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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人坐在篝火旁, 身旁放著登山包。登山包里扁了下來, 似乎只裝有那珠酷似紅珊瑚樹的東西。她的食物包、器、符紙、藥材和香囊堆在背包旁邊。她的香囊里有驅(qū)蠱藥, 這兩個蠱人居然沒把它扔了,看起來似乎普通的驅(qū)蠱香對她倆似乎已經(jīng)起不到作用。 她的肚子挺餓,起身把自己的食物包提過來,開了盒罐頭和一盒自動加熱的速食米飯。 黎未的視線落在張汐顏的食物上,真心覺得這就是來旅游的。 張汐顏見黎未盯著自己的食物,以為她是餓了,分出一盒罐頭給她。不管怎么樣,算是謝她不殺之恩吧。 柳雨慢慢扭頭看向張汐顏,似在問:我的呢? 張汐顏把食物包放在柳雨的身邊,由她自取,自己埋頭吃東西。她的胃里有了熱食,身上多了些力氣,精神也恢復了些,才覺得活過來半條命。 張汐顏吃飽后,望向山洞外,有點擔心她爸和二堂哥。她又想,她爸和她二哥的本事和生存經(jīng)驗都比她豐富,如果只是馭蠱和布置的陣法,他們脫困的希望還是蠻大的。 山洞里的三人都沒說話,只有篝火燃燒的聲音,以及黎未偶爾添柴的聲音響起。 山洞外蟲鳴聲響成片,十分熱鬧。 張汐顏盯著篝火回想進山后的事,像一場噩夢。 她的腦海中總回蕩著她爸的呼哨聲,“裝死。張長壽?!蹦敲炊嗟男M尸,全朝著他們?nèi)チ耍€有那些不知道是什么人發(fā)出來的慘叫聲。 她坐不住,起身,去拿起自己的劍,將香囊掛在腰上,符紙和藥,都塞進衣袖袋子里。穿道袍就有這點好,背包沒了,袖袋也能裝。 她收拾行李,柳雨看著她,黎未也看著她,都沒說話。 一直到張汐顏走到洞口時,柳雨才叫住她,“張十三,你不要命了?!?/br> 張汐顏繼續(xù)朝外走。 黎未說,“大陣已開?!?/br> 張汐顏明白她們的意思,她握緊劍,一頭扎出山洞,打開手電筒,就見外面密密麻麻地立著尸蠱。山洞外并不是山林,而是山洞。山洞有人工修鑿過的痕跡,因歲月過于久遠,許多石頭都被藤蔓和植物根系撐裂,潮濕的環(huán)境使得長有大量的青苔,為蛇蟲提供了生存環(huán)境。 那些尸蠱不知道從哪里來的,就這么守在外面,不是沉眠狀態(tài)被擺在這里,而是……全部都是活的,像在這里待命。 她拿起手電筒照過去,數(shù)量多到她的頭皮發(fā)麻。她轉(zhuǎn)身回到山洞,問黎未,“花祭部落的人死后都會被做成尸蠱嗎?” 黎未眼神涼涼地看向張汐顏,忽然像是聽到什么聲音,她抬起頭,看了眼山洞頂上,做了個“噓”的噤聲動作。 柳雨也朝頭頂上方看了眼,用唇語無聲地說,“來了。” 黎未和柳雨兩人眼神交匯,有默契地點了下頭,似達成某種共識。 柳雨略作猶豫,沖張汐顏招招手,然后在地上輕輕寫下,“不要出聲。”幾個字,又涂抹掉。 張汐顏被她們搞得有些緊張,覺得她們像是要伏擊誰。她倆能帶上她,且沒有把她控制起來,說明要伏擊的不是她爸他們。那么,就是那叫什么淮陽老龍的了? 她輕輕點點頭,有點好奇起來。 黎未把篝火滅了。 山洞里陷入一片黑暗,只有零星的夜蟲和尸蠱的眼睛在黑暗中發(fā)著光。 張汐顏站在黑暗中,看到那些綠油油的眼睛和尸蠱口腔里的蟲須口器,恐懼感控制不住地攀升。 黑暗實在太考驗人的毅力,很顯然,她并不是什么有大毅力的人,張汐顏最后很沒骨氣地靠在了柳雨身邊,抓住了柳雨的胳膊,雙手拼命抖。 柳雨在黑暗中是很視物的,她扭頭,就見張汐顏嚇得全身輕顫,閉著眼睛,像只鴕鳥。她好奇地湊近張汐顏看過去,輕聲說,“張十三,你還怕黑呀?” 張汐顏沒理柳雨。她才不怕黑。她怕鬼。這里這么多的尸體,萬一有鬼呢?雖然不太可能,可這么古怪的地方,萬一山洞頂上爬下來一個貞子式樣的,白衣服,披頭散發(fā)的女鬼呢。她這么想著,眼睛下意識地上瞟,然后就見到自己一只女鬼從山洞頂上倒懸著爬出來,她嚇得一把捂緊嘴,才沒尖叫出聲,拼命地抬手指向頭頂上方。 黎未和柳雨同時扭頭朝山洞頂上看去,兩人又齊齊望向張汐顏。 黎未發(fā)現(xiàn)這姑娘是真的萌:怕尸蠱,怕鬼,認為她拿族人煉制尸蠱,制造尸蠱大軍。 柳雨:好像發(fā)現(xiàn)張十三什么了不得的秘密。道士世家出來的張道長,竟然怕貞子jiejie! 她假裝什么都沒看見。 那貞子的身上吊下一根麻繩,又順著麻繩朝著張汐顏爬過來。 這位貞子還只有半截身子,像是被腰斬了。 張汐顏:“……”貞子是半截的嗎?這世上不是沒鬼的嗎? 有腳步聲從山洞上方傳來,似乎在她們的頭頂上方還有山洞,有一群人正在行走,那腳步聲很慢,似乎在邊走邊打量什么。 張汐顏忍無可忍地給了貞子一道驅(qū)鬼符! 驅(qū)鬼符貼在貞子的臉上,貞子呼地一下子燒成灰燼,不見了。 張汐顏按住狂跳的心臟,在心里對自己說,“幻覺,幻覺,一定是黑暗和恐懼產(chǎn)生的幻覺?!闭嬲墓砟哪芤幌伦泳蜔龥]了。 一個聲音從她的身后響起,“是嗎,我也這么覺得?!庇忠粋€拼頭散發(fā)的女鬼出現(xiàn)在她的身后,就在她的耳根邊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