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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友,吹簫不?_分節(jié)閱讀_19

    那練劍的人正是昨晚被阿簫賴上的藍(lán)衣青年,名叫封年,時年二十八,比阿簫大上那么幾歲,來這臨虛城也不過幾個月,修為也不過剛剛邁入旋轉(zhuǎn)初境,但那一手劍使得極好。怎么來的,封年也是迷迷糊糊的說不清了,但憑著他對此處的熟悉,倒也不難看出,封年倒是本土人,許是有了其他的境遇。剛來時身無分文,誰在城墻根下,但憑著一身好武藝,慢慢的也置辦齊了物件,日前賃了一個小院,日子過得雖不太富裕,但也說得過去。

    阿簫便是憑了一身好醫(yī)術(shù),叫封年給他做了保,稱遠(yuǎn)房表兄的,這么的,在這臨虛城里落下了臨時戶籍。待日后在城里置了產(chǎn)業(yè),滿三年才得正是落籍,在外人面前,二人以‘表兄、表弟’相稱。

    完成當(dāng)務(wù)之急之事后,阿簫便有余力探尋此處了,他原想著許是自己觸動了陣法,被轉(zhuǎn)移了位置,到了上林或回了下林也未可知,可那折來傳信的紙鶴,施了法卻只在原地暈頭暈?zāi)X的轉(zhuǎn),傳音也像是碰到什么壁障般傳不出去。阿簫心下一沉,便猜測自己許是到了什么幻境、或虛空洞天來了。

    那老妖怪找不找自己,也不知該有多著急。阿簫皺起了眉頭,然現(xiàn)如今他也沒有個法子,只得現(xiàn)在這地方四處探尋了,也說不準(zhǔn)就有了出路。

    就這么著,西門阿簫便坐起了郎中,半月后,這臨虛城上下都知道城中新來了一個郎中,醫(yī)術(shù)著實(shí)了得,還未曾碰見不能醫(yī)治的病癥。且這小郎中,不僅手藝高超,就連人物都是一等一的俊秀,每日在城門口坐診,多少小娘子來來去去的就為了多瞅一眼。

    阿簫和封年兩人倒是日漸親近起來,阿簫也說不來為何,越是相處,他便越覺得封年可親,仿若兩人就是貨真價實(shí)的表兄弟一般,他更是未曾注意,隨著日子一日日的過,他離開此處的念頭便越發(fā)淡了,想起外面的時日也漸短,他有時甚至忘記自己乃一名修士,只覺得凡間日子有滋有味。

    是夜,阿簫便早早的上了床,這幾日慕名而來的人越來越多,可累壞了他啦,捂著嘴打了個哈欠,伸了個懶腰,也未曾想以自己心動之修為,怎會忙碌一天便如此繁累,匆匆閉了陷入黑甜的夢想。只阿簫不知,每天夜里子時一過,一縷白煙便會詭異的從他的百會xue鉆出去,飄飄蕩蕩的往東飛,每一縷白煙都是他之前的記憶,這么半月的時間,他都不曾察覺,也不知明日起身,阿簫又會變成什么個樣子?

    這廂阿簫身處險境而不自知,那廂阿玄和老友相談?wù)龤g,已然喝起酒來,一時間酒香滿溢,更兼之這定風(fēng)坡乃大大的安全之地,阿玄更想著叫阿簫對陣法多多感悟,就先將待伴侶探尋友人的目的擱了一擱,見時辰差不多了,才開口向須藤說了道侶之事。

    須藤聽得這臭石頭也有了道侶,一時間大為驚奇,神念便在自家領(lǐng)域內(nèi)繞了一圈,除了看到小須玲漫山遍野的攆雞斗狗外,并無他人,不由奇道:“何不將你家道侶帶來?”

    阿玄笑意頓時,跟著神念掃過,豁然起身,心中一片焦灼,直接飛身朝阿簫本應(yīng)所在之地而去。須藤見他面色有異,也不介意阿玄的失禮,緊隨其后。

    哎,這老妖怪終于發(fā)現(xiàn)自己的道侶不見了?。?/br>
    第51章 醋壇子

    那小丘之上,阿簫已然不在,阿玄甚至連玄黃石都感應(yīng)不到,仿若阿簫整個人從未到過這里,半點(diǎn)痕跡全無。阿玄臉色陰沉,腦中不斷過濾著同他有仇怨的大能,計(jì)算著這到底是何人能在他和須藤二人眼皮底下將人擄走,隨著時間推移,一個個人選被推翻,阿玄再也壓制不住對阿簫的擔(dān)心,悍然出掌,“砰”,一掌削去了遠(yuǎn)處一座山頭。心中郁氣稍減,阿玄雙拳緊握,臉上恨色十足——道:“若叫我知道是哪個鼠輩……?。。 ?/br>
    這廂阿玄關(guān)心則亂,倒是須藤在一旁瞧著,略有些糾結(jié)的得了一個結(jié)論來——能神不知鬼不覺入了他定風(fēng)坡的,這世間不超過一掌之?dāng)?shù);而能斷了這臭石頭和玄黃石之間關(guān)聯(lián)的手段這世間也不超過雙掌之?dāng)?shù)……再者有緣由做如此之事的……三者加之,須藤只想到一人。

    這惹事的小混蛋?。?!須藤甩了袖子,嘆了口氣——果然是討債的!罷了,這臭石頭只是一時未將小混蛋放在心上,所以并未察覺到不妥,然也只是時間的問題罷了。不若主動承認(rèn),臭石頭看在自己的面子上,倒也不會如何。

    于是,小須玲被須藤拎了過來,小家伙滿以為自己做了大大的好事,歡樂的將自己如何干脆利落的將‘那腦子缺根筋敢在我家門口找茬’的家伙收進(jìn)須藤圖之事說的活靈活現(xiàn)的,末了,還要補(bǔ)上一句:“說不得已經(jīng)化為塵土啦!”

    須藤忍不住捂住額頭,看看老友臉上的臉色,果斷的將小混蛋拎到腿上,‘啪啪’給了一頓竹筍炒rou。小須玲還是頭一回受如此皮rou之苦,也不明白為什么,霎時間哇哇大哭,哭的上氣不接下氣,那叫一個可憐。

    阿玄哪里還有時間在這里瞧這場大戲,那須藤圖中時日與外界不同,可謂外界一天,圖中一年,多耽擱一時,那里面便不知過了多少歲月啦?。?!且算來,阿簫如圖已然有五六個時辰,如今也算有五六月啦,更遑論尚不知他入的是圖中哪一界,如今如何啦!

    須藤瞧了瞧殷玄黃的臉色,只得將功補(bǔ)過,將阿簫的位置問了個清楚,待須玲抽抽搭搭的將阿簫的位置講出,連須藤的臉都綠了——臨虛界!到此界者,應(yīng)是幸,也是不幸。幸之在于,此界地廣物稀,危險性實(shí)不大也,然不幸于入此界者再不得出也。因臨虛界吞的乃是人的精、氣、識。精乃修為,氣乃氣運(yùn),識乃記憶。若強(qiáng)行將人帶出,修為大減,氣運(yùn)低下,前塵往事俱忘矣!哪一條都犯了這石頭的大忌?。?!

    瞧了瞧立在一旁一手抹淚,一手還不忘緊緊抓住自己衣擺的小東西,須藤嘆了口氣,將小家伙抱起來,無奈做起了軍師,主動割rou:“為今之計(jì),若想你那道侶平安出來,便只有助其成為須藤圖之主方可,此事不易,需玄黃入內(nèi)相助,此處有我陣法精講三九之?dāng)?shù),都給了你了,待你那道侶學(xué)通,便可破臨虛陣眼,入得真圖中樞,帶到那時,我會令須玲將那處神識抹去——”到時候,須藤圖便是無主之物,虛位以待啦。

    “只一點(diǎn),如今你那道侶怕已然將外界之事全然忘記,許同旁人……你此去——可要珍重!”

    殷玄黃心中一沉,他明白須藤未盡之言,怕阿簫同旁人生了情愫!咬了牙,阿玄握拳,便是又如何,阿簫愛什么模樣的,他還不清楚嗎?

    如此,這老妖怪便不要臉的定下了色?誘的計(jì)謀。

    不說這邊阿玄動身之事,只說阿簫。

    西門吹簫背著藥簍悠悠閑閑的走在布滿露珠的山間小道上,修長的手指尖把玩著一顆紫紅的果子,不時朝朝日瞧上兩眼,計(jì)算著百煉蓮成熟的時間,看時間尚早,他便隨手將路旁的并蒂菊采了放入藥簍。

    稍稍抹了抹額間的汗珠,阿簫嘴角含笑,來這里五個多月了,雖說離了故土,可算起來他在那世界也是死了,說起來也算是賺了,重活一世,這身體的原主不僅是個相貌俊秀的人物,還給留下了活命的一技之長,甚至連原主一直不明白用途的功法也讓他白白撿了好大一個便宜——《九轉(zhuǎn)回生訣》!這可真是逆天的神功法,他還從來都沒想過世界上還有專門修煉生氣的功法,這要是修到大成之境,那可真就是氣運(yùn)之主,天道寵兒啦,什么跳個崖揀著絕學(xué),跳個湖挖到極品靈石礦脈,跳個坑都能揀著個絕色美女……都不在話下!

    可惜啦,只一點(diǎn)不好,這個身體內(nèi)居然凝結(jié)了厚重的煞氣,他修煉出來的那點(diǎn)生氣都用來阻抗煞氣以求活命啦!這身體的原主也不容易,居然在這谷子煞氣下熬了二十余載,想想隔段時間便爆發(fā)一次的煞氣,吹簫不禁打了個寒戰(zhàn),那滋味……哎,不提也罷。

    這廂‘真原主’西門吹簫已然忘卻前塵舊事,在心中吐槽自己,那石頭殷玄黃倚在樹旁暮光貪婪,瞧著心上人飛揚(yáng)的神色,只覺阿簫比之前更活潑可愛了些,唔……是了,之前好不容易給他攢的心境全喂給須藤圖了!若不是如此,阿簫現(xiàn)如今只怕連活命的技藝都不剩下,全給那貪吃的玩意囫圇吞下啦。且還能見到阿簫少年飛揚(yáng)之模樣,阿玄一直郁郁的心情終是好了不少。

    本想裝作偶遇,可瞧著這模樣的阿簫,他一時間倒是也不舍得出去,隱去身形,站在人旁邊,貪婪的瞧了好一會兒,伸出手虛虛的碰觸眼前人的輪廓。

    阿簫隱約覺得有什么不對,就在方才那一瞬,他體內(nèi)的煞氣似乎乖順了許多,仿若遇上貓的老鼠。狐疑的將現(xiàn)下坐的地方來來回回的翻了好幾遍,阿簫也沒看到讓人虎軀一震的寶物,只得嘆了口氣,將藥簍重新背上,離了此處。阿玄站在原地,看著吹簫一襲青衫的背影,眼角神色帶著悵惋。

    阿簫采齊了所需藥物,也不耽擱,將前些日子剛從晚市上淘來的代步法寶祭出,不需一盞茶的功夫便回了住所。如今,他和封年表兄弟二人一人習(xí)武打獵,一人坐堂看病,一來二去賺了不少錢,便將先前租住的小院買了下來,權(quán)作是之后的容身之所。

    時辰已近正午,阿簫歸家之事,那封年正在燒飯,阿簫見了,也顧不得處理藥材,忙洗了手,進(jìn)了廚房,實(shí)在不是他如此勤勞,而是封年他做的飯,那根本是不能入口的?。髀勚械膹N房殺手,封年實(shí)該榜上有名?。?!偏這人還非常有理:“君子遠(yuǎn)庖廚!”阿簫恨不能吐他一臉……某乃大夫,不比你個武夫君子來的?!可奈何剛來投奔這個遠(yuǎn)房表兄之時,心中忐忑,少不得做些妥協(xié),如今兩人相互扶持,某些事確實(shí)卸不下來來,好在封年比之前好了不少,還知道將菜洗凈,燒上飯,而不是做甩手掌柜,坐等上菜啦。

    這廂炊煙裊裊,那邊阿玄看著在廚房里忙來忙去,格外賢惠的阿簫,心都酸成一團(tuán)啦,時年至今,阿簫都還沒有給他準(zhǔn)備過一頓飯食,倒是讓不知道哪里來的野男人給吃了,著實(shí)可恨!??!

    于是,這老妖怪做了一件非常沒品的事——根本不顧自己不需用人間煙火多年的事實(shí),他將阿簫做好的飯食在兩人眾目睽睽之下,給隔空攝走了?。?!

    給野男人做飯!也沒飯吃!?。?/br>
    所以說老妖怪遷怒起來,也是相當(dāng)奇葩的。

    封年和吹簫被這突如其來的禍?zhǔn)屡囊唤?,相顧無言,末了,只能嘆口氣:“怕是哪位前輩餓了吧?”得了,飯沒了,還是下館子去吧!

    于是,兩人香噴噴的吃了一餐。午后,阿簫又將采來的藥材炮制了一番,小道:“待藥材制好,便可做蒸浴之用,七天之后,你體內(nèi)暗傷便能痊愈,修為定能再上一層!”

    提到這茬,封年一直平淡的臉色也泛起微笑,黑眸盯著阿簫,輕聲道:“此番還要多謝簫弟辛勞?!?/br>
    “不礙的,自家人,不說兩家話!”

    自家人……‘砰’——阿玄咬牙捏碎了手中石塊。

    日暮漸漸降臨,阿簫將一應(yīng)事物準(zhǔn)備完畢,伸了個懶腰,將自己埋進(jìn)浴桶,在熱水中舒舒服服的呻?吟一聲,微閉了雙眼。

    然不知從何時,阿簫突然察覺一震涼意,還在疑惑當(dāng)中,一股子冷氣卻猛然從骨子中爆發(fā)出來,他方才意識到——糟了!不知怎的,陰煞爆發(fā)提前啦!

    第52章 再見

    若是說起來,那陰煞也是倒霉孩子,想它也是稱霸整個立林界的陰毒之物,哪個家伙遇見它不得乖乖的躺下。偏生遇上了西門吹簫,這人小時候就算了,它也小,好容易熬了幾年,眼看著就要完成光榮使命,哪知道一朝就碰上了克星——可惡的生氣!慢吞吞的性子,丑不拉幾的白顏色,怎么使勁打也不蹦跶兩下,就慢吞吞的擠過來,害的它不得不把占好的底盤讓出去。本來讓就讓吧,那些地方也不打緊,最肥的幾塊rou還在自己嘴里,也沒事。廢了老大的功夫,它好容易站穩(wěn)了地盤,想著再跟那白家伙都上幾十年,它也就贏了,沒關(guān)系,笑到最后才最好,可偏生!偏生這人居然靠上了它老祖宗!陰煞都快哭了,它容易嗎,容易嗎?。。“?,本來想著這輩子也就這樣了,老老實(shí)實(shí)的窩著就行了,哪成想,這人居然敢離了老祖宗,陰煞恨不能手舞足蹈,一刻也不耽誤的趕緊趁著生氣薄弱的機(jī)會把這人弄死??粗@人疼痛死去活來,陰煞暗搓搓的想,弄死你,弄死你,叫你不乖乖躺平,叫你不乖乖躺平!本想著這人這回是真的死定了,哪成想逍遙的日子過了沒幾天,老祖宗居然又追來了!??!這倒霉孩子怒了,不管不顧的反撲了。

    阿簫哪里曉得自己提前受苦是因他那苦命的被遺忘的戀人,如今陰煞不按規(guī)律出牌,又是在這么一個時候,便是提前預(yù)備下的抗擊陰煞的丹藥銀針也通通沒在身邊,現(xiàn)如今他也只能勉強(qiáng)擺出姿勢,修煉《九轉(zhuǎn)回生訣》,暖洋洋的生氣奔流在靜脈里,總算是帶來了一絲暖意,阿簫的臉色也算是好看了些。然就在他打算一鼓作氣之時,平日里狡詐的陰煞也不只是怎么了,斷然不顧生氣的腐蝕,完全不計(jì)后果的沖擊阿簫的靜脈,頗有些一往無前的架勢。淺灰色的紋路自阿簫指尖泛起,順著臂膀朝著心脈緩緩入侵。

    阿簫心中不由泛起一些絕望,熬了五個月,忍了五個月,難不成今日便是他的喪命之日?!眉頭一緊,阿簫狠狠咬了咬牙,不成,哪怕是絕境,他也得掙上一掙!望著下丹田出朦朦朧的一團(tuán)白氣,阿簫猛然加快了生氣運(yùn)行速度,那白氣也跟著旋轉(zhuǎn)起來,而后越來越快,越來越快……然,就在阿簫預(yù)備自爆丹田之時,一道青色身影宛若一道流光,剎時間鉆入了阿簫的浴桶,那身影重重撞在阿簫的身上!

    這一撞正巧趕上阿簫自爆的點(diǎn)上,阿簫只覺胸口一窒,腦中不由浮出兩個大字“完了!”側(cè)頭便張口‘哇’一聲,一口血噴灑而出。與此同時,一只略帶涼氣的手抵住了他后背,清冽的聲音貼在阿簫耳畔,喝道:“不許動!”

    阿簫驚詫的張開雙眼,驚魂未定的眨眨眼,捂住胸口,完全弄不明白為什么之前還一股拼命氣勢的陰煞如今老老實(shí)實(shí)的縮了回去,且那一口血噴出之后,他便覺得胸口輕松很多,連丹田之內(nèi)的生氣都好好的緩慢運(yùn)轉(zhuǎn)著,完全看不出方才兇險之相。

    只是現(xiàn)在似乎也并非思考之時,那闖門之人正趴在自個胸前,下巴支在肩窩處,將自己整個人呈環(huán)抱狀,旁人看來,似是相親相愛的姿勢,然阿簫卻一身冷汗,不敢再動彈,只因這人抵在他后背心的手上正醞釀著一股子氣,聽著那冷然的音調(diào),阿簫不懷疑若是自己有什么異動,這人會毫不猶豫的給自己一下子。

    相比于阿簫的忐忑,阿玄的心情那是好到不行,懷里抱著光溜溜的心上人,關(guān)明正大的吃豆腐吃的不亦樂乎。偏生這人還壞,一邊抱得更緊嘴邊含笑,一邊還冷冷威脅:“從現(xiàn)在起你若是有任何異動,便不要怪我心狠!”

    阿簫此時隱隱聽到了門外嘈雜聲——‘去那邊!’‘別讓他跑了!快快快!’‘搜——一家都不能放過!’

    如此,還有什么不明白的,阿簫立馬識時務(wù):“在下絕不透漏閣下的行蹤!”此話一出,他心驚膽寒的等著這人回應(yīng)。只聽那人沉默了一陣,右手一卷,將阿簫備給封年用的青雉花卷入了浴桶,而后整個人便埋進(jìn)了桶中,抵著阿簫背心的手也順勢下滑,改為環(huán)住阿簫的腰肢,抵在丹田處。

    如此經(jīng)典的場景,饒是阿簫身處險境,也不由的嘴角一抽——他一個大男人也得演一回聶小倩了!瞅了瞅被青色藥草遮住的水面,阿簫想了想,便將搭在浴桶邊的浴巾抖開,扔進(jìn)浴桶,遮住較為明顯的地方,方才靜靜等著,一時間,房內(nèi)到時寂靜無聲。

    不多時,那噪雜聲越發(fā)近了,阿簫的房門被人猛然踹開,兩名身穿鎧甲的衛(wèi)兵提著長矛沖了進(jìn)來,其中一個阿簫還認(rèn)得,叫個李達(dá),為人忠厚,知恩圖報。前些日子,這李達(dá)的娘病了,還是阿簫給治好的。一見是此人,阿簫心下稍安,做出一副吃驚的樣子,身子往水中一縮,問道:“兩位將士,出了何事?!”

    那李達(dá)一見是阿簫,也是吃了一驚:“原來是西門先生!”忙見了一禮,才又道,“蒙將軍令我等抓捕一人,若有不便,也多包含?!?/br>
    阿簫便頷首:“即使有軍令在身,在下絕不多說,李將士隨意!只——”他又尷尬的笑,“簫如今不便起身行禮,還請海涵?!?/br>
    那李達(dá)也不是不講理的人,忙擺手表示不在意。因同房主認(rèn)得,兩人便只在房門隨意搜查了一下,連東西都未撥亂。阿簫做出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那躲在浴桶之中的人也一動不動,阿簫也松一口氣,這樣下去,應(yīng)該就能應(yīng)付下去了。李達(dá)二人查看了一會兒,也覺得這屋內(nèi)沒有任何可疑之處,便笑著超阿簫告辭,之時那位置,靠的有點(diǎn)近。阿簫心中一跳,而浴桶之內(nèi),那人環(huán)住阿簫腰的手也是一緊,似是更往下面藏了些。阿簫只覺得右邊大腿根部貼上了什么溫?zé)岬臇|西,左邊大腿也被一只手抓住曲起,擋住了要飄起的黑發(fā)。

    阿簫渾身一僵,和那人接觸的地方灼熱無比,且柔軟的黑發(fā)偶爾劃過大腿內(nèi)側(cè)敏感的肌膚,輕觸而走,叫阿簫有一種異樣的刺激感覺。好在李達(dá)二人也沒有廢話,告辭之后,便轉(zhuǎn)身走了,離開時還不忘將門給阿簫帶上。

    又過了一會兒,門外聲音漸漸隱去,阿簫出一口氣,道:“閣下可以出來了。”

    水下,將唇貼在阿簫腿上吃豆腐正開心的阿玄不甘心的撇撇嘴,調(diào)整好表情,放開阿簫,破水而出。

    水流劃過這人清雋華美的五官,膚色若細(xì)密的象牙,瑩白無暇,鬢若刀裁,眉如墨畫,俊美疏狂,皎皎有如云中月。五黑若墨的濕發(fā)散著,垂在身后,好一副美男出浴圖!

    “……”阿簫已然看傻了眼,對著這么一副容貌,他便是有滿腔的怒火也施展不出來了,只得愣愣的瞧著阿玄,道:“閣下——可真好看!”

    此話一出,阿簫立馬反應(yīng)過來,立時懊惱到不行,單手捂嘴,不肯再多說話。阿玄倒是勾起了嘴角,輕輕淺笑,這一笑,可又不得了了,俊美到不行,勾的滿眼美色的阿簫暈頭轉(zhuǎn)向,脫口便道:“閣下在外恐有危險,若不嫌棄,便在在下家中暫居幾日,待風(fēng)頭過了,閣下再便宜行事?!?/br>
    這下可換阿玄郁悶了,雖然能不費(fèi)吹灰之力留在阿簫身旁,可這人見著個顏色好的便是這幅樣子,由不得阿玄不升起些子危機(jī)感。雖對自己的顏色有信心,然這一界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顏色好之人多不勝數(shù),哪天這人說不得便被哪個野漢子勾走了!更遑論,這會兒子還不知自己是好是壞便傻不拉幾的留人,真是讓人恨不能按著他打一頓屁股!

    這廂阿簫出口雖也覺得是自己冒失,但,既出口也沒有后悔的意思。他觀這人面相,天庭飽滿,鼻梁挺直,目清而神明,不是大jian大惡之人,反倒是那蒙將軍,在臨虛城中頗有些惡名。且方才陰煞突然退卻,也是一大疑惑,留下此人,并非全然沖動。當(dāng)然,阿簫也不得不承認(rèn),他是一個看臉的人。

    既如此,阿簫也不矯情,將浴巾往腰上一圍,便起身跨出浴桶,給自己和那人各找了一身衣裳。穿戴好之后,阿簫才鄭重了行禮:“在下西門吹簫,臨虛城中一大夫?!?/br>
    阿玄換上墨色衣衫,也回禮:“在下殷玄黃,叨擾了!”

    第53章 疑心

    這廂阿玄順利的登堂入室,那廂封年倒是對著突然出現(xiàn)的殷公子頗有疑慮,但這幾年和吹簫相處,頗得照顧,對于阿簫的決定倒也不好反駁。只得借著屋子小,三人住地方不敞亮為由,在小院的偏處臨建了一個小房,權(quán)當(dāng)做阿玄臨時落腳之地。那屋子不多不少,正與吹簫的房間處于對角處,隔離的意愿在明顯不過。對此阿玄也無話可說,寄人籬下嘛,再提要求便不可愛啦。

    封年在前院手法利落的分割著吼獸,這是他昨日獵來與阿簫補(bǔ)身體的。吼獸體內(nèi)天生含有炙熱陽氣,于普通人來說藥性過于烈,但于阿簫這種陰氣入體的人來說,卻是不可多得的上好藥材。只是這吼獸知曉自己一身皮rou為人所惦念,性子極盡狡詐,尋常人尋上個把月也難得一只。封年倒是有本事的,自打知曉阿簫為陰氣所困,便每隔一段時間便尋來一頭,為阿簫補(bǔ)養(yǎng)。阿簫離了阿玄還能撐這些許日子,也少不得有這些吼獸的功勞。

    封年這般盡心盡力,阿玄雖也有些感激,然戒心倒是更強(qiáng)了,這般溫柔小意,倒是為哪般?況且這封年長得也是玉樹臨風(fēng),若他不來,長此以往,后果簡直不堪設(shè)想。

    這老妖怪難得起了憂患意識,完全不顧自己的身份,果斷的定下了色誘的計(jì)謀。安生了不幾天的老妖怪出手了,他換了一身青山,拿了書生的調(diào)調(diào),于日落黃昏的時辰敲了阿簫的房門。

    老妖怪先行了個書生禮,才開口道明來意:“日下城中仍在搜捕,某不便行動,不知可否請兄臺代某采買些筆墨紙硯?”

    阿簫一聽,還當(dāng)是什么事兒呢!這幾日,此人甚是安分守己,尋常時辰連房門都不出,只偶能見著其開窗通氣,木窗框中立著的清俊身形著實(shí)像畫兒一樣,叫吹簫忍不住嘆息,果真不好親近。

    正愁沒法子探聽虛實(shí),這人便自己找上門來,如此吹簫必是要把握好機(jī)會的。他便順理成章的請了人進(jìn)屋,尋了自己的物件先給了他用,閑話的當(dāng)兒便打探到不少東西。

    這殷玄黃乃靖遠(yuǎn)洲人士,靖遠(yuǎn)洲離此處有一萬二千里的路程。此人家道中落,父母不堪打擊,沒二年便相繼病故,只留下獨(dú)子一人。如今這人在靖遠(yuǎn)洲四下無親,又因求學(xué)在外,舉目無友。索性賣了所剩不多的田產(chǎn),四處游歷,那只剛到這臨虛城,便撞見了那姓蒙的將軍。那蒙將軍,便是吹簫也有耳聞的,是個好男色的,以這書生的樣貌,自然是逃不了一番磨難。好在殷書生也學(xué)了些武藝,傷了那蒙將軍便逃了,往后的事情阿簫也知道了。

    這番身世叫阿簫一陣嘆息,倒也沒漏出什么同情的神色來,這人通身的氣派,若他真露出神色來,才是真的折辱呢!

    此后,阿玄便在臨窗的地方置辦了書桌,擺上筆墨紙硯,每日寫寫畫畫,不是事巧合還是怎么的,開窗習(xí)作的時辰都在阿簫出診歸來之時。

    那書生的身影俊美疏狂,執(zhí)筆的手白皙袖長,手下筆鋒如游龍,行云流水,偶爾像是滿意了,冷峻的臉上帶出一抹笑來,一不小心變叫阿簫看傻了眼。

    日子就這么著過了。此間,阿玄為人有理,行事有度,跟院子里的兩個人到底是慢慢的親近了,便連封年也對他放下了戒心,說上幾句話。城中搜尋的人馬漸漸少了,阿玄偶爾也能上街走動走動。

    如此受制于人,定然十分不適。阿簫看著那書生又在窗口讀書,忍不住嘆口氣。雖然這殷書生不說,阿簫也有所察覺,像是大家閨秀一般,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這般驕傲的男子心中肯定很是憤懣。

    想來也是美色起了關(guān)鍵的作用,阿簫有時便主動搭話,問問阿玄需要什么,或者歸家時給他帶些東西,或是一兩本書,或是什么新鮮的吃食。那書生便越來越多的對阿簫漏出笑影來,更主動的提著茶上門來‘叨擾’。

    如此又過了半月,城中便再也不見搜尋的人馬。又聽到蒙將軍近日看上了聽雨閣新來的一個小公子,日日疼寵,被迷的神五神六再也不顧旁人后,那殷書生便像是松了一口氣,對著帶回消息的西門吹簫露出一個輕松的笑來。

    那書生本就生的好看,如釋重負(fù)的臉上仿若洗過的青天,一床黑眸含著淺笑,這么望著吹簫,仿若含著點(diǎn)點(diǎn)情愫。阿簫便猝不及防的脫口而出:“阿玄,你真好看!”

    這么一聲出口,阿簫神色便有些尷尬,心中暗惱自己沉不住氣,可不知怎的,心中又升起一些不可名狀的異樣。仿若不知何時,他也曾對誰說過此話一般。

    見他如此行事,阿玄臉上毫無異狀,但心中卻泛起淺淺的喜悅。這一個月來的功夫到底沒白費(fèi)。沒了臨虛界的夜夜汲取,阿簫的心境和記憶不再丟失,終于有些尋回的跡象了。

    既如此,此刻他便要想法子留下啦。于是次日,殷玄黃便選了封年和阿簫都在家的日子,鄭重了提出了自己的請求。言道自己經(jīng)過此次劫難,也終是明白單讀書時不成的,須得習(xí)武。這臨虛城中有一門派,叫做呈澤,也算是這一界中有名望的山門。這書生便想上此處求教,然里呈澤派收徒的時日還有三月,這三月內(nèi),他便想仍住在此間。

    阿簫認(rèn)為這書生可交,便痛快的應(yīng)了下來,引得殷書生十分高興,當(dāng)下便要拉著阿簫和封年結(jié)為異性兄弟。殷書生最大,便為大哥,封年行二,阿簫自然老小。

    聽著阿簫叫自己‘大哥’,阿玄眼中閃過一抹幽光,唇邊勾起的笑容略帶著些神秘,叫阿簫莫名有些不安??纱?xì)看去,阿玄又神色如常。

    此后,那老妖怪在此處可就真的毫不客氣了。在自己小院的窗前挪了一株野山藤,放了張小矮桌,有隔了一掌躺椅。尋常時日便愛躺在那小椅上,執(zhí)一本書看。相處的時日久了,這書生的愛好便也不遮掩了。阿簫這才發(fā)現(xiàn),這書生竟是個好酒的!

    往常不能出門,他便也忍得。如今無事,便愛去酒坊,若尋著好酒,便高興的跟什么似得。且單他自己喝還不行,最愛拉著阿簫一道,席上,將一肚子的酒經(jīng)通通倒給阿簫。若是興起,便隨手拿了筆,策馬狂刀的狂草得哪兒寫哪兒,風(fēng)流的叫阿簫忍不住想起那魏晉名士不知是否也是如此做派,而最叫阿簫喜歡的還屬阿玄的畫,透著勃勃的生機(jī),氣韻生動,意境深遠(yuǎn),每一副都叫阿簫愛不釋手。

    就這么相處著相處著,阿簫卻覺得有些不對了。他越來越習(xí)慣于將目光投放在阿玄身上,每每看到他就覺得開心,越是相處他便越覺得他這個大哥身上有一種熟悉的感覺。甚至于有時他會不自覺地走到那野藤下坐。明明不是好酒之人,走到酒肆之時,總會停下相看店家有未有新出只酒。更有甚者,某天他心血來潮的自己動手釀了酒!天知道,他之前還一直只是個理論派。

    這一切都叫阿簫莫名覺得詭異。他甚至開始做夢,有時候夢里也是一個小院,那小院清雅幽靜,里面有一個書生,身量高挑,優(yōu)雅清俊,始終看不見臉。但他看著那人,心中便會泛起一陣喜悅,混雜著心痛嘆息。偶爾也會夢見一個黑漆漆的地方,沒有光亮,沒有聲音,唯一的只有冷,似乎過了很長很長的時間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