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師傅被塞了一嘴糧，羨慕地說：“我老婆以前也這么黏人，結(jié)果現(xiàn)在，一整天一個電話都沒有。”

    “我們最近也不怎么打電話，”郁辭語氣淡淡地說，“不過他每天給我發(fā)幾十條短信?！?/br>
    司機師傅透過后視鏡看了眼這位上車起就特別冷淡的乘客，不確定地問：“小伙，你是在跟我炫耀么？”

    “沒有，就是隨口一說。”郁辭解釋，“因為他真的每天給我發(fā)很多短信，連早上吃什么，中午喝什么奶茶都會跟我說清楚?！?/br>
    司機師傅：……

    一直在監(jiān)聽的警察：……

    司機師傅說了一路，估計也說累了，剩下的路程專心開車，沒有再多廢話一句。

    郁辭趕著燕棠去睡覺，其實心里想得緊，索性又拿著手機看他這幾天發(fā)的短信。

    小家伙情緒起伏很大，上午還高高興興地說加入了什么學(xué)校平權(quán)社團，下午又蔫不拉幾地問他什么時候能回去。屏幕上的字體不是冰冷扁平的，它們被燕棠賦予了情緒，透過它們好像能看到燕棠打字時豐富的表情。

    郁辭指尖劃過屏幕上的“小辭哥哥”，臉上浮出溫柔的笑。

    燕棠躺會床上后，反而沒了睡意，他翻來覆去了一個多小時，總是覺得心被懸在空中。他把這種感覺歸罪于剛才的噩夢，也害怕一睡過去噩夢又會繼續(xù)，索性再次輕手輕腳得從床上起來進了廁所。

    時英宿舍不斷電不熄燈，燕棠帶著上午領(lǐng)的“科普手冊”，坐在馬桶蓋上翻看。

    昨天他遇到之前認(rèn)識的Beta女孩，看到她拿著一鑼手冊好奇問了一句，從而得知她所在的平權(quán)社團要辦“性別平等科普展”。女孩把他當(dāng)友軍，問他要不要參與。正好他最近沒什么事情，就答應(yīng)了女孩的邀請。

    這本“科普手冊”是寫給Beta看的，所以除了歷史和生理知識外，還有很多鼓勵的話。

    燕棠越看越覺得有道理，Beta作為社會上貢獻最多的人，怎么還要承受來自Alpha和Omega的歧視呢？當(dāng)初郁辭還是個“Beta”，即使考了年級第一，也還會被人在論壇開帖子嘲諷。

    一口氣看了半本冊子后，燕棠眼睛都紅了——Beta太難了！

    心情低落的燕棠想要一點安慰，嘗試給郁辭發(fā)了條信息，沒指望能得到回復(fù)。但這次他的信息沒有像以前一樣被忽略，而是立刻換回一個電話。

    燕棠先是一驚，然后喜滋滋接起電話，“小辭哥哥，你有空了？”

    郁辭氣息有些不平穩(wěn)，但語氣還是像往常那么溫柔，“恩，所以想聽聽你的聲音?！?/br>
    燕棠“哼”了一聲，“你剛才不是還趕我去睡覺？”

    “是我錯了，”郁辭老實認(rèn)錯，“我以為棠棠很困?！?/br>
    “剛才是很困，不過躺到床上反而睡不著了，心里總是有種不好的感覺?！?/br>
    郁辭笑了一聲，“今天數(shù)學(xué)老師又要生氣了。”

    燕棠無奈，“這能怪我么？誰讓他上課那么無聊，不困的人都會被他講到犯困?！?/br>
    郁辭右胳膊的血還沒有止住，跟在警車上的醫(yī)生在給他處理。他自己氣定神閑，仿佛一點不覺得痛，“是，怪不了你，不過嘛，你要是敢在Beta老師的課上睡覺，說不定又會被拍照發(fā)論壇。”

    燕棠翻了個白眼，“我都加入平權(quán)社團了，怎么還會有人那么說我？你都不知道，給你發(fā)短信之前，我看了半本平權(quán)科普手冊。”

    郁辭“嘖”了一聲，問：“看完有什么感想？”

    “感想太多了！”洗手間隔音很好，燕棠說話不怕吵到外面睡覺的人，“Beta可真慘！哎，這么說你體會不到，我給你念一段原文吧！”

    “好?！?/br>
    燕棠清了清嗓子，“大多數(shù)Beta的一生，都在默默奉獻和被歧視中度過……”

    坐在郁辭身邊的大夫沒忍住，笑了一聲出來。

    燕棠停住了，“什么聲音？”

    “是護工，”郁辭冷靜地說，“你繼續(xù)念，我聽著呢?！?/br>
    “護工？”燕棠有些懷疑，“那他笑什么？你不會開著擴音吧？”

    “怎么可能？”郁辭否認(rèn)，“他是因為別的事情?！?/br>
    “好吧，”燕棠就這么被騙過了，“我繼續(xù)給念，你也好好聽一下，提升一下思想水平?！?/br>
    車開回城區(qū)，直奔著第一醫(yī)院的方向去。郁辭跟燕棠說了再見，聽那邊依依不舍地嘟囔了好幾句，才終于掛了電話。

    燕棠的聲音一消失，郁辭不復(fù)剛才的閑情逸致，實靠到椅背上，眉頭微微皺起。他身邊的醫(yī)生看著他額頭的冷汗，驚奇道：“我還以為你沒有痛覺呢！”

    “其實很疼?！蹦且坏锻耆菦_著心臟去的，用了十成十的力氣。

    因為太疼了，所以沒忍住打了剛才那通電話。

    開車的警/察問：“怎么樣？以后不會有什么影響吧？”

    手上的傷很容易有后遺癥。

    “一點沒影響是不可能的，具體能恢復(fù)成什么樣子，還要看后續(xù)治療?！?/br>
    郁辭看了眼被紗布包住的右胳膊，“什么時候能拆紗布？”

    醫(yī)生逗他，“到醫(yī)院就可以拆了?！?/br>
    郁辭也知道自己問了個傻問題，沒有繼續(xù)接話。

    “從醫(yī)院出來，還要辛苦你去警察局一趟，”副駕駛上的周警/官臉色很差，“還有郁由。你現(xiàn)在能見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