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在思量間，辦公室的門被推開，一個身著月白色道袍的女人出現(xiàn)在門口。那女人的氣質(zhì)清泠泠的，禁欲系，讓人忍不住想削她。張汐顏，張十三，張驢……一串飄簽從柳雨的腦海中劃過，都帶著憤然的那種。

    柳雨頓時了然。她放下筆，學(xué)著往日柳雨的模樣，似笑非笑地看著張汐顏，說：“張道長，別來無恙。”

    張汐顏的視線落在柳雨頸間掛的那串銀制項鏈上，滿腦海的黑人臉問號：“？？？”她以前當(dāng)過柳雨的助理，對柳雨的喜好非常清楚，這姐們兒買東西挑首飾向來是只買貴的，對銀飾向來不會多看一眼。即使要戴，也不會戴氧化發(fā)黑還不洗舊銀飾。銀制的項圈還掛著一排黑色陰沉木雕刻成的鈴鐺，五顆拇指大小的鈴鐺有暗紅色的微光劃過，似有東西。木鈴鐺，不是空的，不管怎么動都不響，再加上空氣中那濃郁的異香，讓張汐顏的猜測更加證實幾分。

    她并不愿和柳雨打交道，這姐們兒，太坑。她對柳雷說：“我看完了，建議把你meimei脖子上的鈴鐺扔進火里燒掉?！?/br>
    柳雨微笑著說：“你試試？”聲音溫柔得能掐出水來，但威脅意味十足。

    又不是她去燒，張汐顏全然不受柳雨的威脅，對柳雷說了句：“師兄，我回去了。”轉(zhuǎn)身就走。

    柳雷趕緊快走兩步追上張汐顏，說：“不能燒?！?/br>
    張汐顏飛快地往外走，半點沒停下來的趨勢，“隨便?！狈凑満Φ挠植皇撬?。

    柳雷跟著張汐顏出了公司，說：“我送你回去?！?/br>
    他上車后，系上安全帶，想了想，說：“師父說小雨兒脖子上掛的那東西叫惑音蠱，是她從苗寨里帶出來的東西?！彼y掩心情沉重，說：“我家現(xiàn)在住著兩個從苗寨里出來的老頭子，至少有七八十歲，講一口只有小雨才能聽懂的苗族語言，說是生苗，跟別的苗寨都不往來的那種。他倆見到小雨就下跪磕頭，臉和整條胳膊都貼到地上，虔誠得不行。小雨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tài)接受他們的膜拜，女王式的?！?/br>
    “小雨說，那是她拿了苗寨世代相傳的寶貝，他們在跪?qū)氊?，不是跪她。”柳雷忍不住吡牙：“我信了她的邪！?/br>
    張汐顏很是輕淡地說了句：“師兄，開車?！?/br>
    柳雷看向張汐顏，見到那張不茍言笑的冷臉，認(rèn)命地啟動車子，往道觀去。他開著車，不死心地問：“師妹，你就不好奇小雨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嗎？”

    張汐顏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前方，半點都不好奇，只述說一個事實：“她扒我馬甲?！焙λF(xiàn)在找不到工作！救她，做夢！

    柳雷：“……”柳雷整個震驚了。這心眼到底是有多??！有沒有針尖大！

    第4章

    傍晚，張汐顏盤腿坐在正堂的蒲團上拿著手機點外賣，準(zhǔn)備在等外賣來的時候順便把傍晚的打坐功課做了。她聽到有高跟鞋踩在地上的腳步聲傳來，抬起頭就見穿著一身高定西服的柳雨、女強人氣場十足地邁著凌厲步伐朝她走來。

    柳雨進入正堂，居高臨下地掃了眼張汐顏，先給祖師爺上香，往功德箱里投了二十元錢，戲謔地喊：“張道長，起身吧?！?/br>
    張汐顏閉著眼睛，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樣，聲音淡淡的，“功課時間不接待香客，您燒完香就請回吧?！?/br>
    柳雨輕哧一聲，說：“功課時間？哈！你先把手機上的外賣APP關(guān)了再跟著我扯這個?！?/br>
    張汐顏：“……”不是說精神分裂了么？她問：“你們公司……還招精神病？”

    柳雨拖長聲音意有所指地說：“你來……就招?！?/br>
    張汐顏：“……”言辭依然犀利。佩服，告辭！她裝備繼續(xù)打坐，想著外賣還沒下單付款，于是繼續(xù)擼手機。

    柳雨哼笑一聲，轉(zhuǎn)身在旁邊供案邊的椅子上坐下，大長腿放在桌子上，還賤兮兮地故意把簽筒踢倒在桌子上，似笑非笑斜眼睨著張汐顏，“你知道我有人格分裂癥是誰害的么？”

    張汐顏頭都沒抬，“惑音蠱都戴到脖子上了，有人格分裂癥算什么，不說自己是哪位神靈降世，我當(dāng)你柳大小姐心志堅定。”她想起柳雷說的兩個苗族老頭在他們家住著，說：“八成你真當(dāng)自己是神靈降世了。”

    柳雨：“……”強行把張汐顏擄走拿去威脅張長壽的成功概率有多大？她現(xiàn)在廢成渣渣，又是在警力十足的大城市，成功率低到可以忽略不計，張長壽那女兒奴打死她的概率倒是無限接近百分百。她把腿放下來，坐起身，往張汐顏那邊稍微湊了湊，說：“我這……病……能治嗎？”

    張汐顏依然沒抬頭，“通訊黑名單里的人的活，不接?！彼脑捯魟偮?，就聽到柳雨氣勢洶洶地拉開挎包拉鏈的聲音，下意識地認(rèn)為柳雨要對她掏防狼噴霧之類的東西，警惕且防備地抬起頭，就見柳雨取出兩疊嶄新的現(xiàn)金投進功德箱。

    拿錢砸人，呵呵！

    張汐顏心說：“果然是親兄妹?！蓖Φ孪淅锿兜腻X數(shù)都一樣。

    柳雨起身，拉過一個蒲團，在張汐顏的身邊坐下，拿起手機，點開計算器，輸入數(shù)字，將顯示著“２００，０００”的計算器界面給張汐顏看，說：“首款，你要是點頭，錢立即到你賬上。治好我，再加……”她又點上一個“＋”號和輸入“８００，０００”，按下“＝”號后跳出來的數(shù)字“１，０００，０００”，比直接報一百萬要扎眼無數(shù)倍。她笑瞇瞇地看著張汐顏，語氣曖昧，“我認(rèn)真的，你考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