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第六十四章婚禮 婚禮即將和平飯店舉辦。 這所有的一切都是沈銳白規(guī)劃的,水燈這幾天時常有些恍惚,總感覺自己是個被提線的木偶。 此刻。 水燈在房間里等候著,她依舊有種不真實感,今天仿佛參加的是別人的婚禮,也仿佛這場婚禮的盛大跟她也沒有關系。 她身邊一個親人都沒有,沒有趙玉青,甚至連葉軒都不在。她緊張得手心冒汗。 再后來沈銳白來了,他穿著一身合身的白色西服,頭發(fā)也一絲不茍地全部梳了上去,整個人顯得嚴肅正經。 水燈眼神望向沈銳白的時候,她眼里透露著擔憂。 她坐著的時候,很乖巧,婚紗很合身,顯得她的腰身很纖細,厚重的婚紗裙擺在沙發(fā)上鋪開成了扇形。 沈銳白想,她真的很美。 盡管沈銳白回過了神,可剛剛還是遲疑了幾秒。 他蹲下來,握住水燈的手,“你是不是很緊張?不用擔心,今天你不用去敬酒,那些不需要你來應付?!?/br> 水燈想開口說些什么,卻又沒說出口。這婚禮他想怎么來就怎么來吧。 …… “水燈,我來給你拍張照?!?/br> 邱月明今天受邀來參加這場婚禮的,他特地帶了相機,準備給水燈拍張照片留念。 “新郎不一起嗎?”邱月明又問了句。 水燈見沈銳白還在忙著應酬,搖了搖頭:“沒事,邱叔叔先替我拍一張,我和他有的是機會再另外拍照?!?/br> “那行?!鼻裨旅魈嫠樟藥讖?,說道:“等過幾天洗好了照片,我替你送過來?!?/br> “好啊?!彼疅粜α诵c頭。 這時,司機小方急匆匆地跑過來找到水燈,報信說,“你看看誰來了?” 一個穿著灰色長衫,佝僂著身體的老頭,正腳步蹣跚地挪了過來。 “吳管家!”水燈心中喜悅,提起裙擺跑了過去。 早在婚禮前幾天,沈銳白就派人去蘇州,把守在趙宅年邁的吳管家接到了上海,關于水燈蘇州那邊的娘家人,沈銳白大概知道是個什么情況,這個節(jié)骨眼同她結婚,在婚禮上總歸有個她娘家熟人比較好。 沈銳白即便恨過她,但對于婚禮這件事,他還是十分鄭重的。 吳管家被沈銳白派人從蘇州接了過來,一同過來的還有吳管家的侄子小吳。 此時的吳管家,頭發(fā)依舊全白,眼神依舊有些渾濁,只不過他今天精神了些,臉上也洋溢著慈祥的笑。 “水燈小姐,你居然要結婚了,我這個老頭子不中用啊,沒什么能送的。不過看著水燈小姐找到良人,我這個糟老頭子也放心了。沈先生來蘇州派人幫了我們好多忙,水燈小姐也要做人太太了,以后也是大人了……” 吳管家看到水燈后,十分歡喜,拉著水燈說了好多話。 水燈到了此時,才有了些自己即將要出嫁的真實感,“嗯,我是大人了。”她點了點頭,又擦了擦眼淚。 過了一會,吳管家被自己侄子小吳攙扶著,先去稍作休息了。大概是人老了,沒站一會兒,身體就特別吃力了。 這時候門口又來了兩個人,一男一女。 男的身著西裝,頭發(fā)打了摩絲,梳得锃亮,旁邊是他的女伴,她身著緊致的旗袍,兩道彎彎的柳葉眉,十分顯眼,面容妖艷,身上卻有些風塵氣。 這男的便是沈銳白的高中同學——方崇,當初就是他和祝湘懷帶著沈銳白去仙樂都跳舞的,他在報紙上看到沈銳白即將結婚的消息的那一刻,腦子就開始靈活轉動了。 方崇這個三光碼子想來沈銳白婚禮撈撈油水,他想起沈銳白以前上學期間呆頭呆腦的樣子,總覺得沈銳白應該同學生時期一樣的好騙。 這女的,也就是方崇的女伴,名叫艾雪琳。 是方崇去四馬路尋開心的時候,和艾雪琳好上的,也好了有一段時間了。 方崇開了一間電影公司,美其名曰是電影公司,實際一部拿得出手的成片都沒有。 公司里的確招了幾個人,但是沒資金,導致片子一直拍不出來。 方崇的確進修過電影方面的知識,他也想好好拍一部電影。可他這不是缺資金嗎? 所以方崇就來沈銳白婚禮找冤大頭,不對,是投資人。而艾雪琳被方崇欽定為下一部電影的女主角了。 結果這倆人,剛在飯店門口,就被人攔住了。 門口的侍應生提醒道:“對不起,先生,沒有邀請函的確不能進去,你不能為難我們啊?!?/br> 方崇在宴會廳門口愁眉苦臉的,這時候他看到老同學祝湘懷走了過來。 他朝著祝湘懷招了招手打招呼,“兄弟你也來了啊?!焙蟀刖浞匠鐪惖阶O鎽讯吳穆晢枺骸澳悴粫矝]邀請函吧?” 祝湘懷白了方崇一眼,掏出了紅色的婚宴邀請函。 祝湘懷家底還算不錯,這些年還是和長興幫有些生意來往,所以受到邀請函也很正常。 方崇和艾雪琳兩人便搭著祝湘懷的順風車,一起進入了飯店的宴會廳。 …… 晚上,宴會開席的時候,水燈穿著華麗漂亮的婚紗緩緩走上了臺。 上臺后,沈銳白牽住她的手,她站在臺上,宴會廳的燈光照過來有些刺眼,司儀一系列的致辭,讓她云里霧里的。好在沈銳白牽著她,在她耳邊輕輕安撫道:“別怕,有我?!?/br> 尋常女子出嫁,總有父母在身邊,再不濟也有親戚,可水燈一個親人都不在身邊,也是水燈今天很失落的原因。 原本可她以為娘家這邊的人會一個都沒有,還以為自己要做一個孤零零的新娘的時候,吳管家來了后,她心情似乎好了很多。 同時,沈銳白的安撫也給了水燈不少勇氣,她盼望這場婚禮能成功舉行,千萬別出什么幺蛾子。 這時候,忽然舞臺上司儀的話被人打斷,萬淑儀在臺下,朝沈銳白招手,沈銳白拉著了水燈的手,走到一旁,萬淑儀就在他耳邊說了什么。 這時候,宴會大廳門口一陣喧鬧,張四狗大搖大擺地踏進了婚禮現(xiàn)場。 “喲,沈老板結婚,張某怎么能不來嗎?” 張四狗很顯然是沒有收到結婚請柬,今天是不請自來的。 沈銳白吩咐萬淑儀好好看著水燈,自己朝著宴會廳門口走了過去。 沈銳白眼神陰惻,在緊要關頭來了不速之客,怎么樣心情都不會好了,他皮笑rou不笑道:“張老板說笑了,你要來便來,還需要別人主動請嗎?你今天來喝我的喜酒,我開心還不來及,那邊正好有兩桌空閑的位置,委屈張老板了,還請見諒?!彼滞詈筮呑钸吷系哪莾勺朗疽?。 張四狗臉上抽了抽,他這樣的身份,怎么能坐被分配到角落的位置?張四狗便無視沈銳白,自顧自地往前走著,“喏,我看那位置就挺好。” 張四狗就朝著那桌離舞臺最近的走了過去,那桌是新郎新娘家人,才能坐的主桌席位。 原本那個位置是沈銳白是留給他的外公霍正仁的,可是霍正仁似乎到了婚禮當天還在生氣,所以連親外孫的婚禮都沒有來參加。 張四狗在別人大婚的日子來這么一出,很明顯就是鬧事。 沈銳白攥緊了拳頭,聲音帶著一絲凜冽?!鞍阉o我攔下了?!?/br> 長興幫一排人擋住了張四狗的去路。 這時候又響起了一個蒼老威嚴的聲音。 “張老板,何必動怒呢,我聽說最近生意不好做啊,我有辦法幫你的那條線路通一通,不如酒席過后,我們再聊聊?!?/br> 張四狗轉過頭看到了滬商會的會長,霍正仁。 “霍老板您也來了啊,好說好說,等吃完我們再聊,再聊?!睆埶墓匪查g換上了一副諂媚的模樣。 張四狗自從宴請沈銳白吃癟后,憋得一肚子火,也憋了一肚子壞水,想來沈銳白的婚禮鬧事,給自己長長臉面。 還聽聞沈銳白和霍正仁鬧了些變扭,這婚禮大約是不會來了。 可沒想到沈銳白的外公,霍老爺子居然還是來了,張四狗這下子就不敢造次。他馬上去了角落空閑的那桌,老實坐好了。他可以不把沈銳白放在眼里,但是不能不把霍正仁放在眼里。 沈銳白輕松舒了口氣,他望向自己的外公,霍正仁朝他點了點頭。 這茬算是解決了,沈銳白重新返回到了臺上。 沈銳白對著話筒說了些官方的客套話。 “那就祝大家用餐愉快?!鄙蜾J白說完了最后一句話,牽住水燈的手,一起緩緩地走下臺。 水燈終于能放下機械的笑容了,臉頰還真的是有些酸,她不曉得原來結婚也會這么累。 趙玉青穿著侍應生的衣服混進了人群了,其實剛剛當趙玉青看到臺上的人是自己meimei的時候,他很想上去拉她下來。 他在想是有多久沒見過水燈了? 趙玉青剛往前走去,就被身后的人拉住。 “你瘋了嗎?不是說就看一眼就走嗎?你想讓我們暴露嗎?”錢茜攥住他的衣袖。 趙玉青滿眼通紅,看著臺上,他不甘心極了,可是無論作為水燈的哥哥亦或是其他,他都沒資格了,他總歸是沒有好好守護她。 就連她結婚,他都沒辦法正大光明過去擁抱她,牽著她的手,然后再把她的手交給別人。 趙玉青眼眶泛這紅,咬牙切齒,原來在這個時代,大家都是身不由己,愛情和親情這種東西,都可以暫且可以擱置到一旁。他終究還是被錢茜拉下水了。 “這次任務我們不能出差錯,玉青你知道的,什么對我們才是最重要的,我們不能這么自私的?!卞X茜苦口婆心地勸道。他們此刻是一點風險都不能冒啊,這場宴會,來了多少人物,他們要是被發(fā)現(xiàn),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趙玉青終究軟下了態(tài)度,他臨走前對著臺上水燈說了句,對不起。 他似乎從沒保護好她,而她這些年吃了多少苦呢,要是自己被發(fā)現(xiàn)了,會不會連累了水燈呢? 這個想法出來后,他跟著錢茜離開的腳步就更快了,盡管再不舍,如果不能繼續(xù)守護她的話,至少不要連累她。 只是除了這次單方面的會面,之后這兄妹倆人竟有生之年再也沒有相遇過。 而水燈,到死都不知道哥哥趙玉青曾經來看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