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本怎么樣？”池慕云指著一本印著櫻桃小丸子、充滿童趣的冊子問路清明。

    “我看這本不錯。”池慕秋說道。

    夏冰扯她胳膊，笑嘻嘻嗔道“又沒問你?！?/br>
    路清明呆呆看著冊子，沒等說話，影樓的工作人員似乎看出她不感興趣，又拿出另一本介紹道“這本是新款，封面是全玻璃的，可以往里插兩張照片，有彩燈，你看看，內(nèi)頁還有音樂……”

    路清明看著那本，伸手摸了摸封面。封面冰涼晶瑩。

    池慕云低頭問她“喜歡這本嗎？”

    路清明大眼睛眨了眨“喜……歡?！?/br>
    池慕云當(dāng)機立斷“就這本了?！?/br>
    回去的路上，路清明抱著相冊不放手。池慕云笑了笑“那你就抱著吧?！?/br>
    路清明抿著嘴唇，小心翼翼打開相冊，里面是空白的，但她還是一頁一頁翻過去，翻到中間，《致愛麗絲》的音樂聲響了起來。

    路清明瞇起眼睛，把相冊合上又打開，似乎很享受這個過程。

    “清明，你再這樣折騰下去，到家就沒電了?！背啬角锾嵝训?。

    路清明愣了愣“沒電？”她知道，沒電的話，音樂就不會響起來了。她趕緊合上相冊，緊緊地抱在懷里。

    池慕云開著車，瞥了一眼路清明“沒關(guān)系，電池片可以換的。”

    路清明垂著大眼睛，還是緊緊抱著相冊，沒有再打開。

    回家剛好趕上晚飯做好。為了招待夏冰，吳阿姨又露了一大手，做的正宗湘菜。

    池慕秋也是在湘州長大的，說起來和夏冰還算是半個老鄉(xiāng)?？吹綕M桌湘菜，池慕秋的臉色有些復(fù)雜。夏冰在桌下偷偷握住她的手。

    她的往事，夏冰都知道。

    池慕秋輕輕搖頭，臉上又恢復(fù)了笑嘻嘻的神色，給夏冰夾了一塊剁椒魚。

    吃完飯，凌素珍說道“對了小云，那邊房子給你收拾好了?！?/br>
    池慕云點點頭。

    夏冰說道“云姐要出去自己住了嗎？”她捧著臉，一派羨慕神色，“畢業(yè)就是好啊，生活還能獨立?！?/br>
    池慕云笑道“你也很快的。不過，獨立可沒想象中那么容易?！?/br>
    就這么聊著吃完了飯后水果，大家各自回了臥室。

    池慕云穿著睡衣，披著長發(fā)，打開相冊，把上次洗出來的照片小心地插進(jìn)去，她插這一面，路清明就插另一面。

    “云……”路清明直愣愣地開口，“去哪兒？”

    池慕云動作一頓，細(xì)白的指尖把一張照片推進(jìn)去，轉(zhuǎn)頭微笑說道“下周開始，我要去另一個地方住了，不過離你一點都不遠(yuǎn)，就在我們今天回來路過的那個很高很高的大樓旁邊，記得嗎？”

    路清明大眼睛閃了閃“我記得。”

    池慕云低垂著眼睛，故作輕松說道“以后你要自己讀故事，不會的就問舅姥姥，或者問小秋姑姑。我每周都會回來看你，然后一起去滑冰……”

    她聽著池慕云說話，手里推照片的力度把握不好，不小心劃破了相冊的一塊塑料。

    她低頭一看，相冊的一片塑料破了，照片怎么都插不進(jìn)那個位置了。

    眼淚毫無預(yù)兆地模糊了她的視線。

    她用粗糙的手背倔強地抹著眼淚，可淚珠卻還是不聽使喚地掉下來。

    第36章

    路清明從來不知道眼淚是這么咸的，像是水缸里撒了鹽之后的味道，又苦又澀。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哭，只知道胸口被什么重重壓著很是難受，池慕云溫柔低沉的解釋只會讓胸口更加沉重。

    終于眼淚隨著池慕云溫和的尾音流了出來，胸口的酸脹找到了出口。她用力地抹著眼睛，想努力看清手中的照片。

    這些眼淚好像在她身體里存在了許久，此刻如同開了閘的洪水，淹得她連池慕云的臉都看不清。

    “小路……”剛一開始池慕云還有些無措，微微皺著眉，然后反應(yīng)過來便拉開路清明的手，拿出口袋里的手帕細(xì)細(xì)幫她擦眼淚。

    池慕云看著路清明濕漉漉的眼睛，心情復(fù)雜。她一直都沒什么孩子緣，以前從未想過會有個女孩這么依戀她。

    “我……也去……”路清明睜大眼睛看著她。

    池慕云默默不語，給她擦淚的動作頓了頓，然后把她另一只手里攥著的照片輕輕拿過來，插進(jìn)相冊。

    對于已經(jīng)做好的決定，池慕云向來不喜歡再去跟誰解釋。

    可看著女孩因為得不到回答而迅速盈滿眼淚的大眼睛，她還是緩聲說道“你跟我過去的話，沒人照顧你……”

    “我自己。我自己做飯?！甭非迕鞒橐f道。其實她剛住進(jìn)池慕云家的時候就在想，為什么沒人叫她干活兒？

    她每天不用做飯，也不用掃地，因為這些事都是吳阿姨和另一位阿姨在做。

    很長一段時間她都是不習(xí)慣的。

    “我不用……我自己都能……”路清明不禁急道。她有很多話想說，情急之下卻沒法順利地表達(dá)出來。

    池慕云摸著她的頭，緩緩搖頭道“等你上學(xué)的時候，再住到我那邊去，很快的，好嗎？聽話?！?/br>
    “我啥時候上學(xué)……”

    一陣沉默后，路清明似乎是感受到了池慕云的決心，終于止住了眼淚，沒精打采地垂著頭問道。

    “很快的，”池慕云見路清明好像要答應(yīng)了，心里也松了口氣，“今年九月，小路就要上學(xué)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