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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棠忽然看了他一眼。 窗邊的江鯉則是一翻白眼:“是啊,她為什么要跑到墓道里,人家皇陵又為什么要建在那兒?” 她攤攤手,“有些人就是喜歡找個山清水秀,鳥語花香的地方狗帶,這種喜歡在雙胞胎之間也是有差異的,你想知道,怕是要把人從土里刨出來問為什么?” 陸欽河在旁邊叼著煙吸了一口,瞇眼接過調(diào)查員的話說:“我們在青懷山最終并沒有找到尸體,因為那下面,有一條暗河。” 屋內(nèi)忽然短暫安靜了片刻。 那就有可能是山體中空,發(fā)生塌陷后,尸體早已經(jīng)被洶涌的暗河水沖走了。 但有這種可能——就會有與之相對的另一種。 江鯉很冷靜地皺皺眉后,認真指指余棠:“這是一個被第一時間救出來的,用了最好的設備和資源,都在生死邊緣游走了一圈,還得再躺上兩三個月,那種的怎么活?” 調(diào)查員很誠懇地解釋:“我們沒有別的意思,那種機會也確實很渺茫?!?/br> 只不過就是不管如何渺茫,也總是有一點的,這種事情,永遠都不會有人說得清了。 余棠偏頭往窗外看了很久,什么都沒有說。 “打擾了,再見。”調(diào)查員在她臉上最后看過后,客氣地一點頭,和周局一起轉(zhuǎn)身離開了。 陸欽河大概只是帶路的,沒有跟兩個人一塊走,而是在屋內(nèi)抽了會兒煙,才坐在椅子上說起了另一件事:“宋轍留下的卡片,你們應該知道是什么意思,這段時間也查清了,誰先聽?” 江鯉斷腿一抻,隨便說:“你要不用兩個手機先錄下來,一塊兒放。” 陸欽河夾著煙瞪了她一眼,先看向了余棠:“三十年前,走馬幫門下坑蒙拐騙的手段還沒那么多,而我們和警方礙于技術(shù)手段等問題,追查打擊也不像今天這么做的這么嚴,所以人口的拐賣和販賣是他們的主要業(yè)務,持續(xù)了很多年,我是沒有辦法的時候,才找到你師父的。” 余棠靠著段汀棲的臂彎:“所以他那時候一直去老汽車站的聲色場所,也是去蹲點的吧?” 然后誤打誤撞認識了余棠的母親。 陸欽河卻彈了下煙灰,叼起煙說:“不是,他接觸認識你母親,是因為你母親曾經(jīng)被拐賣過,他是去暗中了解情況的。” 余棠意識到了什么,忽然看了他一眼。 陸欽河長嘆一口氣,在煙氣繚繞中說:“走馬幫那些人販子以前很猖狂,你母親是在一次上門家教的圈套中被下藥拐賣的,當時拐到了一個偏僻的村子……你知道一般拐賣婦女的情況,我就不多說了?!?/br> 余棠沉默。 “但她很特殊,應該是受過很不錯的教育和性格的原因,在消失了兩年后,自己逃了出來?!标憵J河說到這兒頓了一下,摩挲著煙頭,語氣很隱晦和含糊不清,“但出于一些特殊原因,家里并沒有認她……” “后來她陰差陽錯,就又回到了走馬幫在老汽車站的地盤。”陸欽河說,“余霽和葉巍都是在追查拐賣案的時候,陸續(xù)認識她的,她是喜歡余霽,才讓余霽帶她走,也愿意為他生下孩子……不過時也命也,人生有些東西說不清,她確實比較……” 陸欽河沉吟了一下,謹慎說:“比較坎坷?!?/br> 這大概就相當于一雙新鞋,剛開始上路的時候舍不得沾泥,但三番五次地臟著臟著后,就無所謂了,然后隨便走,不忌菜坑糞泥,最后一失足成千古恨。 余棠很久都沒有說話。 陸欽河從夾克的內(nèi)襯口袋里取出兩張便簽:“這是你……母親以前家人的地址,你想的話——” “不用了。”余棠沒看那張便簽,很利落地說,“我已經(jīng)有親人了?!?/br> 段汀棲輕輕摟摟她。 陸欽河叼著煙點點頭,也沒多說,點起打火機,把那張便簽燒了,又夾著另一張轉(zhuǎn)向江鯉:“你……” “我知道了?!苯幋罄又龋拔乙彩侨~叔叔當年追查拐賣案的時候,被找回來的吧?” 陸欽河點點頭:“你是葉巍親手抱回來的,但他當時已經(jīng)有余棠要養(yǎng)了,又覺著自己笨手笨腳的,兩個照顧不好,所以把你托給了你師父?!?/br> 難怪她師父一直和葉巍走動很近,葉巍從小也待她跟余棠一樣好。 江鯉忽然仰仰頭,看著天花板輕聲感慨:“我?guī)煾负芴畚?,我現(xiàn)在也過得很好,謝謝葉叔叔?!?/br> 不過她忽然一掃陸欽河的手:“但我當時不是被拐賣的,是被販賣的吧?” 被拐賣的孩子,是沒有理由會被葉巍私自留下的。 陸欽河“唔”了聲。 江鯉歪在椅背上挑眉問:“他們多少錢把我賣了?” 陸欽河彈了下煙灰,沒說話—— “哦?!苯幜巳坏攸c點頭,“想要兒子,但生的是個女兒,所以免費送走都來不及?!?/br> 世間光怪陸離,人性千奇百怪。 陸欽河摸摸下巴:“確實是農(nóng)村的人,他們最后也沒生出兒子?!彼绽儐?,“你想要認識的話……” 江鯉白了他一眼,利落地翻窗就走了,背影一片瀟灑。 “有什么好認識的,我不缺認識他們?!?/br> 所以宋轍最后這兩張卡片的目的,恐怕不是為了送線索,而是為了在她們心里同樣埋下仇恨的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