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女人心海底針
鐘斯年回頭看她,俊顏一沉,板起臉就是教訓,“誰讓你不吹頭發(fā)就出來的?” “……”好嘛,她決定頂著這頭濕發(fā)出來時就知道會是這種結果,林聽非但不懼怕,還走近了,對著他笑,“我想要跟你一起迎接新年,吹頭發(fā)會耽誤時間,讓我的希望落空,所以就不吹了?!?/br> 現(xiàn)在已經五十幾了,等把頭發(fā)吹干,新年鐘聲都敲完了。 林聽看著男人的臉色一點都沒有因為她的話而有所松動,挑了挑眉,又走近一點,抬手輕撫他大衣領子,抬頭仰視他,“鐘斯年,在今年最后的兩三分鐘里,我想許一個小愿望,你能不能滿足我?” 剛洗完澡,風一吹,那份帶著水汽的香味飄進鼻息。 鐘斯年心神一晃,面上并沒有表現(xiàn)出來,只是垂眸注視差不多算是貼著自己而立的女人,開口問,“什么愿望?” 這么問,基本就算是答應了。 林聽心里小小得意了下,輕笑出聲,“我想要你等下幫我吹頭發(fā)?!?/br> 鐘斯年沒有反應,但盯著她的目光很是幽深。 “好不好嘛?”扶著領子的雙手輕輕搖晃,神態(tài),語氣明晃晃地撒嬌,見他不應,就又晃了下,“好不好?” 鳳眸微微一瞇,“林聽,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她這副樣子,哪里是要吹頭發(fā),分明就是…… 語氣都重了。 有那么瞬間,林聽被他的眼神跟語氣震得心生怯意,想要退縮,但也只是一瞬而已。 一瞬過后勇往直前,“知道啊,就是今晚受到驚嚇,覺得自己差點就死了,不想把這種糟糕的心情帶到明年,所以想要身邊的人哄哄我,讓我體會下,這世上還是有人愿意關心我,在乎我的,哪怕,這分關心是自己求來的自欺欺人也好過像現(xiàn)在這樣,悲觀的覺得自己被全世界拋棄了一樣?!?/br> 說著慢慢拿開扶著他衣領的手,語氣神態(tài)難掩低落,“如果你不愿意就算了,我自己慢慢消化,等消化完就沒事了。” 初衷或許只是想在他面前刷刷存在感,試探他對自己的態(tài)度,底線,能縱容到什么程度,但說出來的,受到驚嚇是真的,心情很糟糕是真的,想要他哄是真的,覺得自己被全世界拋棄…… 最后一個是假的。 而這些,鐘斯年也都是知道的,但他仍沒有答應要幫她吹頭發(fā),只是摸出打火機遞給她,“昨天不是說想放煙花,現(xiàn)在打火機給你,敢不敢點?” 林聽心里有些失望,不嚴重可也不能忽略。 一把奪過他手上打火機,轉過去,依次點燃引線,等她把所有排列出的煙花筒都點燃時,前面點早已爭先恐后地在空中絢爛綻放…… 五顏六色,如夢似幻…… 新年的鐘聲敲響。 她希望自己身上的霉運也能像這些煙花一樣,過了,了無痕跡。 轉身還打火機時,順勢擁抱住他,“鐘斯年,新年快樂?!?/br> 鐘斯年接過打火機,正準備放進口袋被她突然而來的擁抱頓住,很短暫的,他還沒做出推開,或是回抱她的動作,她已經說完祝福,松開他,往后退步。 來不及感受,唯有鼻息間還殘留著,淡淡的清香。 視線里,她還在后退,一直退到煙花圈里。 除了升到半空才綻放的絢爛,圍城圈的,還有純白光色的煙火…… 她站在中央,與它們融為一景。 伴著不絕耳的煙花爆竹聲,他聽見她沖著他大喊,“全都是我點的,美不美?” 得意洋洋,眉飛色舞,全然不見幾分鐘前的悲傷失落。 他其實對煙花這些東西很無感,若不是憐她今晚心情不好,他根本不會參與,不過現(xiàn)在看她這么開心,他也覺得值。 如果,她這份開心是真心實意的。 抱他沒點反應,問他話也沒點反應,林聽好不容易被煙花挑起的興致頓時降落谷底。 一個人時的自嗨,跟兩個人時的自嗨,還是有很大區(qū)別的,前者是自娛自樂,后者就是在唱獨角戲。 天寒地凍,林聽攏了攏衣服,跨出煙火圈,抱著雙臂,直朝家門方向走。 短短十分鐘不到的時間,心情經歷了,低潮,還不錯,又低潮。 鐘斯年站在原地,看著頭也不回地走進家門的背影,心里只有一個感覺最清晰,女人心,海底針。 進了家,林聽也沒有逗留,直接上樓,回到自己房間,順便再把房門鎖上。 她暫時不想理他,她要好好想想,仔細想想,自己接下來應該怎么做? 時間不早,鐘斯年也沒有去敲她門。 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話,這一夜應該就這么平平靜靜的過了。 然而…… 凌晨兩點左右。 林聽抱著枕頭,從自己房里走出,直向主臥,伴著自己砰砰砰直跳的小心臟,敲響主臥房門,“咚咚咚……” 每一聲都像是敲在自己心上,加速心跳,加劇緊張。 鐘斯年警覺性很高,幾乎是她一敲響房門,他就睜開眼睛。 起身,打開臺燈,皺眉看向還在咚咚咚直響的房門,沒有任何猶豫地下床,走過去把門打開…… 他看著站在自己門外,快把臉埋進枕頭里,驚慌失措的林聽,放低了聲,“怎么了?做噩夢還是又產生幻覺?” 她已經三個月沒有在半夜給他打電話,或是敲他房門了,按道理是不會再產生幻覺,但她今晚經歷過林之易那事,又撞了車。 受刺激嚴重的情況下,兩者皆有可能。 但是,她沒有像以前那樣,驚聲尖叫,也沒有在他開門的第一時間就慌不擇路地撲進他懷里,所以,基本可以排除幻覺這個選項。 林聽心里的緊張已經升到了巔峰,同時,看到他這副自然流露出的關心,她緊張之余也有些后悔。 她覺得自己很過分。 但來都來了,門也開了,總不能就傻站著,什么也不說。 “做……做夢了。”她確實是噩夢驚醒的,也確實是不太敢入睡,但跑到他這里來,純屬是臨時起意。 真實的,她還沒有害怕到不敢獨處的地步。 意料之中,鐘斯年沒有懷疑,但也沒像以前那樣說要陪她,反而是道:“林聽,總有一天你是要一個人過的,這些事你得學會克服。” 在外面大半個月都過來了,現(xiàn)在也不是精神方面的問題,是時候戒掉讓她對自己的依賴,也必須這樣做。 一個對你算得上是有求必應的人,一個每每在這種時候都會陪著你的人,一個你正千方百計想要靠近的人,他突然跟你說,總有一天你是要一個人過,這話里的意思,很明顯。 林聽心里是有落差的,且落差很大。 她看著他,看好久都不知道自己該怎么說,怎么做。 不可置信,失落,還有一些不可名狀的微妙情緒,全僵在她臉上,鐘斯年看在眼里,微不可察地輕嘆,幾許無奈地叫她,“林聽?!?/br> 這一叫,喚醒了她,林聽臉上的僵硬慢慢破裂,她仰頭看他,自尊跟理智都在叫囂著,就此放棄,轉身就走,可內心深處的不甘又驅使著她做最后的試探。 “可是我現(xiàn)在不想一個人,我會害怕,不敢睡覺?!焙ε逻@種情緒伴她走過好幾個月,不需要刻意都能演得入木三分,更何況,她現(xiàn)在說的都是事實。 除了眼前這個,從來沒有人能夠讓她做到這一步,連尊嚴都暫時放到一邊。 鐘斯年表面上并沒有任何變化,但態(tài)度相比方才松軟了些,“那你想要怎么樣?” 是問她想要怎么樣,而不是他會怎么樣。 他的意思,林聽懂了。 只要她說,他接下來基本會應允,可是…… 想要你陪,這句話卡在喉嚨里,怎么也說不出口,只是道:“對不起,打擾到你睡覺了,我馬上回去?!?/br> 說著轉身…… 鐘斯年下意識伸出手,卻在快抓住她時頓住,收回,眼睜睜都看著她腳步凌亂地走向自己現(xiàn)住的客臥。 林之易的傷不算特別嚴重,但未來一個月,甚至更久都需要依靠輪椅,或是拐杖度日。 麻醉過后醒來,已是新年。 目光掃過病房里的每一個角落,終不得不接受,愿意守著他的只有他mama,還他不想見卻又每天都會見的人。 金書琴坐在病床邊,等太久一不小心就趴在床沿邊上睡著了,但沒敢讓自己深睡,所以床上的人一動她也就跟著醒了過來。 難掩激動欣喜,“之易你醒了,有沒有哪不舒服,我去幫你叫醫(yī)生。” 車禍現(xiàn)場到進入急診室,林之易都是保持清醒的,醒來后又試著移動過身體,感覺到痛,確信沒有失去只覺。 他看向已經起身的金書琴,“醫(yī)生有沒有說我的腿大概要多久好?” “沒說什么時候,但只要我們好好養(yǎng)著就一定就好的?!苯饡倥滤麃y想,又忙到,“就暫時不能走動,不會印象以后的?!?/br> 只要不是殘廢,林之易就放心了。 想了想還是問道,“坐在我車上的人呢?有沒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