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承諾書
手腕被人拉住,他手上很用力,空間的問題,讓她貓著腰進去,一下子就撲在了男人身上。 他身上有飯局中沾染的煙酒味兒,特別不好聞的味道,可是因為是在他身上,又覺得有點好聞。 男人手臂匝在她腰上,身體前傾按下商務(wù)車的自動關(guān)門鍵。 他身體向前壓過來的動作像是將她的人整個擁抱住,臉就這么埋進他的胸膛里,被他的氣息纏了滿身。 紀(jì)初語胳膊微動,那是種下意識的動作,想要回抱住他,但還不等她真的有所動作,男人已經(jīng)撤回,坐直。 車廂頂燈隨著車門關(guān)閉而關(guān)閉,車廂里一下暗了下來,黑暗中只剩下兩人的氣息,生出幾分不確定的曖昧。 霍鈞安伸手將頂燈按開,光線投出來照著他們的臉。 紀(jì)初語手臂動了下,抬眼看他。 他臉色沉沉的,下頜線緊繃出一條棱角分明的線條,顯然是心情不太好的樣子。 與他相反,女人眼底有一點笑意,雖然剛剛吐過后五臟六腑都覺得傷的難受,可是見但他就開心,笑容就有點關(guān)不住。 他悶悶的心情不爽,她卻反而有點雀躍。 霍鈞安盯著她,“拿了女主的角色,很高興?” “是呀?!?/br> 紀(jì)小姐開開心心的回,“葉旭說這個劇很適合我?!?/br> 她腿動一動,這種姿勢讓她有些不舒服,視線落下時,看到他胸前襯衣上留了一下很明顯的唇印。 是她方才留下的?! 紀(jì)小姐臉莫名就有些熱,那種情緒你很難去描述。 男人潔白的襯衣上有她紅色的唇印,是屬于她與他的。 曖昧。 伸手要觸過去,卻在靠近他胸前時被他一把攥住手腕,動作就這么硬生生卡在半路上。 紀(jì)初語幾分疑惑抬眼,看清他眼底冷沉的郁色和排斥,她心臟里咚的一聲,一瞬間有些恍悟。 他…… 手腕被他甩開,也不算甩,就是放開。 可是這么明顯的阻擋…… 紀(jì)初語手指收到掌心里,她臉上努力攛起一分笑意,讓自己看起來沒有任何情緒的變動。 可心臟的地方跳的很混亂,她匆匆避開與他相視的眼。 紀(jì)小姐覺得,她雖然不是一個特別精明特別會察言觀色的人,但她實在也不笨。 在娛樂圈這幾年,葉旭帶著她各個場合里找機會,她要沒點察言觀色的本事,那也會死的很慘。 她因為去吐酒,沒有聽到霍鈞安和白彤替她說了什么。 但是他幫他們攔下了兩杯酒是事實。 從未想過他可能會在人前維護她,這讓紀(jì)初語內(nèi)心有一點雀躍。 不是感激不是感謝而是高興他能這么做。 可是,顯然,她的某些情緒實在是有點自作多情。 她在他身側(cè)的座位里坐下,放在身側(cè)的手指用力的攥到掌心里,但是臉上笑容不滅。 她抿唇笑著,提醒他,“你襯衣上沾上我口紅了。” “……” 霍鈞安低頭看過去,胸口的地方有一個紅色唇印,靜靜的,又招搖的落在他眼底。 男人額角繃起來,那種不適感又一次沖上頭,他眉心緊緊蹙起,沉默了很久,他抬眼看向紀(jì)初語,女人臉上掛著笑,表情里看不出絲毫的異樣。 怎么會有異樣? 她的目的是能借助所有可以借助的人事物,然后快速的紅起來,在紀(jì)初語的腦袋里,那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ygl的雷總問培生,我們之間的關(guān)系?!?/br> 霍鈞安偏頭看她,“我該怎么回答?” 他的眸光清清冷冷的,聲音都透出幾分低沉的寡淡。 紀(jì)初語心里咯噔一下,她沒料到事情傳的這么快,她之前還在為她的小聰明竊竊自喜。 現(xiàn)在就…… 這叫,自食惡果嗎?! 雖然霍鈞安沒有咄咄逼人,他只是非常冷靜的丟給她這句話,可紀(jì)初語還是覺得被人摑了一巴掌。 臉上熱辣辣的疼。 她引以為傲的厚臉皮,在他面前好像沒有什么太強悍的作用。 但是她是一名演員,她知道在什么情景下用什么表情最好,她知道怎么樣不讓內(nèi)心的情緒暴露。 “我什么都沒說,但他總是刁難我……所以我就說晚上約了重要的人,讓他幫我解釋下遲到的原因。誰知道他看到你的號碼就沒再找我麻煩了?!?/br> 紀(jì)小姐笑著,她胸腔里提著一口氣,明明壓的很疼,可是聲音說出口時還是帶著一份沾沾自喜。 霍鈞安的眉蹙的更深了,他眸光落在她臉上,似乎想要從她臉上找出什么,但卻什么都沒有。 沉默在空氣里流竄,帶著一份說不清道不明的壓抑感。 紀(jì)初語雙手壓在自己肚子上,感覺已經(jīng)消停下去的胃又在開始鬧騰。 攪的難受。很難受。 “你是不是忘了我們最開始的約定?” 霍鈞安的聲音自空氣中穿過來,落進耳朵里,砸進心臟里。 除了疼之外,還有……尷尬! 很尷尬。 他甚至不需要用聲音刻意的起伏來表達憤怒與不滿,就那么淡淡的,紀(jì)初語覺得自己另一側(cè)臉又被狠狠摑了一掌。 她伸手捏捏自己的臉皮子,臉上的笑有點強撐不住了。 但她還是極力的保持著微笑,她偏了偏頭,讓車燈不會把她的臉照的那么清楚。 “不好意思啊,因為跟黃總就約到今晚,一時著急所以……” 紀(jì)初語控制著自己的聲音不要顫抖,鄭重的表達歉意,除此之外你從她的聲音里聽不出其他的情緒來。 但是雖然笑著,紀(jì)初語覺得自己臉部肌rou已經(jīng)有些僵硬的抽搐,都快要控制不住了。 捏著自己包的手指將拉鏈拉開又拉上,似乎要靠這樣機械似的工作來緩沖她內(nèi)心驟起的波瀾。 紀(jì)小姐不是個動不動就掉眼淚的人,但是此刻卻像是受了極大的委屈,有點控制不住眼熱。 霍鈞安唇線抿緊了,雖然她極力掩飾,但她的緊張還是泄露了一分出來。 只是不知道這份緊張是怕失去他霍七少這個靠山,還是…… 霍鈞安覺得從遇上紀(jì)初語開始,他就時常有腦回路繃斷的感覺。 就是總是抓不住事情的本質(zhì)與重點,然后情緒就起起伏伏,讓他很有種郁悶感! 他沉著眼,身上的氣息很冷,“紀(jì)初語,我可以給你資源,但我沒給你打著我旗號辦事的權(quán)利!” “……” 紀(jì)初語知道了,他是真的因為這件事在生氣。 心臟有點悶悶的疼。 “嗯。我知道了,下不為例?!彼怪?,聲音輕快的發(fā)誓。 手指摳著包上的那個拉鏈頭,她突然拉開拉鏈,拿出她偶爾記事用的小本本。 紀(jì)小姐咬開簽字筆的筆蓋,她在記事本上唰唰的寫著什么,“我給你寫個承諾書啊!” 霍鈞安蹙眉,她已經(jīng)寫完了。 她把簽字筆塞到包里,拿出一直口紅擰開了在自己食指上涂了涂,她瞇著眼笑,手指按上去,“我給你蓋個章?!?/br> 她笑著,把紙撕下來遞給霍鈞安。 紙片遞在他的面前,霍鈞安眉心輕蹙,還是伸手接過。手指碰到她的,一觸即過,卻像是被碰到一塊冰塊,涼的驚人。 她的字,真的很丑! 我保證以后都不會用霍七少的名義行方便! 落款是她的名字,以及一個不太完整的紅手印。 霍鈞安不語,他抬眼看過去。 車頂燈不算明亮的燈光下,她的眼睛很大,嘴角噙著笑意,她把口紅塞到包里,抬眼,“還有,要說的嗎?” “……” 她明明笑的很好,眉目彎彎,唇角上揚,可霍鈞安莫名就覺得胸腔里堵的很,像是奔流的水突然被沖斷了。 “沒有的話我要先走了,葉旭在前面等著我!” 無論她過來時是怎樣的期待和喜悅,但現(xiàn)在她迫不及待想要逃離這個環(huán)境,感覺再呆下去,她的笑容會龜裂。 霍鈞安沒說話,紀(jì)初語起身就要下車,剛拉開車門,手就被人拉住了。 紀(jì)初語回頭,有些疑惑的看他。 掌心里的手出奇的涼,涼到心臟深處激起一片顫栗,握著她手的男人的手指用力收緊了。 “手怎么這么涼?” “涼嗎?也還好。”紀(jì)初語笑笑,她想抽回自己的手,可惜被他攥的很緊。 他的掌心溫暖,就顯得她的手愈發(fā)的涼。 紀(jì)小姐試著抽了下,抽不出來,她隨口編著謊言,“我喝了酒,手會涼一些?!?/br> 喉結(jié)輕滾,霍鈞安盯向她,“拼酒不見得就能讓你得到角色?!?/br> “但是不喝就一點機會都沒有。” 紀(jì)初語笑著,很是無所謂的說。 這種事情,霍鈞安自然很清楚,這個圈子里形成的不可逆轉(zhuǎn)的風(fēng)氣。 很正常。 就算是hbc旗下的藝人,跟外部的藝人,跟內(nèi)部的藝人同樣都存在競爭關(guān)系,資源總是有限的,有時候想要獲得自己想要的,女人,最常用,且最有利的就是自己的身體。 霍鈞安很明白。 就比如,他跟紀(jì)初語之間也逃不開這種關(guān)系的背書。 可或許就是因為這層不正常的男女關(guān)系,讓他分外的厭惡。 這種厭惡不是單純的對她,也有對他自己。 她就算是喝死了跟他有什么關(guān)系?! 但是那一刻就是想抽死她! 霍鈞安一面排斥她問他要資源,一面又對她不問他要資源卻對別人卑躬屈膝感到憤怒。 這種矛盾像是任督二脈被沖進了兩種水火不相容的氣息,沖的他渾身難受。 “怎么沒見你陪我喝過酒?”霍鈞安冷冷的話丟出去。 “……” 紀(jì)小姐覺得她的腦子有些打結(jié),怎么就跟不上霍鈞安的思考速度呢。 她是沒陪他喝酒。 但是她跟他…… 紀(jì)小姐臉有一點熱。 盯著她的臉,霍鈞安也明白過來,他這種話太沒道理。 紀(jì)初語看向他,笑著,“七少哪天想喝酒了,跟我說一聲?!?/br> 她手往回撤,“我要先走了?!?/br> “坐下?!蹦腥顺林郏呐滤氖直凰罩?,也不見有絲毫的回溫,“我送你回去。” “……”紀(jì)初語看看他,嬌嬌的笑,“七少,您要是想避嫌,那就避的徹底一點?!?/br> 拿他的話堵他?! 真是好本事。 霍鈞安手放開,紀(jì)初語再沒多說一句話,扭頭就走。 高跟鞋響在地下停車場的地面上,噠噠噠的聲音顯得有幾分急促,仿佛他是洪水猛獸一般。 霍鈞安的臉色更難看了,她要么把他當(dāng)盾牌,要么就把他當(dāng)禽獸,連點緩沖區(qū)都沒有! …… 紀(jì)初語腳步很快,臉上的笑容已經(jīng)徹底的收了回去。 她的鼻子有些發(fā)酸,為自己最近的得意忘形。 不怪別人怎么說,怪她自己有些不識好歹。 幾次三番,他讓她心動。她就開始在內(nèi)心深處猜測,是不是他也會有一點點喜歡她。 紀(jì)初語知道這很荒唐,但她愿意做這樣的夢。 只是夢做多了,就容易與現(xiàn)實混淆。 掌心在眼睛上狠狠抹了一把,紀(jì)初語吸吸鼻子咧開嘴笑笑。 她的手指直到現(xiàn)在還是一片冰涼,她不會承認(rèn)這是緊張的心境問題。 她在路邊攔了出租車上車,開車的司機大叔看了她好幾眼。 紀(jì)小姐自認(rèn)很優(yōu)雅的笑笑,司機大叔默默把視線落向前方,嘆息。 現(xiàn)在的年輕人啊,總是畫一些稀奇古怪的妝,你看看,這么漂亮的一個女娃,怎么就搞了個熊貓的眼妝。 慘不忍睹。 …… 司機開車出去。 今天車子里的氣壓出奇的低,低的嚇人。 司機師傅小心盯著路前方,開的小心翼翼。 “七少,回hbc還是回盛華庭?” “……” 霍鈞安沉默著,他眸光落向窗外,突然喊了停。 “路邊停車?!?/br> 司機找了合適的位置停下車來。 霍鈞安下車,徑自往路對面的藥店走過去。 不一會兒司機看他拿了一包藥出來。 他上車,淡淡的,“去西郊?!?/br> 司機師傅忍不住多看了一眼,但還是默默的調(diào)轉(zhuǎn)車頭。 車子在路上飛快地跑著,霍鈞安盯著自己手里的藥,極其郁悶的,“回盛華庭。” “……” 司機默默流淚,這完全是兩個相悖的方向啊。 而且他已經(jīng)快到西郊的住所地了! 霍鈞安是覺得他有病,還病的不輕。 他想不明白他買這玩意兒的本意是什么。 坦白說,就是宋培生都沒有享受過這種待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