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由聯(lián)邦著名古典音樂家所作的名曲《新鄉(xiāng)》，描述了大遷徙過程中奧萊人所經(jīng)歷的漫漫長路，宇宙的宏大和人類的渺小、命運的曲折和精神的崇高都通過音樂淋漓盡致地表現(xiàn)了出來，讓享受著美好生活的現(xiàn)代人也能感到三四分先祖?zhèn)儺?dāng)年的痛苦、失落、掙扎與奮進。這首曲子也因此被稱作勵志神音，很多人表示聽了之后熱血沸騰，想立刻為人類的偉大事業(yè)大干一場。

    現(xiàn)在聽著這曲子的人也正在奮力勞作。只見厚厚的泥土被一鏟一鏟地撬起又倒下，周圍松散的部分滑落，露出里面凝結(jié)成坨狀的事物。塵土在空氣中揚起，將一股特別的酸臭味擴散開來。拿著長柄鏟勞作的人穿著裹手裹腳的工作服，人人戴著帽子口罩，看不太出年齡性別，要是走近些，就可以看到他們的額頭都微微見汗。

    其中一個人將新的一鏟泥土倒入旁邊的矮車斗后停了下來，把鏟子豎在一邊，彎下腰，用戴著手套的手指從車斗里的坨狀物上掰了一塊下來，看了下斷面，又并攏手指捻了捻，然后扯開口罩，湊近聞了聞，接著就露出了一種仿佛農(nóng)人收獲了好糧食般的笑容。在她側(cè)面的一個人看到了她的動作，藏在口罩下的嘴一歪，無聲地切了一下，然后就低頭掩下了不滿的目光。

    沒有錯，這些人正在做的就是地球上的貓奴必經(jīng)的日常——鏟屎，只不過他們鏟屎的地方離地球遠了點，鏟的屎大坨了點，鏟屎的態(tài)度虔誠了點。

    他們就是剛來博格星不久的四位動物學(xué)教授倫道夫、修永、席泰、凱拉及各自的助手。在他們正式投入工作的第一天，身上清貴的學(xué)者氣息就蕩然無存，熊茂只看到一群兩眼放光的超級貓奴，頓都不打一個地自覺當(dāng)起了鏟屎官，快快樂樂地在外圍做起了霸王貓們實際并不太需要的服務(wù)。這讓熊茂的“科學(xué)家迷弟病”都沒有機會發(fā)作。

    霸王貓營地的負責(zé)軍官一臉懵呆地被他們要求停了營地內(nèi)的部分機器，又給他們找來了一些傳統(tǒng)的工具。按照教授們的說法，要親近動物、研究動物，就要親自動手，給它們喂食喂水、打掃衛(wèi)生，了解它們吃喝拉撒的每個環(huán)節(jié)。自此，這些讀書人真的接手了貓屋的打掃和貓廁的清理工作，并且興致勃勃地想給大貓們做更多，離它們更近，可惜還沒得到貓主子們的允許。

    剛才在鏟屎過程中查看霸王貓粑粑的，就是這支研究者隊伍中唯一的女性，凱拉教授。凱拉已年屆七十許，來自兩所一般性大學(xué)之一，她也是八人中唯一的異能者，還算得上年富力強。力量異能覺醒后，她經(jīng)受了一段時間的訓(xùn)練，但志不在*作為，轉(zhuǎn)投科研后，做出了一些成果，突出的身體素質(zhì)也為她在做大型動物研究上提供了多一點點便利，幫助她積累了比較豐富的經(jīng)驗。博格星的需求出來后，她隱隱覺得這將是自己一生最重要的研究項目，因此費力爭取，現(xiàn)在也做得尤其用心。

    今天鏟到的霸王貓糞便形狀、色澤、氣味都很正常，這說明霸王貓們是健康的。這讓她心情挺好。研究者有時喜歡統(tǒng)一，比如希望霸王貓的健康指標都在正常范圍內(nèi)，有時喜歡特例，比如這些大貓的特殊能力讓他們甘愿傾入心力。就是不知道大家伙們什么時候才愿意讓他們近身？正這么想著，她就看到一只霸王貓向他們走了過來。

    那是這群大貓中最漂亮的一只。要是說霸氣，無貓能出大王左右，但要是論萌，這只基本就是魁首了。熊茂叫它“阿暖”，因為它的頭部上半部分和背部、尾巴都是鵝黃色的，身體的其他部分則是純白的，像春日暖陽浮于白色云朵之上。從側(cè)面看，阿暖額頭圓潤，鼻頭短短，眼睛如大大的玻璃珠，兩頰鼓鼓的，讓人很想戳一戳。實際上，熊茂不僅戳過它的臉，還借著玩樂之機埋過它的胸，那感覺，怎一個*了得？

    雖然阿暖是只雌性霸王貓，靈魂是人的熊茂卻沒有什么障礙，要換個人類女性他就不會湊上去了。不過最近熊茂也不怎么主動到阿暖身邊了，他算發(fā)現(xiàn)了，這位就是大貓中的女豪杰，好奇心大，膽子肥，玩起來不怎么分輕重。曾被它一個翻身壓在肚子底下的熊茂真是差點被悶死加壓死?，F(xiàn)在阿暖往教授們那邊走，準是又有什么吸引它的注意力了。

    這幾天研究者們在觀察大貓，其實大貓也在觀察他們。它們也算見過一些人類，這幾個人對它們的態(tài)度又要特別些。霸王貓也有不同的性格特點，它們中有的就當(dāng)這些研究者是無關(guān)的擺設(shè)，就算從旁邊過也不會斜一眼，有的接觸到他們的視線就會躲開，有的卻會晃著尾巴看回去——按照熊茂對它們動作的理解，這是覺得這些人類有點好玩兒。

    阿暖就是晃尾巴的大貓之一，現(xiàn)在它好像看夠了，想過去接觸一下。熊茂遠遠看到它甩著長尾，步伐優(yōu)雅地緩緩向貓廁那邊走。幾個研究者本來正開著裝便便的小車往外去，發(fā)現(xiàn)它的動作，都停住了。

    看到那只霸王貓確實在往自己這邊來，凱拉的眼睛都亮了。這些大貓的反應(yīng)其實跟他們預(yù)計的不太一樣，這讓他們無法判斷自己選擇的做法到底對不對。雖然此前霸王貓的研究基本被保護中心等機構(gòu)壟斷，但大部分觀察記錄和研究成果都是公開的，他們這些外圍的動物學(xué)家也能對霸王貓的情況了解得差不多。

    按理說，它們要么不接受人類的喂食，表現(xiàn)出漠視或攻擊狀態(tài)，同時不允許人類侵入它們的生活區(qū)域，要是經(jīng)過長時間的試探，兩者都接受了，也就會允許對其身體的觸摸?？蛇@群霸王貓實在是出人意料，他們毫不費力地就做到了進入生活區(qū)域和喂食，卻直到現(xiàn)在都不能摸到它們的一根毛。凱拉和她的同事們不知道，這跟動物大明星滾滾脫不開關(guān)系。

    這段日子，熊茂大部分時間都跟大貓們待在一起，跟它們之間的簡單意思交流也越來越順暢，何況還有個理解能力更強的大王在。在他的影響和大王的帶領(lǐng)下，所有大貓都知道了不要隨便攻擊人，定時進食，定點便便。但他覺得自己還不適合干涉太多，要讓大貓們慢慢適應(yīng)，自愿接受，平滑過渡。他也不清楚，這些研究人員在大貓們眼里是什么樣的角色。

    因為不知道大貓會怎么做，凱拉他們和熊茂兩邊仿佛都定住了，只看著阿暖春游般地悠然前行，雪白的毛絨爪子踏在綠綠的草地上，像霜糖團子。待它走近了，凱拉自然地露出一個無害的微笑，身體的其他部位并不動。漂亮的霸王貓果然繼續(xù)挨近，狀態(tài)依然放松。它走到凱拉的小車邊，繞著小車轉(zhuǎn)了一圈，又探頭看車斗里面，仿佛在確認里面的東西，還隔著距離嗅了嗅凱拉。正當(dāng)凱拉想伸手試著觸摸一下它，它卻毫不留戀地一轉(zhuǎn)身就走了。

    失望的情緒剛升起一點，凱拉就看到它又往自己的助手尼恩那里去了。尼恩也不動，等著它過來觀察自己。但大貓沒有重復(fù)之前的動作，它直接跳進了尼恩身后的車斗。看那個抬尾彎腿弓背的姿勢，熊茂保證阿暖正在拉粑粑。

    離得近的凱拉看到尼恩臉色都變了，越漲越紅，這是憋氣憋的。她能習(xí)慣霸王貓便便的味道，做動物研究久了這些完全不算什么，年輕人卻要嬌氣些，她理解，但她還是給尼恩使眼色，希望他不要破壞機會。顯然，尼恩憋不住，他飛快地抬起手臂捂住鼻子。帽子口罩都在出貓廁的時候摘掉了，手套還戴著，是臟的。

    熊茂就見這個年輕男人動作的時候，阿暖也剛好便完，它看了此人一眼，然后調(diào)轉(zhuǎn)方向背對著他，兩條前腿飛快交錯，刨起土來。裹著舊粑粑又迎來新粑粑的泥土因為它的大力動作，兜頭兜腦地往年輕男子身上撒去。由于是背朝車斗的姿勢，男子發(fā)現(xiàn)得慢了一拍，沒能及時躲開，扎扎實實地淋了一場真·糞土雨。

    少年熊貓舉起爪子遮在黑眼圈上——這畫面太美，不敢看。阿暖，想不到你是這樣的阿暖。

    在場的其他人類都吃了一驚，繼而憋起笑來。他們都覺得這沒什么，動物嘛，總有一些不能以常理論的動作，只要不是攻擊行為就好了。何況做完這些的霸王貓輕輕躍出車斗后，又站在原地轉(zhuǎn)著腦袋四處看，那圓乎乎的臉上居然讓人看出一種無辜的表情，體型雖大，仍可愛得讓人心花開。

    尼恩可不覺得這樣的霸王貓可愛，實際上，他不覺得任何一只霸王貓可愛。莫名其妙成了一個笑料，他很不高興，甚至有些懷疑這只大傻貓看出了他不喜歡它們，轉(zhuǎn)眼又覺得不可能。但不管心里怎么想，他面上還是笑了起來，有些難看地。

    ☆、第五十一章

    阿暖之后，陸續(xù)又有幾只霸王貓去招惹過凱拉他們，有時是突然從旁邊躥出來嚇人一跳，有時是故意把他們整理好的東西又弄得亂七八糟，但始終與他們保持著一定距離。要是有誰伸手想碰一碰它們，大貓必定嗖一下就跑了。在熊茂看來，這些動作與其說是玩兒，不如說是在試探這些人類。

    凱拉幾個很有耐心，甚至歡迎大貓們的這種試探。就連助手尼恩也沒有表現(xiàn)出過氣急敗壞，雖然他是八人中被整得最慘的，糞土雨之后又被一只霸王貓故意踢過去的金屬球絆得摔了個狗啃泥。

    研究人員和霸王貓群關(guān)系的真正破冰，始于小貓阿崽身體狀況的好轉(zhuǎn)。在凱拉他們和軍醫(yī)的共同努力下，借助藥物使用和食物補充，阿崽的身體變得結(jié)實了一些，因為元素缺乏而導(dǎo)致的半失明也好了不少?？辞闆r，它完全恢復(fù)健康，如一只正常長毛霸王貓幼崽般地長大只是時間問題。

    因為熊茂在，研究人員拿來的東西并不需要采用強制手段讓小貓服下，熊茂自然會告訴大王那是有益的，繼而幫助阿崽吃下去。但聰明的大貓們?nèi)匀豢闯隽税⑨痰暮棉D(zhuǎn)與這些人類有關(guān)，對他們的親近也就不再排斥，連大王偶爾都會屈尊降貴地讓鏟屎官碰碰它華麗的長毛。

    凱拉及同事們自然是欣喜的，這代表他們的工作可以進行到下一個階段，可成就感還是少了那么一點點，因為他們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博格星最高長官的私人戰(zhàn)寵所發(fā)揮的作用。想讓這些霸王貓變得溫順？不需要，有滾滾在就可以了。想讓它們明白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不需要，有滾滾在就可以了。想讓它們能根據(jù)簡單的命令做出對應(yīng)的動作？不需要，有滾滾在就可以了，而且大貓們并不是誰的話都聽，同樣的指令，只有滾滾帶頭做時才有作用，而滾滾只聽墨遷少將的命令。

    “凱拉，博格星基地讓我們來是為了輔助戰(zhàn)獸隊伍的建立的，但我越來越覺得無論是這些軍人還是那些霸王貓都并不需要我們?！蓖瑯觼碜砸话阈源髮W(xué)的席泰表情復(fù)雜地說。

    此時是晚飯后，他們都結(jié)束了一天的工作待在宿舍里。專門提供給他們的宿舍離霸王貓營地很近，只需要步行十多分鐘就能到營地入口，但這對他們來說卻已經(jīng)是很大的距離。在過去，這些人在研究野生動物時常常是長期搭帳篷睡在動物巢xue附近的，設(shè)備監(jiān)控并不能完全取代rou眼觀察的作用。他們并不怕野外原始的環(huán)境，反倒是現(xiàn)在這樣的工作方式讓人覺得不適應(yīng)。想當(dāng)初，席泰還攻擊競爭者身體不好，不能應(yīng)付博格星的艱苦生活呢，現(xiàn)在看，博格星哪來什么艱苦生活？

    “還是需要的，我們不是每天給大貓們搭配食物嗎？哦對，隔一陣還要給它們檢查身體，給大兵們上課。我從來不知道自己的動物餐做得那么好，簡直就是個優(yōu)秀的廚師！欸，你們看到?jīng)]？今天那只黑眼罩大貓吃完了自己的，還去搶同伴的哈哈。”平時沉默寡言的倫道夫喝了酒話就多起來，就是有點顛三倒四。

    提供酒的凱拉也笑了，但她笑得要更真心實意些?！皠游飩儽緛砭筒恍枰祟惏?，我們這些做研究的只是自己想了解它們罷了。認識另外的生命，本身就是件讓人幸福的事。你們的初衷也差不多吧？”這段時間工作生活在一起，他們已經(jīng)成了朋友，說話更為隨意些。無事可做的時候，大家就會到凱拉這里來，她考慮周到地帶了酒，并且酒量很好。

    修永點了點頭，同意她的說法，又接話：“可惜沒有辦法研究滾滾，它根本不讓我們接近，好像做什么都吸引不了它。遞上去的申請也被拒絕了，墨遷少將把它教得很好，保護得就更好。”他和倫道夫來自軍校，在軍方人脈要廣一些，依然不能讓人同意他們深入研究滾滾，他這么說其實是一種隱晦的指責(zé)了。

    談到這個，大家沉默了一陣，就轉(zhuǎn)移了話題。他們算是對動物最為了解的一類人，同時也是對其他生命的未知之處最為敬畏的一類人。滾滾的某些表現(xiàn)加深了這種敬畏，雖然暫時無法解開秘密，他們也不會刻意去打破它。

    第二天，四名教授繼續(xù)帶著各自的助手進行他們的日常，做他們自以為的廚師、醫(yī)生和營養(yǎng)師，以及熊茂先生眼中的鏟屎官，還是帶每日填寫貓陛下起居注的那種。其實，他們只是被一種過去的研究中所沒有的隔閡感搞得有點焦躁，實際的工作遠不止這些。

    最核心的，就是分析霸王貓為什么能對戎奇人造成那么大的影響，能否復(fù)制這種影響因子，讓其發(fā)揮更大的作用。這方面在過去是一片空白，如果沒有絕好的運氣，基本可以預(yù)見未來的研究過程是漫長而枯燥的。其次，短毛霸王貓在新環(huán)境下的社會形態(tài)、長毛霸王貓的身體和習(xí)性差異、大貓對小貓的教育方式等等，都是他們所面對的課題。

    除此之外，對于戰(zhàn)獸的馴養(yǎng)方法和注意事項，墨遷也是認認真真地向他們請教了的，尤其是對有工作動物培養(yǎng)經(jīng)驗的修永教授，只是不讓他們親自下場。霸王貓群的發(fā)展方向和指揮權(quán)，始終是掌握在第二十三軍（或者直接說是墨遷和滾滾）手中。

    在凱拉他們起身的時候，熊茂已經(jīng)開始帶著一群大貓在貓屋旁邊的區(qū)域跑圈。有了霸王貓，他早鍛煉的項目就變了，由跟著家長做運動，變成了家長看著他帶著大貓們做運動。在大貓們基本適應(yīng)了營地的生活后，訓(xùn)練就啟動了。墨遷也要每天花一定的時間，帶著人“指揮”滾滾帶領(lǐng)霸王貓群。

    這天博格星的濕度難得的挺大，草葉上還掛著露珠，在晨光下顯得晶瑩璀璨。熊茂勁頭十足，邁著內(nèi)八腿跑得飛快，感覺自己的短尾巴都要飛起來了。即便如此，他身后的大貓們還是憋憋屈屈地壓著速度的。要是真跑，三個熊茂也不見得跑得過它們中的任一只。只要跑過十次作為終點的那棵樹，送食物的傳送帶就會出現(xiàn)。但它們已經(jīng)不會越過在前面帶隊的黑白小朋友自己跑了，因為它們并不知道多少算十圈，就算碰對了，小朋友不停它們也是得不到東西吃的，它們又不是頭領(lǐng)。

    唯一不動就有得吃的是大王和阿崽。除了跑步，熊茂還要帶著大貓們做一些諸如站隊、蹲下、起立、跳躍、翻滾之類的動作，都很簡單，運動量對成年霸王貓來說也不值一提，為的是培養(yǎng)它們聽口令集體行動的習(xí)慣，就像新兵剛開始做的隊列訓(xùn)練。這些訓(xùn)練的難度也正在讓“新兵“聽令行事，熊茂可以跟大貓溝通，營地也準備了食物作為獎勵，但這并不足以讓天性自由的動物做到人類想要的程度。正在墨遷他們要實行與教授們商討出來的懲罰方式時，大王居然站出來了。

    大王是不參與訓(xùn)練的，也沒誰逼它。熊茂認為，以它的智商和實力，要讓它自己愿意——熊大人又在照顧貓少年的自尊。這位大爺?shù)故菆鰣霰氐剑谂赃吇蛘净蚺?，心情好了也會馱著阿崽跑一跑，熊茂覺得它的注意力并不一直在這邊。結(jié)果當(dāng)一只黑身體、黃手套的霸王貓跑出隊伍的時候，它出人意料地上去就是一掌。

    “喵？”黃手套有點懵。

    大王并攏前腿威嚴正坐，無聲瞪視，長長的頸毛勛章般地垂掛胸前。

    “喵~”黃手套縮起后腿，低下腦袋，感到委屈。

    大王微微低頭，張嘴露齒，沖著面前不守規(guī)矩的小弟低吼。

    黃手套不敢喵了，夾了夾尾巴，又乖乖走回了隊伍里。

    熊茂懷疑自己看到了教導(dǎo)主任抓住逃課學(xué)生的現(xiàn)場，可大王頂多是個學(xué)生會主`席，還是低年級的。這氣勢，不僅貓甘拜下風(fēng)，熊也有把指揮權(quán)交出去的沖動。

    有了這座鎮(zhèn)山太歲，訓(xùn)練進行得還算順利。這只是熊茂的感受，他是出力的那頭熊，又要出聲跟大貓們溝通，又要想方設(shè)法做動作示范，還要帶著大貓們做完全套。覺得這有趣的大貓還沒盡興，他已經(jīng)氣喘吁吁，差不多是頭廢熊了。但在旁邊的人類眼里，這已經(jīng)順利得超出想象啦。

    “嗯~”滾滾昂頭叫了一聲，側(cè)身躺下，在地上滾了一圈，爬起來又昂頭叫了一聲，在它對面站成幾行的霸王貓們就喵喵叫著參差不齊地躺了下去，或快或慢地滾了一圈。等它們爬起來，本來比較整齊的隊列又亂了，這時專門的士兵已經(jīng)拿著貓餅干走過去，把餅干放到準確的位置。它們?yōu)榱顺缘搅闶常终净亓嗽?。“嗯~”滾滾在接到軍長的命令后，又開始下一個動作了。

    看到這些的軍官和士兵面上淡定，心里已經(jīng)把少將和嗯哥夸了一千零一遍了。修永等人內(nèi)心卻仍然無法平靜，他們已經(jīng)明白來時讓他們簽的保密協(xié)議并不是什么軍隊常規(guī)程序了。

    一套動作做完，大貓們倒是玩得開心，吃得愉快，熊茂就只剩下累和餓了。接過家長遞來的營養(yǎng)液一口喝盡，沒那么餓得慌了，他才覺得身上很不舒服。在濕潤的地面上打了不少滾，草屑、泥土全上身，不用看也猜得到自己有多臟。躲過墨遷來給他摘草屑的手，熊茂直接往河道跑去——怎么能把家長那么好看的手弄臟了呢？

    滾滾的身體剛從面前閃過，成群結(jié)隊趴著甩尾巴的大貓們就接連站了起來，跟在滾滾屁股后面跑了過去。

    “這些霸王貓已經(jīng)初步養(yǎng)成跟著滾滾行動的習(xí)慣了啊。”嘴里這么說著，凱拉也向著那邊跑了起來，身邊是一步不落的同事們。

    流經(jīng)營地的河道并不寬闊，水流也緩，正適合洗澡。不過這個適合是相對而言的，當(dāng)三十多只霸王貓都擠到一處后，就轉(zhuǎn)身也難了。明明上下游都還有那么多地方，這些大貓偏偏要堆在一起，熊茂也是服氣。嗯嗯叫著讓它們散開，平時矯健得很的大家伙們就一點點挪，像怕水似的。剛剛跟著跳進來的時候不是很利索嗎？

    跑得上氣不接下氣，這時才到達河邊的研究人員們，一看河里這個狀況，都笑了。凱拉比同事們強點兒，不需要把手放到膝蓋上喘氣，干脆也下了河，涉水到了最外圍的阿暖身邊。

    ☆、第五十二章

    河面還不到凱拉的胯部，對于肩高統(tǒng)統(tǒng)超過一米的大家伙們來說，頂多淹到它們的下巴。但在四足觸不到河底的滾滾都放松自如地劃拉著腿的時候，卻沒有哪只霸王貓敢在水里把步子稍稍邁大點。要不是感到擁擠的滾滾一直在催，它們肯定就在原地不動彈了。

    想到這些大貓慣性地跟著滾滾扎堆往河里跳，掉水里才猛地僵住了的樣子，凱拉忍不住又笑了起來。在女動物學(xué)家面前，平時不可一世的大家伙們你挨著我，我靠著你，高高地把頭往上翻，生怕腦袋被淹著了，堅實的長腿明明穩(wěn)穩(wěn)地站在水里，探出的爪子卻只敢在水底一寸寸地挪。那樣子，別提多慫了。

    “喵！”一聲尖銳的貓叫響起。一心只想快點把身上洗干凈的熊茂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不小心踢到旁邊的船長了。但自己這點力氣相對霸王貓來說才多大，叫聲這么驚恐，難道是傷到要害了？熊茂趕緊轉(zhuǎn)身去看船長，當(dāng)他注意到不僅是船長，所有大貓都一副緊張神色時，才后知后覺地反應(yīng)過來，好像好些貓都是怕水的。

    草原霸主一朝成為落湯貓，馬上就變成了體型巨大的小寶寶，每一根毛都在傳達著茫然無措，似乎這小小淺淺的河里下一秒就會變出洪水猛獸。作為半個同類，熊茂應(yīng)該同情來著，但他內(nèi)心的男性人類卻在捧腹噴笑。對不起啊大寶貝們，我個子那么小，也幫不上忙哈哈哈！

    而這時候，同樣被河水束縛住的阿暖看到了靠過來的凱拉，不等這個時常出現(xiàn)在身邊的女性人類伸手安撫它，它就像遇到了救命稻草一樣地突然撲了過去。凱拉就算是個力量異能者，在沒有心理準備的情況下也扛不住這重重一撲啊，當(dāng)即失了平衡，順著阿暖用力的方向倒進了河里。

    “救命稻草”被水淹了，著力點也一下子消失，只要把腿放下去就能站穩(wěn)的阿暖偏偏驚恐地胡亂刨水，濺起水花一片。還好凱拉躲得快，不然沒被水淹死，反倒要被失了方寸的大貓抓傷。岸上的同事發(fā)現(xiàn)不對，已經(jīng)紛紛下水來，在幾個人的合力安撫下，阿暖終于安靜下來，并在他們的引導(dǎo)下上了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