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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友,吹簫不?_分節(jié)閱讀_2

    吹簫坐在牛車上,合著牛車的顛簸,瘦小的身體有節(jié)律的搖晃著,因身下墊著厚實的軟墊,也并不難受,雙手捧著一塊糕慢慢的吃著,身側(cè)還擱置著些許旁的吃食 ,盡是沛郡有些名兒的,往日淘貨出山之后都是劉蕓親去處理貨品,次次都尋這些吃食與他,此次吹簫也決定效仿他娘。

    今兒回程的晚,吹簫歸家時天色已昏暗一片,因兒子反常的接連兩天都早起往沛郡,劉蕓不由心中有疑,拉了兒子細(xì)細(xì)問,吹簫也不解釋,只把一包包東西擱在木桌上,推給他娘:“珍味閣的果子,多日未嘗,前日去竟忘了,我記得娘也是愛的?!?/br>
    劉蕓聽了此話,不由伸出一指搗在吹簫腦門笑罵道:“小猴兒,竟饞嘴到如此地步!”

    吹簫咧嘴‘嘿嘿’的笑,伸手拿了一小塊蜜餞,填進嘴里,道:“娘,我餓了?!?/br>
    劉蕓哪里舍得餓著寶貝兒子,再不問什么,只起身快步進了廚房,須臾,飯食的香氣便飄飄蕩蕩的飛出老遠(yuǎn)。用完飯,劉蕓將吹簫喚至左廂房,這廂房單為吹簫做藥浴準(zhǔn)備的,內(nèi)里只擺了一張黑漆雕花四柱床,一張八角矮桌配兩對曲足圓凳,上置紅泥胚置小壺并一對雀鳥依梅景的瓷杯,床前三五步處擺著一扇著‘梅蘭竹菊’四君子的紅木屏風(fēng),顯得再清凈不過。這房間吹簫是常來的,推了門便熟練的鉆進屏風(fēng)解衣裳,隨手將衣物擱在屏風(fēng)上沿,赤果著身子的男童一腳垮進了滿是烏黑藥汁的浴桶。霎時,一股古怪至極的氣味便鋪天蓋地的涌進他的口鼻,西門吹簫習(xí)以為常的揉揉鼻子,喚道:“娘,進來吧?!?/br>
    劉蕓這才饒過屏風(fēng),拿起旁邊圓環(huán)型的蓋子將浴桶蓋上,望著只留一顆腦袋在外面的兒子,問:“今兒,我兒想聽什么?”吹簫想了想,道:“上次娘講淮南蘭遙知味甘,微澀,有強筋健骨之功效,但此藥該如何用?我還想聽娘多講些天靈地寶?!?/br>
    劉蕓笑笑,理了理頭發(fā),贊道:“我兒果真用功……淮南蘭遙知需配以無根水,用地火焚灼三個時辰……”

    此次藥浴一泡便是七日,期間劉蕓往里投了七次藥包,次次給吹簫不同的感受,極痛、極酸、極麻、極癢……那滋味就仿佛從肌膚往內(nèi)鉆破皮囊,一直滲入三魂七魄,這其中種種滋味實不足與外人道也,是以,一出房門,吹簫竟有恍如隔世之感。

    劉蕓見此場景,心頭一酸,側(cè)過身從床頭的小匣里取了銀錢,摸摸兒子的頭,柔聲道:“我兒好生歇息歇息,娘去置辦桌飯食與我兒。”

    吹簫疲憊的點點頭,勉強道了一句辛苦,便和衣上了床。

    劉蕓嘆了一口氣,走出了家門,可此去她如何也料不到今日會聽到怎樣的消息。

    荊國神宗六年,涇河汛期泛濫,河道淤積,致使河水肆虐,兩岸百姓流離失所,餓殍遍地。沛郡官場貪墨治河銀一案事發(fā),神宗震怒,下旨將沛郡一干官員通通下了大獄,并命刑部徹查此事,刑部尚書嚴(yán)俊成早年與樊府有怨,得了旨意,哪有不得意的道理?且他平日便有收集樊府的馬腳,貪墨一案也早就耳聞,是以不過短短七八日時間,貪墨案所涉人員、銀錢等全部被嚴(yán)尚書掌握,連賬本都一本不拉,全部呈上與神宗,并上了一本憂國憂民的折子:“……涇河兩岸占鄉(xiāng)、景永、泗陽等地目之所及,皆水也,浮尸遍野,百姓流離,食不果腹,竟有同根相食之駭人聽聞事矣,民怨驚天。臣聞此聲,愧不能寐,然沛郡一干官員坐擁華服美食……”折子里重點描述了沛郡官場的腐敗,將樊府的富貴陳述的尤為詳細(xì),最后,嚴(yán)尚書當(dāng)然沒忘記沛郡貪墨案涉嫌的官員家產(chǎn)清單都附了一份上去,涉案官員一十八名,資產(chǎn)共折合白銀三千三百八十三萬九千六百八七十一兩。

    時年正值神宗為銀錢發(fā)愁之時,見此單,哪里還能不怒發(fā)沖冠,當(dāng)下便摔了折子,著人擬了一份圣旨,八百里加急送到了正在沛郡審案的嚴(yán)尚書處,圣旨上洋洋灑灑的寫了大長篇幅斥責(zé)了沛郡一干官員有負(fù)皇恩、罪該萬死的行徑,結(jié)尾處是對此案的批示,其實總結(jié)起來也只有幾個字,那便是:“所涉人員全部抄家,女眷發(fā)配教坊,男丁流放千里,禍?zhǔn)讛亓Q!”

    不過七八日光景,世事便斗轉(zhuǎn)星移,那權(quán)勢滔天者一朝落馬,比賤民尚不及,彼時劉蕓出門買吃食時,方才知道樊氏一族被下了大獄,這消息不得不說叫她意外不已,挑眉暗道省得自己花費功夫,然又轉(zhuǎn)念思及兒子前兩日之反常,眼光一閃,心里便有了計較。

    吹簫結(jié)結(jié)實實的睡了四個時辰才在劉蕓的呼喚中醒來,桌上擺了四菜一湯,香氣撲鼻,盡是平日里他愛用的,吹簫聞到飯香才驚覺自己腹中早已饑腸轆轆,匆匆梳洗了一番,便坐下狼吞虎咽。

    待兒子吃完,劉蕓才提起樊家之事,聽到樊睿伯被處死,樊家男丁流放的消息,吹簫嘴角便有了笑意,那個討厭的樊延熙終于不見了,至于那些禮,吹簫也不怕人查,樊延熙一早便是要拿劉蕓當(dāng)外室養(yǎng)的,自然不能著媒婆來下聘,無媒無聘的,他們又未曾食過樊家的飯,用過樊家的銀錢,怎么也牽扯不上。

    見兒子如此表情,劉蕓哪里還猜不到兒子做了手腳,暗嘆了一聲,便將兒子扯進懷里一陣摸索:“一個小人兒,理會這些子作甚,總歸有娘在,斷不會讓人欺負(fù)了我二人去?!?/br>
    吹簫舒舒服服的靠在他娘懷里享受著母親的愛撫,一點也不覺羞澀,也不回嘴,乖乖的聽著劉蕓念叨他,左右他事情已經(jīng)做了,也不過是讓娘念叨兩句。只是那幾面鏡子需得快些收回,現(xiàn)致使沛郡正氣退散的禍?zhǔn)滓逊D,天道必不會放任沛郡而不理,若再繼續(xù)聚煞,恐遭天劫。

    劉蕓絮叨了好些子,見兒子低眉順眼的聽著,這心里頭又是驕傲又是心疼,驕傲于這么個手不能提肩不能挑身子又弱的小東西竟也有如此通天的手段,又是心疼兒子才幾歲便要耍如此手段來維護親娘,百感交集之外又有些放心,隨著吹簫的長大,她也越覺得身子骨大不如從前,近日更有所感召,她,怕是沒兩年好活了。想自己既無父兄長輩可靠,又無至交好友可托,留下十二三的小兒子,縱使死了也是不安的?,F(xiàn)在,她也是能稍稍放些心來的吧。

    此事一過,母子兩個的日子又恢復(fù)了平靜,劉蕓仍舊隔三差五的出門采藥,閑時給吹簫傳授《藥經(jīng)》,但所有人都能感覺到,她身子漸漸的弱了下去,不是生病,就像是渾身的生氣被什么東西抽走了一般,原本豐盈的臉色都掛上了蒼白,整個人猶如一日將盡的太陽,泛著nongnong的暮氣。

    吹簫每每見此,心中便是一陣澀然,恨不得沒生這雙琉璃眼,沒見著劉蕓身上一日多過一日的死氣???,人不可自欺,命該如此,躲也躲不掉。

    神宗九年十月,劉蕓倒下了,她睡的時日一次比一次長,身形也迅速的消瘦下去,吹簫看著她,想起剛出生時,劉蕓護著自己從層出不窮的追殺中殺出一條血路的凌厲身影,那樣的殺伐果決,豐姿無限。但此時,她卻躺在那,蒼白而虛弱,單是看著,心里就泛疼,那種綿綿的鈍痛就像鈍刀子一刀刀的割著他的心臟,又仿佛有人慢悠悠的伸出手扼住了他的喉嚨,一點點的收緊,那種窒息的無力感讓吹簫整個人都顯得麻木了。

    他始終沒有哭,甚至沒有太大的反應(yīng),只是沉默的侍候劉蕓湯藥飯食,但這反應(yīng)竟比大悲大痛更叫劉蕓心憂,她能感覺的到,她兒子已幾乎心如止水,竟是比她這個將死之人還要沉靜,仿佛失了所有的人氣,這世上所有事也叫他不感興趣了一般。她甚至擔(dān)心,自己這個不中用的一去,吹簫便會聽天由命的等帶死亡。

    這萬萬不能行!她劉蕓拼盡了一切才保住的寶貝兒,怎就能只在世上短短十余載?他得活著!活的肆意,活的快活,活的沒有什么遺憾了方能從容就死!

    神宗九年的冬天格外的冰冷,劉蕓終于撐不下去了,這日吹簫自劉蕓房內(nèi)的小榻上醒來,照例去看他娘,然空空如也的床鋪卻叫他吃了一驚,急急走出房門找尋,才剛轉(zhuǎn)個彎便看見劉蕓正提著一個食盒款款而來,那纖弱的身子裹在厚重的棉服里,顯得飄然欲仙,西門吹簫注意到她娘已經(jīng)細(xì)細(xì)的梳妝打扮過了,涂了脂粉,上了唇紅,連臉色都紅潤了不少,仿佛從未虛弱過一般。

    吹簫渾身一震,伸手扶住了房門,劉蕓身上那nongnong的死氣隔著大老遠(yuǎn)他都看得到。

    回光返照,回光返照啊!吹簫將這四個字在嘴里滑過,緊緊閉上眼,臉上露出一個似哭非哭的神情,劉蕓嘆了一口氣,拉起他的手,引著他進了屋門,猶如閑話家常般道:“你這般,叫我如何放心的下,我就快走啦,我兒好好陪我吃一頓。”

    吹簫抖著唇哽咽道:“……好?!?/br>
    劉蕓微笑著給吹簫布菜,自己卻沒有用多少,一面看吹簫吃,一面徐徐的道:“我知我兒不一般,早年我?guī)е闾油龅臅r候,我兒便能為娘引路,躲開了多少殺機,更兼有別的手段,叫那些人有來無回。我修仙者自來有奪舍之功法流傳,我不知你原先是誰,是不是奪了我兒的命,替了他的魂,我只知你從我肚子里爬出來的,如此我便認(rèn)你?!?/br>
    吹簫聽的此話,猛然停箸,抬頭看劉蕓,他原不知他娘居然當(dāng)他是奪舍的修仙者!

    “娘,我不是?!倍⒅鴦⑹|,吹簫認(rèn)真的開口,“我不是奪舍的修仙者,我本就該借你的肚子出生,我之異在于投胎時未曾消除過往云煙,我與修仙一事,半點不知?!?/br>
    劉蕓一怔,竟留下淚來:“竟是這般!我原想著,我兒是奪舍的道友,那便縱是我死了,你也是有出路的……”

    吹簫一愣,未曾想到劉蕓竟為他至此,他不由的握住劉蕓的手,安慰道:“娘你也無需擔(dān)心,我已習(xí)得了《藥經(jīng)》,平日里也可中些草藥,維持生計足矣,況我這身子料想也用不了多少時日便又能去勞煩娘了?!?/br>
    劉蕓聽他話中對死亡果真風(fēng)輕云淡,心里又氣又急,喝道:“逆子,給我跪下。”

    吹簫不明所以,但見他娘生氣至此,便跪了下去。

    劉蕓看著他,痛斥:“前些日我觀你便有聽天由命,隨波逐流的意,你這是在尋死嗎?”

    吹簫一陣錯愕,縱然他覺得天命不可違,可也沒有尋死的意思,只是這身體生機本也就只剩下一些,過些年耗盡了,自然是追著劉蕓去了,當(dāng)下便辯解道:“我萬萬沒有這種意思,不過,萬物皆有道,天命不可違,大限到了,我便是拼死拼活的爭,也爭不過著天去?!?/br>
    “那也要去爭!我修仙者便是逆天而行的,天原不叫我們這些子人活的那么久,是以每每境界升高一層,便有無數(shù)劫難,修仙路上殺機遍布,踏錯一步,便可能生不如死??蛇€是有那么多先輩爭過了,活的一天比一天長,什么天命不可違!不過是不愿爭罷了!”

    吹簫低著頭,不言語。他眼中的世界與劉蕓截然不同,他所能感應(yīng)到的天地法則,劉蕓不能,然這并不能說明劉蕓的說法是錯,天道莫測,焉能知天道是想叫你順著,還是逆著?不爭又焉知天道是否叫你掙扎于世?他這些天是否執(zhí)著于‘順應(yīng)天道’呢?

    劉蕓見兒子似有所悟,便緩了語氣:“簫兒哥,我劉蕓一輩子也別無他求了,只要你做一件事,叫我安心的走。”她拿出一張地圖來,遞給吹簫,“早年我?guī)е闳デ蟆襻t(yī)’,他曾言明這世上任何一個人都沒有法子醫(yī)治你,唯一的希望就是這個地方。所以,我才帶你來這沛郡柳莊村,這些年我按著著圖尋了多次,一無所獲。但我相信神醫(yī)不會無的放矢。娘要你堅持下去,去這里,去找,我要你去爭,同這天爭!同這命爭!”

    “我兒,可愿應(yīng)下娘的遺愿?!”

    吹簫眼淚肆意的流下,他跪著,雙手接過那薄薄的錦帛,俯身叩首:“兒,應(yīng)下了?!?/br>
    劉蕓舒了一口氣,終于笑起來:“好極,好極!娘能放心的去了。”說完,她起身,和衣躺在床上,閉上眼,再無聲息。

    吹簫眼睜睜的看著死氣從劉蕓身上飛快的散去,當(dāng)最后一絲死氣離去,吹簫咬住唇,失聲痛哭,劉蕓,徹底的去了……

    第4章 生機

    西門吹簫托了先兒哥她娘幫襯,妥帖的處理了劉蕓的后事,因劉蕓生前極喜歡梅,吹簫特意在她墳前值了一株紅梅,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那紅梅在雪中卻開得格外嬌艷。

    劉蕓即已去,吹簫便也沒有什么留在這里的理由,況劉蕓臨終留下了遺愿,他就想著不管怎樣也要完成,去看看那地方究竟有什么叫劉蕓這么不放棄的找尋了六七年。吹簫素來也是打定主意便去做的主兒,他很快將家里的東西收拾起來,該裝箱的裝箱,該送人的送人,又使了些銀錢,叫村中幾位手藝極好的大娘做了耐食的餅子、干果、饅頭等物,又買了上好的rou干并一些小點,備了差不多兩個月的口糧,又等了五六日,置辦齊了東西,吹簫便在劉蕓的墳前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頭,做了該別,架上準(zhǔn)備好的馬車,晃悠悠的趁著暮色離開了柳莊村,一個人也沒告訴,等第二日先兒哥娘特特來送早飯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那個不論何時都顯得雅致的小院已經(jīng)人去樓空。

    那錦帛質(zhì)地的地圖上路線畫的清楚無比,從柳莊村走,需的先向東走一里多地,饒過被當(dāng)?shù)厝朔Q為定西的小山,在朝西北走一段就差不多到了,圖上也未標(biāo)注具體的地點,只說那處有一顆五六人合抱才成的菩提樹,劉蕓留下的書信里交代的很清楚,那菩提樹便是一個小山谷的入口,她在那起了一間小屋,若吹簫去,可以在那里歇息。正是因為此,西門吹簫才盤算著將柳莊村的屋子封了,早先他便想在這個世界溜達(dá)溜達(dá),四處的看看,可是有劉蕓在,因著她,吹簫不能如此任性,只是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沒什么留下的理由了。他現(xiàn)如今也就想著,去劉蕓說的地方探一探,若是一無所獲,索性也不用執(zhí)著,縱使阿娘在底下知道了傷心難過,也無甚辦法,生死不由己,這破敗身子,什么時候化為灰骨,也由他去了,此前他就架著這小車,只管縱意山水,有恩報恩,有仇報仇,快活幾日。但若真尋到些什么,那就是天意叫他不絕命,更沒有什么去死的理由,只當(dāng)是天道垂青,好好活上一世,方不負(fù)他娘的拳拳愛子之心。

    這么想著,吹簫便起了程,圖上那位置雖然說是在山中,但其實也并不很遠(yuǎn),往常按照劉蕓的腳程,也不過是兩個時辰的事情,不過,因吹簫馬車上還帶了不少用具,是以足足走了差不多六個時辰才到。

    那標(biāo)志性的菩提樹是在明顯的很,吹簫很輕易便看見了,一雙琉璃眼一掃,他立時驚詫的'咦'了一聲,無他,只在他眼中,那菩提樹周遭居然圍繞著nongnong的生氣,那氣濃烈到幾乎成云成霧,跟周遭漸黑的天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吹簫匆匆的趕過去,將馬車停在那菩提樹旁邊,打開錦帛,細(xì)細(xì)的看著,心中簡直百感交集,他原也沒有抱有太大的希望,可如今看見這不同尋常的菩提樹,便知道,這圖大約是真的了。只是他娘恐怕也沒想到,那圖中的菩提樹并非指點道路的標(biāo)志,而是真正的寶物所在。

    伸手拍了拍菩提樹粗壯的枝干,吹簫便又上了車,車上的東西還需要安置咧,既然知道此處有寶,自己說不得要在此處住上些子時日,再者,那處是否有險,也需細(xì)細(xì)斟酌,天色不早了,他的身子先已經(jīng)有些受不住了,還是早些安置了再做打算。

    是以,吹簫進了山谷,找到他娘起的小屋,粗粗的打理一番,將用品歸置整齊,又燒了些水,擦了擦身子,便上床睡了。

    一覺睡到自然醒,吹簫安排了飯食后,便慢悠悠的跺到菩提樹旁,繞著這樹走了半晌,越走心中疑慮越深,只因但憑他怎么瞅,眼前這顆就只是一顆長的極好的菩提樹罷了,旁的,并無一絲一毫的異處,盤膝坐下,吹簫盯著眼前的大樹,開始思考到底寶物在哪里,借鑒著那些話本里描寫的場景,吹簫首先想的便是這菩提樹內(nèi)部其實另有乾坤,主干處是沒有任何問題的,吹簫細(xì)細(xì)的看了,那樹皮并無損壞過的痕跡。

    許是從上面掏空的?摩擦著右手拇指和食指,吹簫忽的站起來,費了好大的力氣爬上樹,然后失望的發(fā)現(xiàn),這樹他就是一顆正正常常,完全沒有被摧殘過的樹!

    姿態(tài)狼狽的從樹上一點點的蹭下來,吹簫喘著粗氣的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靠著菩提樹休息,好一陣子才緩過勁兒來。皺起眉頭,吹簫又把主意打到地下,花了好幾天功夫把菩提樹四周的土地挖出一個個的坑洞,仍舊一無所獲,一直到第六日,才氣喘噓噓的放棄,把那些土填回去之后,吹簫累的靠著菩提樹干一動也不想動的地步,看著離此處不算近的小屋,他索性也不回去休息了,這菩提樹周圍這么濃重的生氣,正好用上,布下六字生靈陣,端坐在陣心,吹簫緩緩閉上了眼。感受著比平日多上數(shù)倍的生吉氣涌入自己破敗的軀體,驅(qū)逐著軀體內(nèi)頑固的陰煞 ,舒適的感覺幾乎讓他呻吟出聲。

    然,閉上眼的孩童并不知道,在六字生靈陣發(fā)動的瞬間,那菩提樹人性化的抖動了一下,軀干出出現(xiàn)了一個點狀的熒光來,慢慢的那熒光擴大成半人高的洞口,瞬間將在原地打坐的孩童吞了進去。

    吹簫對發(fā)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并沒有察覺,只是覺得此次布陣的功效超出之前任何一次太多,舒服到讓他不想醒來,往日因為陰煞入體而冰涼的體質(zhì),也仿佛溫暖了很多。然,他終究還是醒了,無他,他體內(nèi)的生氣已經(jīng)達(dá)到飽和,頑固的陰煞守著他的五臟六腑,再不讓步。

    遺憾的嘆了口氣,吹簫張開眼,入目的卻并非是今日常見的寒冬枯木景,他一愣,忙起身打量四周,見自己居然是處在一個石室中,剛才坐著的正是一個瑩黃色的蒲團,這詭異的情況叫吹簫心驚,也不敢亂走,只守在原地看,待他將這石室看的清透之后,心頭微定,才稍稍松了緊皺的眉頭,具所觀,此處并無其他人息,也并無煞氣,不僅如此,甚至石室里的不少東西都彌漫著一股生氣,比如那西邊石床上的錦蠶被,東邊石臺上的紫砂小壺,南面石質(zhì)籍……

    這定是哪個修仙者的洞府!

    吹簫此時無比的肯定,怪不得他在外面折騰了好些天都無所收獲,原是沒找到方法,單看這洞府里彌漫著的生機以及自己進來前在做的事情,吹簫便有了些去猜測,他張著眼睛,一點點的掃視著石室,但凡散發(fā)出生氣物品,都一一的擺弄,并未發(fā)現(xiàn)什么,最終,他的腳步停在了那石質(zhì)的書架上。

    這是一個共六層的架子,上面零散的擺放著《冰心玉駐》、《精研六則》、《講經(jīng)道論》、《丹道圖解》等書,大致就是丹藥、煉器等方面的書并一些吹簫不太懂的心得,另外還有十幾塊巴掌大的玉,看起來很是不菲的樣子,不同于書籍,那玉簡上的生氣足足的,叫人看著就歡喜。

    而吹簫不知道的是,這有一些隨便拿出一本來,外面那些子人便要爭得你死我亡的。他此時并不在意,全部的心神都被只放在書架嘴上一層的一塊玉簡吸引了。

    那是一種說不出的感覺,玄而又玄,仿佛自己找尋了那么久,一直飄蕩在空中的心,終于落到了實處。吹簫伸出手,緩緩的捧住那玉簡。巴掌大的玉擱在手里也是有些重量,吹簫細(xì)細(xì)的打量著這通體瑩白的玉石,皺著眉頭遲疑了一下,凝了一絲生氣在手,小心而又緩慢的點在那玉石上。就在那一剎那間,吹簫便感覺到有什么東西倏然鉆進了他的腦袋,然后哄然炸開,炸的他頭腦發(fā)懵,有那么一段時辰,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總是清澈幽深的瞳孔也徹底失去了焦距,吹簫小小的身軀保持著手點玉簡的姿勢僵硬的站著。

    這一站便是整整一天,太陽落下又升起,那手握玉簡的孩童終于緩緩的眨了眨眼,露出一個舒緩愉悅的微笑。

    第5章 大雍

    神宗十六年歲末

    荊國的國都名為大雍,大乃極,雍則取雍容富貴之意,荊圣祖之意不難猜測,就是盼著他們荊家有極致的富貴。老天也算是給面子,之后的荊高宗、文宣帝、文正帝、武宗等帝也不是什么蠢笨人,不說壯大荊國,起碼也算得上守成之君,況今上神宗資質(zhì)要比太上皇更為敏慧。荊國之強大,可待也。

    神宗治國有方,今歲年景也好,風(fēng)調(diào)雨順的,各地上繳來的貢稅都比去年多了三成。因著這個,今歲的年關(guān)縱使是貧苦人家也過的有滋有味,年三十的那天,下了大雪。那西城門角坐著一個老城官,裹著厚重的棉衣,一拍手,爽快的道:“瑞雪兆豐年啊!這雪下得妙!”

    今朝已然二十歲的西門吹簫便是伴著這股子雪進了這大雍城。自神宗九年進了那菩提樹,他便沒再出來,也不是他不愿出來,只因那洞府的主人下了禁制,能進此洞者,皆是與他有緣且有資質(zhì)繼承他衣缽的人,然,此刻也不過是有資格罷了,只有那有法子出來的人,方是他所承認(rèn)之傳人。他拿起的那個玉簡里,那麻衣老人留下了話。

    開頭第一句便是‘爾,與我微塵有緣’,真真的神棍十足!吹簫聽到這話便想到那洪荒中不要臉的西方老祖,西方貧瘠,便來東方尋寶,找到好的了,便沒臉沒皮的扯一句‘道友,我觀此寶,與我西方有緣’便不害臊的奪取。一樣的強買強賣!

    縱然心里對這府主做派不屑,可吹簫還是出不去。到此地步,縱使無奈也別無他法,設(shè)此洞府者有大神通也,他體內(nèi)連輕微的氣感都沒有,哪里對付的了。索性這府主沒有昏了頭腦,知道留些子辟谷丹、清水并一些衣物等用品,否則,過不了三五天,這府主就要等下一個‘我觀你與我有緣的人了’。但,縱使有留那也不多,吹簫算了算,那些東西大概可以保他十年之內(nèi)無恙,若過了十年,他仍舊沒法子出去,沒了食物和水,最后的下場也不過是枯骨一具罷了。吹簫知道,這也定是那府主篩選的方式。

    坐以待斃,從來不是西門吹簫的作風(fēng),按照府主留言,那石架上共留有八個玉簡,他手里那一個,是傳承的功法《九轉(zhuǎn)回生訣》,此法有別于傳統(tǒng),旁人便是依著自身的五元素屬性修煉與之相對的功法,從天地中汲取五屬性靈氣,九轉(zhuǎn)回生訣汲取的是生氣!

    這生氣并非是生命力,而是這天地間的浩蕩之氣,身負(fù)浩蕩之氣者,多半受天道寵愛,比如說那洞天福地、天靈地寶。天生天養(yǎng)的自然是好,但后天形成的也不少,好比是一個物件,存與這世上的時間長了,又免受污濁災(zāi)禍熏染,便也能存浩然之氣,想那千年古寺中老和尚手里的木魚、念珠,聽久了梵音的古鐘、古樹便在此列。自然,身為靈之首的人類,自然也有身負(fù)浩蕩之氣的。

    浩蕩之氣足了,氣運便到了,是以,兩者向來是相依的。似那沛郡郡守,那便是個不修德行的,是以致萬民怨怒,煞氣沖撞,樊府上空籠罩的浩蕩之氣無法抗衡,才早早散去,樊家失了氣運相護,自然就落得抄家滅族的下場。

    弄明白這功法是什么樣的,吹簫眉頭便皺了起來,頭腦里只有四個字:此法兇險!但,也只他才這般想。若叫旁的人得了這法去,恐怕早就高興的欲癡欲狂了,哪里還想得到什么兇險?因這天地靈氣到處都有人爭有人搶的,可浩蕩之氣可能算得上是獨一分,旁的人便只能等著天道垂青,何時將下一些來,哪里像此功一樣,直接從天地間汲取的呢?況這浩蕩之氣越多,人的氣運不就越好?哪里能有什么兇險!

    倘若西門吹簫不是經(jīng)了一世,與那世又家學(xué)淵源,恐也跟旁人一般了。

    天道中,一飲一啄,皆有定論。這浩蕩之氣自有天來管束,便是你想取便能取的嗎?就是天地之間自由之氣,你焉知此地是否為天降福地,日后要擔(dān)一地百姓生養(yǎng)之責(zé)?便是不說物,單說人,那身負(fù)浩蕩之氣之人多半不是天降大任,便是天道偏愛,奪人氣運,乃大忌也,只能使得自己因果纏身,且那奪取的氣運是要還的,便是不報在自己身上,也要報在后世子孫身上,你奪得越多,就越還不起,遲早一天,天道厭棄,便死無葬身之地!如此來看,如何不兇險!

    可,現(xiàn)今兒,他也無從選擇了。索性,天道之下,還有大道,小道,道與道相交,這中間便有漏洞可鉆。就拿這這菩提樹來說,這樹中存了不少浩蕩之氣,正是那麻衣老人留于徒弟的,吹簫若修了他的功法,便是傳了他的衣缽,二人之間存了師徒之緣,這樹中之氣便是吹簫可自取的,不必還之,因這果已被天道算在那麻衣老人身上。

    除開此處之氣,就是日后他若做得到取多少予之多少,不過于損人,自身安危也是無礙的,從某方面來說,這功法倒也不失為最合適他的!別的不說,就是他體內(nèi)的陰煞,這浩蕩之氣就剛好是它的克星!只是,修了此法,今后的路少不得要如履薄冰了。

    吹簫將這中間的厲害想清楚,憶及劉蕓的遺愿,一跺腳,長嘆一口氣:“罷罷罷!”隨即盤膝坐上那蒲團,閉上眼,按照那功法修煉起來。

    這一修煉,便是七年時間,那菩提樹中的浩蕩之氣被他消耗一空,修道十一境(旋照、開光、結(jié)丹、心動、靈寂、元嬰、出竅、分神、合體、渡劫、大乘)也不過堪堪到達(dá)旋照之上,開光未滿而已,連辟谷都做不到,但也正因浩蕩之氣被他吸收完全,那洞府的禁制才解開了。

    一晃眼便身處石室外,再看到室外風(fēng)景,吹簫竟有恍如隔世的感覺,因那石室之中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他便也不知道外面歲月幾何,只是原本干凈整潔的小屋里積累了厚厚的一層浮土,墻壁也有些破敗了,原先他放置在小屋內(nèi)的食物早已腐爛的不成樣子,物外拴著的馬兒也不知去向,看那被掙斷的韁繩,吹簫也知道定是馬兒沒了食物,耐不住饑餓,自己求生去了。

    一番物是人非的場景叫吹簫有些感慨,俯身從床下取了原本藏起來的銀錢,他便推開屋門,離開了此處。玉簡里的辟谷丹還未吃完,段時間內(nèi)是不需未食物發(fā)愁。

    世上已無處為家的吹簫,思考了沒多久,便做了到大雍城看看的決定。大雍城,荊國的都城,乃皇氣落地之處,荊國國運綿延,此時正為天道寵幸,天子居所,所存的浩蕩之氣自是比別處要足的。

    是以,徒步走了一個月,西門吹簫趕在年關(guān)進了這大雍城。他玉簡里還有兩百多兩銀子,要在柳莊村,這可是一筆了不得的大錢,可在這七年后的大雍,便有些不夠瞧了。一處上算的上干凈的客房一晚上便要去他一百個大錢,大雍的地價之高可想而知。

    在付了半個月房租之后,吹簫發(fā)現(xiàn),他,得賺錢了?,F(xiàn)在,他所學(xué),能生錢的,有兩種,一為醫(yī),二為算。

    醫(yī)道,也是那麻衣老人所傳,但他也不過是在破了禁制之后才得此傳承,手藝差的有點遠(yuǎn)。傳他醫(yī)道,也只因具那老人所說,他這一脈需得精通此道,若修的好,便也是自己救命的本錢,這話要換別人可能聽不太懂,可吹簫明白,他這一脈奪得是天地氣運,醫(yī)道則為累善之道,功過相抵,救人救己??伤粲冕t(yī)道賺錢,那便是有所得,算不得善因,也修不了善果。

    盤算了一下自己的本事,吹簫摩擦著右手拇指食指,露出一個笑來:“前世老祖宗的東西果然是寶?!闭f不得要擺個小攤,算點子小褂了。

    于是這神宗十七年的頭一天,就有一個游方的術(shù)士在這大雍城拜了城門,立了山頭。

    第6章 殷玄黃

    吹簫雖有所盤算,然近日卻不是好時機,今兒可是大年三十。這十二月盡的,俗云‘月窮歲盡之日’,士庶家不論大小家,俱是要灑掃門間,去塵穢,凈庭戶,這一年了,也需換換門神,釘上桃符,還有那春牌也得去舊換新,遇夜還要備迎神用的香花供物,用以祈求新歲之安。三十這天家家都得由族長領(lǐng)著祭祀祖宗,一來可告慰祖宗在天之靈,二來也是求個庇佑,凝聚宗族旁支心力。每家每戶都忙著除舊迎新,走親訪友,便是出門擺市,也不會有人求卦問卜。這事兒說不得要等到上元佳節(jié)后。

    也虧得這個時節(jié)還有店家肯開門迎客,若不然,吹簫說不得要尋一個破廟殘屋將就幾日。因這店里住的也多是來不及歸家的客商,出門在外的,也算是有緣,辰時將過,便有伙計來敲吹簫的門,道掌柜的請去吃酒聚歡,同去的還有天字號的幾位客人。吹簫欣然應(yīng)允,除夕的,別家的歡鬧總不免襯出自己孤家寡人的寂寥。這日子總是讓他想起娘劉蕓,那時候縱使一家只有兩人,他娘也有本事把家里整的熱熱鬧鬧的。這七年,他一人在那石室里,不知歲月到也無甚妨礙,只今歲出關(guān),聽著熱鬧的爆竹聲,心里難免空落落的,掌柜的邀請,多少讓吹簫生出些感激之意。

    吹簫隨著那伙計下了樓,就見那樓下大廳已被重新布置過了,平日迎客用的小方桌被堆在兩旁,只余三四張,給不習(xí)慣大桌同食的客人用,現(xiàn)那右邊一桌上就坐著一個書生樣的男人。余下的人就在廳堂正中擺了一張大桌,桌旁放十幾把紅漆燈柱椅,七八個男人正做著說笑,那桌上擺著十一二個盤子,盤子里放花生、瓜子、牛rou干、小點等物,談笑的客人們隨意的取來吃,不一會兒功夫,桌上就堆了不少殘殼。伙計引著吹簫在一個位置坐下,又忙添了茶水,才轉(zhuǎn)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