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水燈而今在育林已讀了兩年,國文數(shù)學(xué)倒不是難題,從前英文是弱項的英文,現(xiàn)在也進步了許多。 十六歲的水燈,今天發(fā)生了一件很尷尬的事情,她約莫也知道自己身體發(fā)生了什么變化。 畢竟在學(xué)校有稍微提到過這些方面的事情。 水燈今天來了初潮,比起同齡女子,的確算來的很晚得了,她躺在被窩里,只覺小腹酸脹,可是不知道該怎么辦。 趙玉青看平時水燈早就起床了,這會兒怎么還賴床,猜想可能身體不適,便去敲門。 “水燈起床了嗎?” “玉青哥哥,你進來吧,我醒了?!彼疅艨s在被窩里,身上還穿著睡衣。 她坐起身來,愁眉苦臉同時又一臉窘迫地看著趙玉青。 “水燈,是身體不舒服嗎?”趙玉青隔著簾子詢問道。 “玉青哥哥我好像來了那個?!彼疅舸丝贪啄鄣哪樇t透了,小聲囁嚅道。 “哪個?”趙玉青也不知道“那個”是哪個。 “就是月經(jīng)?!?/br> 趙玉青這會兒聽清了,現(xiàn)下是兩個人一起尷尬了,他耳根子瞬間泛紅。 家里沒有什么女性,傭人張mama她鄉(xiāng)下的兒媳婦坐月子,前幾天她回去照顧了。 家里倒是剩下兩個年邁的老mama,但是她們的生理知識恐怕不適用現(xiàn)在這個年代,尤其水燈還是小姑娘。 但總要有人為她收拾吧。 趙玉青想了下,先安慰道:“水燈,你別怕,等等我?!?/br> 趙玉青一口氣跑了出去。 他找到附近家里開雜貨鋪的同學(xué)——徐南玲。 這位同學(xué)家的雜貨鋪離趙家宅院不是很遠。 她是一位女同學(xué),自然懂這些,也比水燈大不了幾歲,趙玉青所以一下子就想到了她。 徐南玲和趙玉青以前是同學(xué),又是十多年的老街坊,關(guān)系也比一般同學(xué)好些。 徐南玲有些微胖,個子比水燈高一些,膚色很白,為人也很仗義,以前在班里就很喜歡幫忙。 后來畢業(yè)后就在幫著家里管管雜貨鋪當活計。 趙玉青同她說自己的meimei初潮來了,要用些什么東西。 徐南玲一聽就了解了,她此時看著趙玉青滿臉通紅加緊張,竟然有些忍俊不禁。 她也是第一次遇到趙玉青這般的慌張,她拿出了女子用的衛(wèi)生用品,用布包了起來遞給給趙玉青。 然后她囑咐道:“你meimei每次例假來臨前,叫她別碰冷水,如果腹痛喝些紅棗姜茶。其他也沒什么了。” 趙玉青臉薄,不知所措地摸了摸后腦勺,向徐南玲道了謝,“有勞了。” “不用客氣就一點小忙。”徐南玲擺了擺手。 畢竟大家是認識十幾年的街坊,這點小事的確不足掛齒。 …… 趙玉青也意識到水燈也長大了,有些事情以后自己要避諱些了,也要更上心些。 可是家里女性實在太少,他這個做哥哥早該想到的??僧吘鼓信袆e,他一個男子怎么和水燈這個小姑娘說呢。 趙玉青就想到,把徐南玲介紹給水燈認識。 徐家雜貨鋪離趙家也近,平時兩人見面也算方便。 水燈這兩年胸部開始發(fā)育,有些疼痛,一摸胸前的小包包,察覺里面隱約有硬塊。 水燈這兩年營養(yǎng)才開始慢慢跟上來的,自然比不上班里同學(xué)的生長速度,白映珍和包美美老早穿上西式乳罩了。 還是體育課換衣服的時候,她看到的。才知道大部分女學(xué)生都穿這個。 現(xiàn)下水燈也開始發(fā)育這對可憐的小東西了,也應(yīng)該穿了,她和徐南玲jiejie聊天的時候說到這方面。 徐南玲就想帶著水燈去百貨公司一起挑選內(nèi)衣。 如今不興穿肚兜了,老早開始流行穿西式乳罩,說到這股風(fēng)潮,還是之前上海一個家喻戶曉女影星帶領(lǐng)起來的。 買到合適舒適的乳罩,對胸部發(fā)育也是極好的,不會下垂。徐南玲和水燈講,就是晚上睡覺的時候不要穿。 兩人逛完街,水燈拉著徐南玲去西餐廳,“南玲姐,我們?nèi)コ蕴鹌钒?。聽說洋人的甜品別有一番風(fēng)味,咱們?nèi)L嘗吧?!?/br> 水燈饞了很久,趙玉青自從畢業(yè)接管家里的生意后,很少陪她出來逛街了。 好不容易出來一次,她想嘗嘗自己沒吃過的東西。 “好啊?!毕矏鄢蕴鹗车男炷狭崴齑饝?yīng)了。 到底還是女生和女生之間的共通點多些,也能聊得也更親密些。 …… 趙玉青于一年前在青河高中畢業(yè),之后就和趙適康一起管理趙家的紡織廠,上手的很快。 趙適康自打從娘胎里出來就體弱多病,現(xiàn)如今年紀稍微大了些,身體已有些吃力,做生意這種事情就提早交給了趙玉青接管,自己在一旁督促。 這也是趙玉青沒有繼續(xù)選擇深造的原因,趙家的紡織廠其實早就大不如前了,左支右絀。 再加上紡織廠的設(shè)備老化,更換一批新的設(shè)備要花費不少的錢。 此次趙玉青去上海談一單大的訂單,快的話半個月就能回來。 如果促成這次的訂單,趙家的日子就不會這么捉襟見肘了,這些事水燈都不知道,趙家人也不會讓她知道。 可如今時限已過,卻忽然聯(lián)絡(luò)不到消息?,F(xiàn)在世道不好,總害怕是出了什么事。 趙家瞬間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直到和趙玉青一起去上海的職員小金打了通電話求助。 小金在電話里言簡意賅,直說了趙玉青在上海惹到了不該惹的人,據(jù)說是被上海當?shù)厍瑤偷娜丝哿袅恕?/br> 即使在蘇州,這里人也聽過關(guān)于乾幫的一些事跡,報紙上也寫到過??尚±习傩漳母胰沁@群人啊? 趙適康當天就火急火燎地趕去了上海。 水燈察覺到最近舅舅身體一直不太好,心里放心不下,就陪著舅舅一起去了上海。 …… 到了下榻的旅館見到了紡織廠職員小金,小金他焦急解釋了一通,原來趙玉青剛來上海,被那幫老板約去了舞廳談生意。 除了職員小金,還有銷售部的嚴部長和趙玉青一起去的,同他們洽談生意。 那日,選在在上海有名的金輝煌舞廳。 這幾個老板身邊圍著一群鶯鶯燕燕,抱著女人,喝著昂貴的三星白蘭地,做派放浪形骸,很是愜意快活。 趙玉青還是有些不適應(yīng),便走出去稍微透透氣。 在舞廳趙玉青遇見一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子被酒客糾纏。 一個吃醉老酒的男人正拽著這女子不放,那女子使勁掙脫不開,在大聲咒罵。 或許是那女子罵人的聲音實在高亢,讓人實在忽略不了。 趙玉青聽到吵鬧,就走過去,見到這位女性被人糾纏。 他就好意上前去解圍,“先生,我想你應(yīng)該喝醉了,請不要對女性動手動腳的。” 他將這名女子護在身后。 這名酒客已經(jīng)有些醉醺醺了,滿臉通紅,“哪來多管閑事的小赤佬,儂幫吾(你給我)滾開!” 面前這個男的一張嘴全是酒氣,想必喝了不少酒,不然怎么會連這里的老板是誰都不知道。 醉漢上來就想揍趙玉青,趙玉青拉著那個女人,輕松一個閃身就躲過了。 反而這名酒客已經(jīng)喝醉,腳步踉蹌,人沒打著,自己就率先撲倒了在地上。 這時,躲在趙玉青身后的女人,忍不住咯咯地笑出了聲。 舞廳的保安這會兒才姍姍來遲,兩名保安嘴里不停致歉,“五小姐,實在對不起啊?!?/br> 他們焦急將那吃醉酒的男人拖了出去收拾。 “冊那,干什么吃的!我被這個癟三糾纏近一刻鐘,你們才出現(xiàn),天天偷懶也不曉得去哪里白相(玩)!不想要工作啦!是伐?我等會兒就把你們一個個開了!” 這女子應(yīng)該是這里管事的,她身穿一襲綢緞旗袍,腳上穿著一雙小羊皮高跟鞋,身材前凸后翹,姿色艷麗。 她掖了掖流蘇披肩,氣勢洶洶,一張紅唇卻不停絮絮著臟話。 指著那群在舞廳工作的保安一頓斥罵。 岑淽心想在自己地盤都能吃虧,說出去豈不是要被人笑死的。 岑淽忽然想起周圍還有人,馬上收斂了些,她瞬間切換了一副臉面,朝趙玉青道了謝。 趙玉青說了句不用客氣,沒有停留太久又轉(zhuǎn)身回去。 他感覺這兒哪兒都是烏煙瘴氣,還不如不透氣繼續(xù)和那幫老板“談生意”。 ※※※※※※※※※※※※※※※※※※※※ 那個女影星是阮玲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