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牧立功和晉升的消息，家里人比他知道的還早。齊萱是從席敬澤那里知道的，徐靈靈則是通過姥爺?shù)谝粫r間得知的。

    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時間已經(jīng)到了冬天，恰好是小北北的生日。

    一家子很高興，都說這是雙喜臨門。

    徐靈靈汗，席牧?xí)x升算是一喜也就算了，北北的周歲算什么喜？

    “怎么不算啊？我們小北北可是個文武全才的呢?！崩牙驯е”北?，開心極了。

    早上徐靈靈一時興起，放了許多東西在毯子上，讓北北來了個抓周儀式?，F(xiàn)在的孩子，誰還抓周啊？反正齊家好幾代，就沒有一個玩兒這個的。齊姥爺說了，這是封建遺毒。

    可是到了北北這里，封建遺毒就變成了優(yōu)良傳統(tǒng)，還興致勃勃地把自己當(dāng)年繳獲的一把日本軍刀放了進(jìn)去。

    把徐靈靈嚇了一跳，那東西可鋒利得很。北北現(xiàn)在的力氣大得很，拽出來毫無問題。幸虧齊萱這個當(dāng)奶奶的手疾眼快，在北北撲過來之前搶到了手里，把軍刀抽出來，只把刀鞘放了過去。

    北北眼見一直掛在太姥爺書房墻上只許看不許摸的大玩具被奶奶無情地?fù)屪?，咧開小嘴正想哭，一見刀鞘，破涕為笑，一把就抓在了手里，怎么哄也不放下了。

    徐靈靈在旁邊溫聲勸道：“北北，你再去抓一個喜歡的?！?/br>
    北北看看mama，再低頭看看刀鞘，還是舍不得放下，見mama還在催，這才不情不愿地拖著刀鞘，又在毯子上抓了個子彈殼沾的筆筒過來遞給了她，然后就繼續(xù)寶貝他的刀鞘去了。

    徐靈靈哭笑不得，敢情這小東西是怕她搶他的玩具，拿個筆筒來哄她呢。

    一家子覺得好笑，都圍著北北逗他。北北這叫一個不耐煩，這群大人怎么都想搶他的玩具??？

    干脆就埋著頭把毯子上的東西一個個地送給了周圍的大人，太姥爺拿到了一枝鋼筆，太姥姥分到了一個撥浪鼓，爺爺讓他塞了一個洋娃娃，奶奶被他遞了一把算盤。

    終于沒有人跟他搶玩具了，小北北很滿意。他覺得自己分的可好了，沒看太姥爺他們笑得那么開心嗎？

    一九八五年的春晚，已經(jīng)是第三屆的春節(jié)晚會了。徐靈靈后世看春晚，吐槽的多，看的也多，早就形成了一個中國人過春節(jié)的固有模式。只是她沒有想到，吐槽模式不是只有后世有，早在第三屆的時候就有了。

    這屆春晚是在工人體育館露天演出的，齊姥爺分到了幾張現(xiàn)場的演出票，拿回家來問徐靈靈要不要去看看熱鬧。

    徐靈靈婉拒：“姥爺，我不去了，北北離不開我?！?/br>
    一歲多的小北北，正是黏人的時候。大晚上的室外看演出，想一想就很冷。還要和那么多人擠來擠去，想想都覺得累。

    還要一個重要因素，白天她還要和公公婆婆一起去爺爺奶奶家過節(jié)的，即便是吃完午飯就回家，也會很累的。

    這幾張票就給了幾個表弟表妹，結(jié)果到了凌晨五點(diǎn)才回到家，都快要天亮了。大年初一家家戶戶都要拜年，幾個表弟表妹連睡都沒撈著睡，打著哈欠硬撐著上午走了幾家，后來實(shí)在是熬不住，吃過午飯倒頭就睡，一直到第二天太陽老高了才爬起來。

    即便是起了床，狀態(tài)也不好，一個個無精打采地出來吃也不知道是早飯還是午飯的飯。

    小北北正是學(xué)話的時候，太姥姥嘮嘮叨叨：“早知道這么累，就不讓你們?nèi)チ?。怎么這么晚啊？”

    小北北就喊：“啊！”

    趙攸還困著，閉著眼睛往沙發(fā)上躺：“姥姥您不知道，那節(jié)目兩點(diǎn)才演完?。　?/br>
    小北北：“?。　?/br>
    周敏是二姨齊茹的女兒，也是第三代里唯一的女孩，在齊家的受寵程度和趙攸不相上下，也是一副完全沒有睡醒的樣子，擦著打呵欠流出的眼淚抱怨：“就是，看節(jié)目的時間還不如等的時間多呢?！?/br>
    小北北：“哪！”呢字不好說來著。

    徐靈靈好笑地看著北北的配音，走進(jìn)廚房切了一盤西瓜出來。市場上已經(jīng)有海南運(yùn)來的西瓜賣，她有了拿西瓜出來的借口。趁著帶小北北出去遛彎的機(jī)會，弄出一個來放在小車?yán)锿苹亓思摇?/br>
    北北很喜歡這個大西瓜，站在小車?yán)镆恢碧咭恢碧?，一路踢著回了家。徐靈靈怕他給踢壞了，回到家就藏在了廚房里。

    “先吃塊西瓜去去火?！毙祆`靈說，自己拿了一小塊給圍了兜兜的北北吃。

    北北立刻張開小嘴啃，他的牙長的早，四個月的時候就冒出了白白的小牙尖。八個月的時候就長出了上下各兩顆小牙，早就可以自己啃東西吃了。他已經(jīng)積累了很多啃東西的經(jīng)驗(yàn)，加上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了八顆牙，啃西瓜不要太容易。

    徐靈靈拿著手絹在他的下巴頦下頭接著，免得汁水流的到處都是。西瓜的甜涼刺激著味蕾，幾個年輕人的困意消了大半。

    趙攸一邊吃還一邊說：“嫂子您該昨兒就拿出來，我就不困了。”

    “你那是饞的?！崩牙言谂赃叢宓丁?/br>
    小北北急忙咽下嘴里的西瓜：“噠！”

    一家子被他逗得哈哈大笑，這個小話癆！

    北北叫的最清楚的，是爸爸和mama。mama是每天要叫很多遍的，爸爸是在mama拿著照片逗他的時候才肯給面子喊一聲的。而且，他把叫爸爸這件事情當(dāng)成了每日任務(wù)，只要mama一拿照片，趕緊喊一聲爸爸，然后就可以吃飯啦！別的時候再逗他，他就懶得理了。他每天忙著呢，要學(xué)那么多東西，才不要在無關(guān)緊要的事情上下功夫。

    這是把席牧的照片當(dāng)成看圖識字的卡片了。徐靈靈哭笑不得，再次找姥姥表達(dá)了要帶他去東北的意愿。

    “北北還沒見過他爸爸呢?！崩碛墒值某渥恪?/br>
    沒想到這次居然得到了家里男性長輩的一致支持，姥爺還寫了一封厚厚的信讓她帶著給席牧，還囑咐千萬別掉了，更不能讓別人看到信里的內(nèi)容。

    徐靈靈鄭重地答應(yīng)了，知道信里肯定說了極其重要的事情，重要到寄信都不成的地步。

    對了，席牧說過的，部隊(duì)上的信件，是會被審查的。尤其是他們寄出去的信件，更是如此。

    也能理解，誰讓他們是邊境部隊(duì)呢？

    臨走之前，徐靈靈抽個功夫帶著北北去了一趟小院，在樹底下埋了幾壇子酒，又把上次沒來得及收拾的一些小物件東西收進(jìn)空間。見北北精神頭還很，就帶著他又去中國書店買了一千張宣紙，幾十根不同型號的毛筆，還發(fā)現(xiàn)了墨錠，高高興興地買了幾十塊，差點(diǎn)兒把人家的貨給買空了。這東西用的人少，人家哪里想到她這么大手筆，一下子買了這么多？

    售貨員都為她愁得慌，這么多東西，她怎么拿??？

    徐靈靈笑瞇瞇地回答：“沒事兒，家里人來接我。您幫我把東西放在這邊胡同里就成了，別礙著別人走道。”

    她抱著個孩子，又是個大客戶，售貨員也樂的幫忙，幫她把東西都搬到了旁邊的小胡同里。

    這是條死胡同，趁著沒人的時候把東西一收，抱著孩子進(jìn)去，直接控制著空間走人。

    小北北可高興了，天空中的景象在不斷變化，仰著頭指著天空喊mama。

    徐靈靈把他往地上的毯子上一放，控制著空間前行。吸取自己在保鮮區(qū)里呆的時間太久影響長個的教訓(xùn)，她很少讓北北進(jìn)入保鮮區(qū)。好在空間足夠大，鋪上毯子隨便他爬好了。

    北北其實(shí)已經(jīng)會走路了，可他更喜歡爬，爬的比走的快很多，還不怕摔跤?？刺炜盏闹辈ソ志翱磯蛄?，自己在毯子上爬來爬去，找他四散的玩具。

    徐靈靈大手筆，鋪了不止一塊毯子，足有一個籃球場那么大的面積，北北每回把四散的玩具找齊就要花好大的力氣，對于毯子外面的探險，只能依靠mama的幫忙。

    有了空間幫忙，徐靈靈帶著北北回東北的路上，基本上沒受罪。當(dāng)然，這和家里人怕她一個人帶著孩子不方便，把東西精簡了又精簡有關(guān)。

    就一個小包，其余的姥姥說了，給她寄過去。

    還讓人把她送到火車上，真的不累。

    只有在哈爾濱倒車的時候，需要抱著精神旺盛的北北，他頭一次見到那么多人，興奮壞了，到處指著喊mama。徐靈靈一路上只好不斷地跟他說話，說的嘴都干了。

    所以，在縣城下火車見到席牧的時候，她真的是松了一口氣，可算是有人能接手了。

    誰知道北北對于這個一眼看到就把他和mama一起抱在懷里的大男人很是不滿，使著勁要把他推開，嘴里還不斷地抗議著，這是他的mama，誰都不許摸。

    起開，聽到?jīng)]有？你親誰呢？那是我mama，不許親！說的就是你，你裝什么傻啊？哎呦，不許親我！扎死了！

    北北嗚哇大叫著，使出渾身的力氣跟這個搶他mama的同性做殊死搏斗。

    席牧哈哈大笑著，把兒子抱在懷里舉得高高的。

    北北一點(diǎn)兒都不害怕，不但不怕，他還大喊大叫著掙扎呢。

    拼命地往mama的方向掙，不讓這個陌生人抱。

    “給我吧，別嚇著他?！毙祆`靈把北北抱過來，一雙小胳膊緊緊地纏住了她的脖子，連腦袋都藏到她懷里去了。

    “北北不怕啊，這是爸爸啊，mama不是每天都給你看爸爸的照片嗎？來，喊爸爸?！?/br>
    才不喊，今天他已經(jīng)對著照片完成每天一叫的任務(wù)了。

    “這臭小子！”除了抱怨一句，席牧也沒有別的辦法了。兒子賴著他媽呢，他只好把行李拎在手上，帶著妻兒往站臺外頭走。

    特別得意地沖著徐靈靈比劃一下：“瞧見沒，媳婦兒？”

    路邊停著一輛軍用吉普，比起四下漏風(fēng)的卡車來，的確高級了不少。

    “你把團(tuán)長的吉普車給開出來了？”徐靈靈問。

    “我——的！”席牧拉長了聲音：“忘了你家男人升官兒啦？”

    徐靈靈愣了一下：“不是副營長嗎？副營長就配專車了？”

    席牧的笑容僵了僵：“不是專車，是營里的?！?/br>
    徐靈靈安慰他：“那也不錯啦，以前咱們只能搭卡車呢?！?/br>
    也是，席牧又高興了，樂呵呵地開車。來的時候一個人，回去的時候一家三口，好幸福。

    雖然信件不斷，可兩個人也有兩年未見，不知道有多少話要說。一直說到了駐地，席牧才想起來自家搬家的事情還沒跟媳婦兒說呢。

    好在新家也沒多遠(yuǎn)，就在后面一排。孫副營長年齡到了轉(zhuǎn)業(yè)回了老家，席牧雖然是三個連長中資歷最淺年齡最小的，可也是軍功最多最有含金量的，加上一些不可明說的原因，這個副營長的職位就這么毫無懸念地落到了他的頭上。

    北北坐車坐困了，早就趴在mama的懷里睡著了。徐靈靈把他放到空間里睡覺，快到地方了才把他抱出來。北北睡得香，就這么折騰，還是照睡不誤。

    席牧見北北被放進(jìn)去又抱出來，特別羨慕嫉妒恨：“怎么這小子就能自己呆在那里頭?。俊彼@個當(dāng)爸爸的都不成。

    “我也不知道，北北特別容易就被空間承認(rèn)了，根本就沒花我的功德點(diǎn)。”徐靈靈說：“回了家我試著給你提升一下授權(quán)吧，也不知道可不可以了。”

    “你那個分兒掙夠了？”為了掩人耳目，他們倆一直用分?jǐn)?shù)來指代功德點(diǎn)的。

    “足夠了，我還擴(kuò)大了一下空間呢。等晚上讓你看一看，保證讓你大吃一驚?！毙祆`靈特別得意地說。這兩年她也沒閑著，在養(yǎng)兒子的同時，掙錢又掙功德點(diǎn)。

    席牧對于徐靈靈能夠掙到錢特別不能理解：“你跟我仔細(xì)說說，你是怎么掙錢的？沒投機(jī)倒把吧？”

    徐靈靈乜視：“怎么可能？我是那種違法犯罪的人嗎？本人是正當(dāng)合法收入。”

    把自己給幾個大飯店的冬季供貨說了。有原來的合作在，重新再搭上線是件很容易的事情。這兩年北京冬季蔬菜的供應(yīng)比前些年是好了些，但徐靈靈的蔬菜水果品質(zhì)遠(yuǎn)超那些大棚菜，幾個老客戶對于她的回歸，舉雙手歡迎，知道她走了，還特別遺憾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