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李的話，也就是余棠的九叔，一個非常愛逗趣的人，活著的時候熱愛飼弄花鳥蟲蝶，經(jīng)常逗嚇小孩子玩兒，江鯉也被她嚇得涕泗橫流過。

    吳越聲音越說越小，暫時安靜了一下，沒敢一次性說完。

    江鯉臉色也微沉，無論怎么看，李嘉欣母親的死亡日子都太過敏感了，很難用“巧合”來解釋。而十年過去，還有人因化工廠爆炸案去世……這對當(dāng)事人來說，是非常巨大的情感包袱。

    余棠靠在床上問：“李嘉欣母親怎么死的？自殺還是他殺？”

    “沒有他殺的報案紀(jì)錄，據(jù)李嘉欣自己說，也是自殺?！眳窃嚼^續(xù)把手中的小本翻了一頁，“她說自己這么多年，一直生活在臨省的梧州市，母親一個人要掙錢養(yǎng)家，最多的時候同時打三份工，生活得很艱難。”

    江鯉低頭擺弄著手機，大概是秒秒鐘就查清了李嘉欣的資料，冷冷挑眉：“她和她母親好像是當(dāng)年爆炸案后，不愿意再照顧伺候李家兩老，給他們養(yǎng)老送終，所以卷了錢出門兒改嫁了吧？”

    吳越搖搖頭：“據(jù)李嘉欣說，她母親并沒有改嫁，而是這么多年一直念著她父親，單身一人，過得非常痛苦。而且——她說曾經(jīng)聽母親說過很多次，之所以要背井離鄉(xiāng)在別處茍且偷生，是因為她父親的死有巨大隱情，她們是為了躲避某些人，所以才偷偷走的。”

    江鯉簡直都被氣笑了：“阿棠挖了這么多年，都不知道什么隱情，還一直暗中照顧著李家二老。她們要是真的知道點兒什么，為什么不直接找我們，搞得神經(jīng)兮兮的是幾個意思？”

    吳越干巴巴地說：“……通過李嘉欣的供詞，好像側(cè)面反映出她mama確實早就神經(jīng)過敏，有些問題了?！?/br>
    江鯉：“……”

    “合著她想說自己通過遺傳，也繼承了神經(jīng)病是吧？！”江鯉開口就噴，“這妹子是不是提前做過攻略，知道神經(jīng)病捅人不負(fù)刑事責(zé)任，趕緊三兩句瞎編，給自己留個后路！”

    可惜吳越?jīng)]聽懂她的嘲諷，呆愣地糾正科普：“家族性神經(jīng)病雖然有很大遺傳概率，但是不能作為硬性考量，是否患病還是要靠專業(yè)鑒定?！?/br>
    “……”江鯉閃著卡姿蘭大眼把她瞪了個外焦里嫩。

    吳越戛然閉嘴，繼續(xù)翻著本子說：“……而且李嘉欣交代的隱情，就是指914化工廠爆炸案鐵定是余棠所為。她mama告訴她，當(dāng)時明明有大量的摸排，查訪，口供，甚至都有一個視頻拍的圖像佐證，但余棠不知道背后買通勾結(jié)了多少人，不僅在這種情況下光明正大脫了罪，甚至這些年還能自由自在地出國到處跑?！?/br>
    江鯉聽得目瞪口呆。

    吳越嘆了口氣：“李嘉欣她媽這些年一直就是這么篤信的，認(rèn)為自己家破人亡，和丈夫天人兩隔，母女受盡了苦，被迫背井離鄉(xiāng)——全都是拜余棠所賜?！?/br>
    段汀棲冷冷牽了一下嘴角，靠在床邊眼都沒抬。

    余棠輕輕閉了一下眼，“所以她一直想找我報仇，可惜我這么多年一直在國外，沒回來是吧——對了，我一直在國外，她恐怕也是想著我是趁機避逃出國，在國外逍遙?！?/br>
    段汀棲立馬牽了一下她的手，“余棠……”

    “是事實?！庇嗵暮鋈豢恐差^一抬眼，“當(dāng)晚的爆炸殺人能成功，有一條導(dǎo)/火索，確實是我害的，沒什么問題?！?/br>
    江鯉忽然皺皺眉，眼角看了段汀棲一眼。

    關(guān)于那晚爆炸前，余棠和葉巍那些人到底去化工廠干什么，又出于什么原因他們先后進(jìn)了那里，余棠其實始終沒說過，哪怕跟段汀棲，也似乎并沒開過口。

    但事先不知情導(dǎo)致被設(shè)計，和有著原因的親自動手，還是天壤之別。

    吳越張了張嘴，繼續(xù)把話說完：“……通過李嘉欣的供述，她從小到大這十年，基本一直生活在母親這樣的論調(diào)中，甚至被逼著對照你們那個傳家的什么‘寶典’，學(xué)了三拳兩腳的功夫，她母親是想讓她報仇?！?/br>
    “而今年九月，她母親自殺后留下了一封遺書，仍然是幾乎癲狂地強調(diào)報仇。估計那些話大大刺激了這個小姑娘，然后她不知道從哪兒聽說你回來了，從各個場合跟蹤過你幾次，評估自己的那點兒三腳貓的功夫絕不是你的對手，然后先后想了投毒、開車撞、爆炸，都覺著不靠譜，最終設(shè)計了昨天這一出?！?/br>
    余棠聽了這光怪陸離的一席話并沒有做出反應(yīng)，而是問：“李嘉欣母親的遺書還在嗎？”

    “而且她為什么自殺？”段汀棲在旁邊掀眼，“誰攛掇的？”

    吳越怔了怔，說：“據(jù)說為了表示決心，李嘉欣已經(jīng)把遺書跪她媽墳前燒掉了?！?/br>
    江鯉：“……合著一干二凈，啥痕跡都沒有，就一個比蘇永焱更蠢的二逼受了思想荼毒？”

    段汀棲卻沒有絲毫笑意地牽了下嘴角，“平時過得不容易，同時打三份工的人，還有墳?zāi)??！?/br>
    吳越想到什么，立刻快步走到陽臺，打了個電話出去。

    段汀棲拿起杜冷丁，朝江鯉一瞥，“轉(zhuǎn)頭?！?/br>
    江鯉剛對著她翻白眼兒，一塊兒擦桌子的抹布從天而降，蓋到了她臉上。她憤怒揭開時，快手快腳的段醫(yī)生已經(jīng)打完針了。

    吳越打完電話回來說：“李嘉欣的案子并沒有轉(zhuǎn)到市局，但是剛才我們信息部的人注意到，似乎有人傳了幾張昨天案發(fā)時的照片，開始往十年前的案子上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