jié),只是沉浸在歌詞的意境里,用心去演繹每一個音符。 忽然,在重復的最后,也是這首歌的gaochao階段,她的歌聲卻戛然而止。 她神情悵惘地立在臺上,呆呆的立了片刻,之后便將麥克放下,掩面下來。 她不顧四周詫異梭巡的目光,拿起椅子上的背包快步走了出去。 走廊里很暗,整個飯店里靜悄悄的,只剩下他們這群人還在鬧騰。 慕遠聲剛走下樓梯,就聽到身后響起急促的腳步聲,“anna——” 她被迫停步,擰著眉頭,轉身,看向來人。 又是他。 穿著格子襯衫的年輕男人將一部掛著鉆石鏈子的手機遞給她,“你忘拿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