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雨微微皺眉：“為什么？因為你的力量是無限的？”

    粒子意識搖頭：“不，因為他們在壓制了我之后，拋棄身為人類的感情，成為了新的我。但是，失去感情也會讓他們失去主觀意識，只會根據(jù)客觀情況進行合理的判斷。在那一刻，他們和我就是一模一樣的東西了，我們會發(fā)生深度的融合，更加完善的程序就此誕生?！?/br>
    初雨感到后背有些發(fā)冷：“你的意思是，打敗你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人類如果打敗了你，就會成為新的你；而成為新的你以后，自然而然就與你變成了同樣的東西，所謂的打敗也就不存在了？”

    粒子意識笑笑：“差不多就是這么一回事吧，以你的知識范圍或許很難理解。你只要知道，如果初源沒有失敗，而是打敗我，而且成功地拋棄了自己身為人類的感情，成為主級世界的新主宰，那么他就會與我融合，成為新的我，同時否認自己曾經(jīng)的想法。他會自動判斷星曜帝國的存在是不合理的，然后親手去毀滅它。所以，對于他的失敗，你應(yīng)該感到慶幸?！?/br>
    初雨問它：“你為什么要毀滅星曜帝國？”

    粒子意識說：“因為它在初源的掌控之下，已經(jīng)脫離了本該進化的軌道。脫離軌道，就如同程序出錯，所以我要把它糾正過來，這是我的義務(wù)?！?/br>
    初雨說：“你所謂的糾正，就是把它直接摧毀嗎？無數(shù)的生命會死在你的手里！”

    粒子意識笑笑：“那又如何呢？歷史上我曾經(jīng)做過很多次相似的事情，古生物的滅絕，古文明的消失，還有各種神話傳說的變遷……在多次的軌道糾正中，我的程序才能得到一次又一次的完善，所有的次級世界也能夠向著正確的方向進化。初源曾經(jīng)壓制了我兩千多年，這些年里你看人類的歷史變成了什么樣子？星曜帝國變得多么混亂？而且即使我不動手，初源成為了新的我之后，也會跟我做出相同的事情，星曜帝國終將覆滅，這個結(jié)局是不會改變的?！?/br>
    初雨搖了搖頭：“我不希望你這么做，你摧毀古代文明的時候，我沒有看見，也就無能為力。但是現(xiàn)在我在這里，又作為你的一部分，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星曜帝國被你摧毀。你一定要這么做嗎？怎樣才能讓你停下來？”

    粒子意識看著他，十分溫和地說：“想要我停下來，也很容易，只要你回到我的身邊，重新與我融為一體?！?/br>
    初雨一愣。

    粒子意識說：“我的程序是非常完善的，它并不那么死板，也就是說當次級世界的進化軌道出現(xiàn)偏差的時候，解決方法并不只有一個。如今我分裂成了我和你，導致我的力量不足，面對進化偏差只能簡單的將其摧毀。但如果加上你的力量，我們就可以對帝國施加更加細致的影響，我們可以改變他們的觀念，削弱帝國和夜鷲的戰(zhàn)意，讓皇族拋棄他們的身份，將整個世界重新調(diào)整到正確的軌道上來?！?/br>
    初雨微微皺眉：“可以做到這個地步？”

    粒子意識說：“這很麻煩，也很花時間，我一般不會這么做。但你畢竟是我的子嗣，我給你帶來了很多痛苦，這就算是我小小的回報吧?！?/br>
    初雨輕聲說：“……你的意思是，要我回到你身邊，以此為條件換得帝國的新生？”

    粒子意識點頭：“是的。”

    初雨的聲音有些苦澀：“既然你要我回來，當初為什么又要讓我誕生在那個世界呢？”

    粒子意識看著他，臉上露出些許歉意：“程序判斷我這個時候應(yīng)該向你道歉……十分抱歉，是我傷害了你。偶爾，我也會做出一些錯誤的判斷，你……是一個錯誤的產(chǎn)物?！?/br>
    ☆、第85章

    最后一句話讓初雨有些難過，他也曾經(jīng)想過這件事，但是當粒子意識親口說出來的時候，他的心里不免還是感到悲傷。

    他問：“所謂的錯誤，是從何而來？”

    粒子意識說：“我的本質(zhì)只是一個龐大精密的程序，職責是對次級世界進行管理，以及竭力進行自身完善。而在兩千多年前的時候，我的完善過程已經(jīng)接近了一個極限，要進一步進行cao作的話，似乎已經(jīng)無從下手了。于是，我將注意力轉(zhuǎn)向了次級世界的生物，雖然是我控制著他們的繁衍進化，但是他們也擁有我所沒有的東西，那就是感情。”

    “我不知道感情是什么樣子的東西，只知道那種東西經(jīng)常會讓人做出不理智的行為。但是，感情同時也可以創(chuàng)造很多奇跡，因為有了感情，人們也常常會獲得不可思議的勇氣和毅力，創(chuàng)造出很多我不明白的奇跡。”

    “感情這種東西，究竟是好還是壞呢？以我的程序暫時無法分析，再加上我那時也沒有進化完善的方向，因此，我覺得可以親身試一試這個東西，看看它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的本體是無法離開主級世界的，于是我分裂出了你，你和我一樣是純粹的意識體，所以我需要在次級世界為你尋找一個媒介，也就是通俗所說的人類身體。”

    “這件事聽起來簡單，但過程卻非常復雜，因為你是一個既有的意識，所以你的媒介就不能擁有意識了。你可以把意識想象成靈魂，一個身體里，自然是不能擁有兩個靈魂的，那么普通的人體自然無法使用。我本身并不能創(chuàng)造人體，只能將這個需要傳遞給普通的人類，讓他們來幫我做這件事。經(jīng)過許久的考慮之后，我決定把這件事拜托給初源和曜儀?！?/br>
    “當時，他們所在的核子中心有著世界上最大的粒子對撞機，那時候初源的精神力量還不像現(xiàn)在那么強，并且世界上也沒有足夠強的人，能夠穿越世界的層級，感受到我的意識。而在粒子對撞機的環(huán)境下，我的意識波動會大幅增強，這樣的話，我就能與初源和曜儀實現(xiàn)某種程度的溝通，將我的想法傳遞給他們?！?/br>
    初雨問：“核子中心有許多工作人員，為什么你要選擇初源和曜儀？”

    粒子意識笑笑：“因為他們在所有人之中的感情最為深厚，可惜你看不到當年的情形?？傊?，我利用粒子能量的波動增幅，吸引到了初源和曜儀的注意力，又在夢境中給予曜儀意識暗示，促使他們培育出了你?！?/br>
    “因為你不是正常的妊娠產(chǎn)物，又是男子和男子的基因融合成，天生帶有很大的缺陷，并且沒有自主意識。而后，我將之前分裂出的意識灌注在這個身體里，又以粒子能量補足你的基因缺陷，一個完整的你就誕生了。”

    “但是，我畢竟也是第一次做這種事，多少出了些差錯。你的意識在從我身邊轉(zhuǎn)移到核子中心實驗室的時候，受到一些能量波動的沖擊，導致進入身體的意識有些缺損。這種缺損，一方面使得你的記憶模塊機能不足，另一方面則讓我失去了對你的控制權(quán)?！?/br>
    “也就是說，在你成為初源和曜儀的孩子以后，我只能遠遠的看著你，但是沒有辦法cao縱你去做任何事情。而更麻煩的是，我沒有注意到初源對于宇宙本質(zhì)的好奇和渴望，他對你的誕生有著許多復雜的情緒，他很感興趣，很狂熱，很想得到同你一樣的力量，而又有些憎恨你。你就是我，所以他對我的想法，也就是對你的想法，他很想變得像我一樣無所不能，同時又厭惡著我作為宇宙的本質(zhì)，主宰著他的命運。”

    “初源不想被任何力量所束縛，也不想居于任何人之下。他開始研究你，也竭力的探索我和主級世界的秘密，經(jīng)過無數(shù)的努力，他最終成功地來到了我的面前。人類原本是不可能擁有如此強大的精神力量，但是初源憑著他的執(zhí)念，硬是走到了這一步，并且勉強壓制了我。但他也犯了一個錯，他一直以為長久的壓制會令我失控和憤怒，但事實上，我并沒有感情，自然也不可能憤怒了?！?/br>
    “在初源之前，也曾有人想要替代我，關(guān)于如何應(yīng)付這些人，我有充足的經(jīng)驗。我知道初源終有一天會力量衰弱，所以暫時按兵不動，假裝被他所壓制，同時也可以觀察他到底想做些什么。而到了現(xiàn)在，我所等待的那一天終于來了，初源的計劃以失敗而告終，星曜帝國的世界也終于可以回歸原來的軌道了?！?/br>
    初雨看著他，低聲問：“……所以，你其實從來就沒有被壓制過？初源以為的一切，全部都是你偽裝的？”

    粒子意識點頭：“是的?！?/br>
    初雨咬著牙：“既然如此，為什么你要到現(xiàn)在才現(xiàn)身！如果你早一點有行動的話，星曜帝國就不會有那么多的犧牲，也不會落到今天的局面！”

    粒子意識苦笑：“是的，我知道，這也同樣是我犯下的錯誤。而這個錯誤的開端，就是你的誕生，因為初源的力量確實十分強大，而我又無法保護身處次級世界的你，所以，在初源真正變得衰弱之前，我不敢輕舉妄動，我……擔心他會傷害你。”

    初雨微微一怔。

    粒子意識笑笑：“這真諷刺，不是嗎？初源就像是我捏出來的泥人玩具，而我，居然會害怕自己的玩具?！?/br>
    初雨猶豫著說：“但……我也不是一直都在初源的身邊，我的意識穿越了兩千多年來到如今的星曜帝國，難道在這么久的時間里，你就找不到任何機會來擊敗他？”

    粒子意識搖頭：“我不敢這么做，因為不但是他在乎你，而你也對他懷有很深的感情。你十分喜歡他，同時又有著與我相同的意識強度。如果初源受到傷害，我不清楚你會有什么樣的反應(yīng)，如果你受到刺激而精神失控的話，我沒有把握能完全壓制住你，到那個時候，世界就真的完了?！?/br>
    初雨沉默地聽著。

    其實他感受不到自己是不是真的那么強，但既然能在主級世界里呆上這么久，卻沒有任何不適應(yīng)的癥狀，就已經(jīng)能證明一切了吧。

    他問：“所以，你對我的控制權(quán)，至今還是沒有回來？”

    粒子意識點頭：“是的，在你的意識降臨到*的時候，我們之間的連接受到?jīng)_擊而斷開了，除非你自己愿意回來，否則我找不到修復的方法?！?/br>
    初雨又問：“那么，我可以像你一樣，對次級世界進行控制嗎？”

    粒子意識笑笑：“只要你重新與我融為一體，就能夠辦到。星曜帝國的本體就在你的懷里，是不是？你可以馬上試試看?！?/br>
    初雨拿出懷里的原子模型，這個時候，王都已經(jīng)徹底被黑暗吞沒，而且黑暗依然在不斷地延伸著，已經(jīng)逐步蔓延到了遙遠的青松公都。粒子意識看見初雨眼中的悲傷，說：“我已經(jīng)盡量仁慈了，被我的意識所侵蝕的人們不會將自己的同胞置于死地，只是無休止的互相爭斗而已。但是任其發(fā)展的話，我也不敢保證最后的傷亡情況。”

    初雨看了看他，說：“你這是在強迫我回到你的身邊嗎？”

    粒子意識笑笑：“你也可以打敗我，成為新的我。你和初源有著本質(zhì)上的區(qū)別，是可以做到真正消滅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