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越來越多，忙不過來了，徐靈靈干脆按根賣，五毛錢一根。

    空間出產(chǎn)的黃瓜大小差不多，有堅(jiān)持按照斤數(shù)要的，一看比按根買還要多花五分一毛的，也痛快地選擇了按根買的方式。

    徐靈靈幾乎連頭也不抬，一手給黃瓜一手給錢。賣完一筐再搬一筐，借著干草當(dāng)掩護(hù)，把空筐裝滿了，上面的干草一扔，露在大家眼里的，就是水靈靈的、頂著黃花還帶著扎手刺的黃瓜。

    有個七八歲的小孩借著身高便利從人群里擠了進(jìn)來，高高地舉著五塊錢：“jiejie，我要十根！”

    徐靈靈利落地接過錢，數(shù)出十根黃瓜來給他：“小心點(diǎn)兒啊，別扎著手。你拿的了嗎？”

    小孩費(fèi)勁地抱著十根黃瓜，一句話都來不及說，又?jǐn)D出去了。

    當(dāng)mama的正覺得自己英明，一見那小子抱了十根黃瓜出來，大吃一驚：“哎呦，讓你買兩根，你怎么全給我買啦？”

    旁邊人大笑，有機(jī)靈的立刻說：“勻我?guī)赘?，我給您錢?！?/br>
    當(dāng)mama的卻不干：“不行，我這還得給老人送去呢?！?/br>
    把黃瓜一根一根地放進(jìn)書包里，帶著孩子走了。

    被拒絕的那個人只好無奈地嘆口氣，繼續(xù)往人群里擠。

    徐靈靈這里太熱鬧，旁邊賣大白菜的人看著眼紅。滿滿一筐黃瓜十幾分鐘就見了底兒，這也太好賣了。忍不住回頭看看自己的菜筐，兩筐大白菜，才賣出去半筐不到，還是占了人家的光，買完黃瓜之后順便買的。

    賣土豆的也有同感，兩個人隔著忙碌的徐靈靈對視，不知道怎么的就覺得對方給自己一個暗示，不約而同地轉(zhuǎn)身看向后面覆蓋著干草的菜筐。

    賣土豆的就去翻自己的菜筐，回頭看看徐靈靈的背影，挪挪身子，把手伸向了最近的那個筐子。

    沒有？怎么會沒有？他明明看到這筐沒動啊！

    他正想繼續(xù)翻，卻被人喝止了：“你干嘛呢？”

    徐靈靈下意識地回頭看，冷下臉來問：“你在做什么？”

    賣土豆的急忙說：“沒干嘛啊，這是我的菜筐。”

    徐靈靈冷笑：“我的菜筐是柳條編的，你的是荊條編的，你看看這是什么編的？”

    不都是筐嘛，干嘛分那么細(xì)？

    賣土豆的悻悻縮手：“啊，我看錯了?！?/br>
    徐靈靈直接把所有的菜筐都拽到自己跟前，沖著剛才那位正直的大爺一笑：“謝謝您啊，大爺，得虧您喊了一聲。我這里還有幾個西紅柿，送給您了?！?/br>
    把那老大爺樂壞了，旁邊就有人問：“姑娘，您這還有西紅柿哪？給我來兩斤?！?/br>
    徐靈靈不好意思地笑：“大媽對不起啊，我今兒就帶了這幾個，您要是要，等明兒我?guī)??！?/br>
    就有人問：“姑娘您還有別的不？”

    徐靈靈高聲回答：“有，除了西紅柿，還有油菜、芹菜、菠菜、韭菜、茴香，對了，還有甜椒、豆角。大家要什么？我就一個人，一天只能賣一樣。明天西紅柿成不成？”

    “后天帶茴香?！?/br>
    “別，帶韭菜！家里等著包餃子呢！”

    “您傻?。烤虏说榷院笤儋I，有茄子不？”

    ……

    徐靈靈急忙提高了聲音：“大爺大媽們，咱們不著急啊，今天先賣黃瓜，明天賣西紅柿，后天咱們再商量成不？”

    “成，成。姑娘您先給我拿四根。”

    “我要兩根?！?/br>
    最后，徐靈靈的腰也酸了，腿也痛了，就連嗓子都啞了，這才把黃瓜全部賣完。還有人聽到消息之后匆匆趕來晚了的，見她都收攤了，大失所望。一聽說她明天還來賣西紅柿，這才遺憾地回去了。

    徐靈靈呼出一口長氣，她低估了首都市民的購買水平和收入水平，更低估了反季節(jié)蔬菜的受歡迎程度。這一大早上把她給累的，小命都去了半條。

    在左鄰右舍不善的眼光中，徐靈靈慢條斯理地收拾著東西，十來個筐子摞成兩份，木板疊在一塊搭在上面，坐在上面休息。

    書包里裝滿了錢，她把手伸進(jìn)去偷渡到空間里，拿了些干草保持住鼓鼓囊囊的外表。見人少了，自己也休息夠了，扛起兩條木板來走出市場，專門撿僻靜的小胡同鉆，終于找到一個沒有人的角落把木板收進(jìn)空間。來回幾趟如法炮制，終于把東西全都收拾利落了。

    最后一趟搬筐的時候，見賣土豆的也收拾完了攤子要走。她裝著什么都不注意的樣子，面色如常地走路，拐了幾個彎之后，聽到后面的腳步聲近了，就在一個轉(zhuǎn)彎之后立刻進(jìn)入空間。

    賣土豆的身影在半分鐘后出現(xiàn)，四處張望著，不甘心把人跟丟了。又沿著小胡同一直走到底，發(fā)現(xiàn)是個死胡同才罷休。罵罵咧咧地回去了。

    徐靈靈摸了摸頭上的冷汗，太大意了。不管什么時代都有這樣害紅眼病的人，看來明天她得小心一些。

    等早市散了，她也在空間歇夠了，這才出來，把周圍的環(huán)境好好看了一遍。今天是僥幸，明天還是要早做準(zhǔn)備比較好。

    因?yàn)辄S瓜要靠昆蟲來傳粉，而她空間里的蜜蜂工作強(qiáng)度太大，無法保證產(chǎn)量，因此黃瓜是她種植的蔬菜中產(chǎn)量最少的。西紅柿因?yàn)闆]有這個困擾，又是她喜歡吃的蔬菜種的多了些，畝產(chǎn)又高，產(chǎn)量就比較大。她粗略估計(jì)得有上千斤了，如何盡快賣出去，的確是個問題。

    第二天的西紅柿，徐靈靈仍然采用了按個賣的方法，只不過沒有像第一天那樣支起那么大的攤子來，反正也用不上。她就直接把六個大筐往跟前一擺，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好在空間出產(chǎn)的農(nóng)作物質(zhì)量不錯，個頭均勻，自然成熟，顧客除了昨天的老顧客，還多了不少聞訊而來的新顧客。老顧客知道按照個頭買便宜，新顧客即便有所猶豫，一看一筐很快就見了底兒，也不顧上那么多了，趕緊買了再說。

    還來了個大客戶，一張嘴就要一百個。

    徐靈靈不好意思地跟他說：“大哥，您能等會兒不？我沒想到要的人多，帶的不夠，等我把這些賣完了，從家里給您取成不？”

    大客戶眼睛一亮：“您家里還有啊？”

    徐靈靈點(diǎn)頭：“有，當(dāng)然還有。主要是我一個人，看不了那么多，所以就帶了這么多，本來打算明天再賣一天西紅柿的?！?/br>
    就有老顧客喊：“姑娘，您那兒有甜椒不？我家過兩天請客，得添倆硬菜?！?/br>
    徐靈靈應(yīng)了：“有，明兒給您帶?！?/br>
    這一下子就捅了馬蜂窩，大家七嘴八舌地說著自己的需要，到最后徐靈靈干脆拿小本記錄了下來。商量了半天，才把第二天要賣的菜單確立下來，中間不乏有她沒有的。

    不過這也給她提了個醒，她完全可以按照市場需求來種菜嘛，真是的，后世連東北農(nóng)民種大豆都知道看期貨了，她怎么就忘記進(jìn)行市場調(diào)研了呢？幸虧現(xiàn)在是賣方市場，要不然得白干了。

    等大家都滿意而歸了，在旁邊看了許久的大客戶神秘一笑：“姑娘，您是青年農(nóng)場的吧？就您這菜的質(zhì)量，比特供的一點(diǎn)兒都不次啊！”

    徐靈靈也沖人家一笑：“大哥，您就別介意我是哪的了，您能買到菜不就成了？”

    大客戶點(diǎn)頭：“沒錯，是這個理兒。這樣吧，看來您那兒好東西不少，除了西紅柿，油菜、黃瓜、茄子、豇豆、豆角……每樣給我來十斤?！?/br>
    徐靈靈傻了：“您怎么要這么多??？我這兒不批發(fā)?！?/br>
    大客戶嘿嘿一笑：“放心，我也不是二道販子，我啊，北京飯店的大廚?！贝竽粗嘎N起來，往西邊一指。

    徐靈靈眼珠子轉(zhuǎn)一轉(zhuǎn)，這個好啊，早賣完了早回家，她決定冒個險：“大哥，這么多您怎么拿?。俊?/br>
    大廚眉毛挑得高高的：“就知道您有。我蹬三輪兒來的，就在外頭擱著呢，怎么著，咱走著？”

    徐靈靈也痛快：“成啊，我和您一起走。”

    上了人家的三輪車，指揮著到了胡同口，徐靈靈跳下車子，搬下筐子來：“大哥，您等我一會兒啊，半個小時以內(nèi)，肯定回來?！?/br>
    大廚理解地回答：“放心，指定等著您。”

    這是把她當(dāng)成從青年農(nóng)場偷偷弄出蔬菜來販賣的了，徐靈靈巴不得他這樣誤會，自己找個僻靜的地方進(jìn)了空間，把他需要的蔬菜分門別類地收拾好，拿獨(dú)輪車推了出去。

    大廚也不還價，就按照她說的價格，一分錢都不少她的，還問她：“姑娘，您這明天還賣不？”

    徐靈靈點(diǎn)頭：“賣啊，都答應(yīng)大家了?！?/br>
    大廚想了想：“您那兒，除了蔬菜，還有別的不？”

    徐靈靈小心翼翼地問：“您要啥？”

    大廚一笑：“雞蛋有不？雞呢？豬呢？羊呢？”

    徐靈靈笑：“大哥，雞蛋有，雞和羊暫時沒有，得要年后了。豬是真沒有?！?/br>
    得了，大廚又在她那兒下了訂單，特意囑咐年后別忘了他要的雞和羊。

    徐靈靈：“放心，我找您去。”

    大廚更滿意了，給了她地址和姓名，樂呵呵地哼著小曲蹬著三輪兒走了。

    后世的人們對于中國大媽們的購買力耳熟能詳，其實(shí)七十年代中國大媽們的購買力也不遑多讓。徐靈靈終于登上回老家的長途客車時，居然有逃出生天的感覺。

    首都大媽們太強(qiáng)悍了，若不是她正是年輕力強(qiáng)的青春年華，還真應(yīng)付不來。呃，這么說好像有點(diǎn)兒歧義哈？

    徐靈靈靠在車座上半瞇著眼睛微笑，誰能想到不過十來天的時間，就能把她攢了一年的蔬菜全都賣光呢？還接了幾個長期訂單。除了北京飯店之外，居然還有莫斯科餐廳的大廚也慕名而來。

    空間里多了幾千塊錢，有錢可以稍微任性一點(diǎn)點(diǎn)，她就大手筆地買給家人不少禮物，把手里的票據(jù)花了個精光，至于不用票據(jù)就能購買的東西，更是沒少買。

    沾低價位的光，買了那么多東西，一百塊錢都沒花出去。

    一到年根底下，中國人就習(xí)慣用農(nóng)歷來算日子。徐靈靈更是習(xí)慣了用農(nóng)歷，上輩子可沒有公元紀(jì)年。今天已經(jīng)是臘月二十六了，長途客車年前的最后一班，再開就要到大年初六了。

    她回味著報紙上的消息，中美已經(jīng)建交了，第一批公費(fèi)赴美留學(xué)生也已經(jīng)到達(dá)了華盛頓，一切都在向著好的方向發(fā)展。建國之后讓所有中國人為之受益的巨大社會變革，已經(jīng)拉開了帷幕。

    這場變革，她不得不參與進(jìn)去，但也沒打算徹底走在前列。

    下海撈金誠然是具有極大的誘惑力的，可是她要那么多錢做什么呢？那只是她的個人財(cái)富，對這個社會的貢獻(xiàn)有限。

    賣菜不僅僅給她帶來了金錢的收入，還意外地收獲了不少功德點(diǎn)。難道這算是解人之難？還是她賣的價格低了？

    不管怎樣，都是意外之喜了。

    她規(guī)劃著自己下一步的行動。第一，她需要找個落腳點(diǎn)。這樣就不用打游擊了，她完全可以在自己的地盤上跟別人交易，也有利于口碑的培養(yǎng)。最好是個獨(dú)門獨(dú)戶的四合院，有助于保密。這樣的房子不太好找，看來是需要麻煩一下王爺爺?shù)娜嗣}了，或者席牧也可以。第二，她得讓家人富起來，別讓社會拋在后面。這個好說，她可以把大棚技術(shù)教給哥哥，授人與魚不如授人與漁，她是不可能老在家里的。教會了家人發(fā)家致富的本領(lǐng)，她也就沒有了后顧之憂。對了，這個技術(shù)不能藏私，只教給家里人是不夠的，獨(dú)樂樂不如眾樂樂，還是跟隊(duì)長叔好好說一說，要是全村都能種大棚的話，形成規(guī)模，對所有人都好。她可沒忘記后世那個著名的蔬菜之鄉(xiāng)，就是他們省的嘛。

    等把第二件事情做完了，她就可以踏踏實(shí)實(shí)地去掙功德點(diǎn)了。嗯，大學(xué)畢業(yè)是管分配的。她這個專業(yè)，肯定是離不開土地的，最有可能的就是本省的農(nóng)業(yè)研究所什么的，這樣她就可以在冬季的時候繼續(xù)進(jìn)行她的反季節(jié)蔬菜的生意了。

    四合院還是買在北京吧，她還是喜歡那個熟悉的城市，即便將來不在那里工作，也可以退休之后生活在那里。到那個時候，房價肯定已經(jīng)長瘋了。那她也不多買房子，房子是用來住的，一套就夠了，她才不要當(dāng)房奴。

    其實(shí)內(nèi)心深處，是她對炒房這種行為很抵觸。這種利己不利人的行為，她向來敬而遠(yuǎn)之。已經(jīng)習(xí)慣了什么都用功德點(diǎn)來衡量，價值觀自然而然地正面了。

    她想起來以前的哲學(xué)專業(yè)所學(xué)習(xí)的宗教學(xué)，宗教勸人向善，果然還是有正面意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