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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曇摩羅伽道:“衛(wèi)國公但問無妨。” 李仲虔看著他的眼睛,一字字問:“法師對舍妹……是不是動了男女之情?” 一陣風(fēng)吹進(jìn)內(nèi)殿,珠簾輕輕晃動,折射出道道寶光。 曇摩羅伽迎著李仲虔審視的視線,神色坦然,點了點頭。 “是?!?/br> 七情六欲,本屬平常。 他對李瑤英的貪欲,不止是她的陪伴而已,他想要她永遠(yuǎn)留在他身邊,眼中心中,只有他一個人,想親近她,觸碰她,讓她歡笑。 李仲虔瞳孔一縮。 第148章 羊皮紙 珠簾映著照進(jìn)內(nèi)殿的日光, 書案前靜如深水。 有那么一瞬間,李仲虔以為曇摩羅伽給出了否定的回答, 因為他的神情太過鎮(zhèn)定, 眼神太過從容,沒有一絲被當(dāng)面戳破心思的惱怒難堪。 他如此平靜, 正說明他早就發(fā)現(xiàn)自己的心思,能一直隱忍克制,可見他謹(jǐn)守分寸。 但是瑤英并不知情, 私底下和他相處時毫無防備! 李仲虔回過神,臉色鐵青:“法師是得道高僧,當(dāng)持戒律,七娘天天和我提起法師,敬仰信賴之情, 溢于言表, 法師怎能不顧倫理, 對她動男女之情?” “莫非因為七娘以摩登伽女的身份入寺,才會讓法師誤會?” 曇摩羅伽搖搖頭:“由樂生貪……是我持戒不嚴(yán)之故,與公主無關(guān), 公主從一開始就向我言明摩登伽女只是個借口?!?/br> 他在不知不覺中放縱自己去享受她的陪伴,縱容她的親近, 如果沒有一年之期, 他會繼續(xù)縱容下去。 諸行無常,一切皆苦。諸法無我,寂滅為樂……他是修行之人, 這樣的經(jīng)文,他隨口就能念誦,心中也早已參透其義,知曉情愛如夢幻泡影,轉(zhuǎn)瞬即逝,可是明知是泥潭苦海,他仍然在放縱自己沉淪。 李仲虔略覺詫異,鳳眼微瞇,瞥曇摩羅伽一眼。 他以言語激怒曇摩羅伽,曇摩羅伽沒有惱羞成怒,更沒有以瑤英刻意親近他、才會讓他動搖心志為理由來開脫,只說自己持戒不嚴(yán),倒是很有擔(dān)當(dāng)。 可惜,他的身份是王庭佛子,注定不能和女子有牽扯。 再有擔(dān)當(dāng),也不是瑤英的良人。 “法師風(fēng)采出眾,博聞強(qiáng)識,地位尊貴,是人中龍鳳……”李仲虔沉吟片刻,收起試探之意,直接道,“不過法師是一位出家的僧人,還是王庭百姓心目中的佛子。舍妹年幼,我是她的兄長,難免顧慮頗多,不知法師心里是什么打算?” 曇摩羅伽垂眸,手指轉(zhuǎn)動持珠。 李仲虔不客氣地道:“難道法師打算就這么一直隱瞞下去?” “還是說法師會告訴舍妹實情,和舍妹暗中來往,以后舍妹想見法師,必須像昨晚那樣只能在夜深人靜時入寺和法師私通幽會?法師想讓她一輩子做一個被僧人養(yǎng)在暗處、見不得光的情人?她的后半輩子只能躲躲藏藏,防著你們的私情曝光?” 曇摩羅伽手指微微動了兩下。 李仲虔接著道:“七娘是我的meimei,我視她如掌上明珠,不舍得她受一絲委屈。法師想必知道我兄妹二人的遭遇,我絕不會看著她重蹈覆轍。她受了這么多苦,以后嫁人,萬不能委曲求全,她的夫婿未必要是什么當(dāng)世俊杰,一國之君,只要知冷疼熱,能好好待她,她也喜歡,夫妻倆能相濡以沫過日子,就足夠了?!?/br> 謝滿愿飛蛾撲火,步步退讓,最終心灰意冷,瘋瘋癲癲?,幱⑾矚g誰,那就是全心全意喜歡,不在乎結(jié)果,她可以為了救他這個兄長犧牲自己,如果喜歡上一個人,必然也如此。 李仲虔不想看到瑤英和謝滿愿一樣被情所傷。 他希望她的丈夫是個好人,一個不用太杰出,家中人口簡單,真心敬愛她,一定會尊重她,會好好對她的人。即使夫妻以后情分淡薄,還能互相扶持。 而不是一個身份特殊、會讓她陷進(jìn)無窮是非的僧人。 曇摩羅伽望著簾下青煙繚繞的獸香爐,一語不發(fā)。 李仲虔笑了笑,陰沉地道:“又或者,法師對七娘的情意已經(jīng)深厚到可以為她還俗?恕我無禮,法師就算還俗,也不能給七娘安穩(wěn)的生活,王庭百姓對法師推崇備至,法師如果因七娘還俗,七娘會被天下人唾罵指責(zé),人人都會說她是禍水,你們即使結(jié)為夫妻,也一生不得安寧?!?/br> “情愛熾熱時,法師固然可以為七娘放棄修行,日后色衰愛弛,情分磨盡,夫妻相看成厭,法師想起因為七娘才放棄了高貴的身份和半生所學(xué),到那時,還能待她像現(xiàn)在這么好嗎?” “男人和女人之間的情愛,熾烈如火,湮滅如風(fēng),我是過來人?!?/br> 李德這些年為唐盈要死要活,當(dāng)初還不是為了壯大勢力和謝家聯(lián)姻? 情愛是靠不住的。 李仲虔直視曇摩羅伽:“再者,王庭離七娘的家鄉(xiāng)有萬里之遙,地理風(fēng)俗不同,語言不通,她被迫流落此處,才不得不適應(yīng)這里的風(fēng)俗。法師是王庭君主,不可能拋下王庭隨她回鄉(xiāng),她是漢人,王庭上下看不起漢人,即使法師和她經(jīng)歷重重磨難,她留了下來,以后也會有不少是非。” 瑤英就算不回長安,也絕對不會一輩子留在王庭,西軍收復(fù)瓜州、沙州后,她肯定留在瓜州,處理西軍事務(wù),遠(yuǎn)離李德、李玄貞,荊南謝家留下的人馬可以搬遷至瓜州。 所以說,不論曇摩羅伽還俗與否,他都沒辦法給瑤英一個光明安穩(wěn)的將來。 殿中安靜下來。 兩個男人沉默對坐,久久不語。 半晌后,李仲虔嘴角勾起,話鋒一轉(zhuǎn):“法師是高僧,雖然對舍妹動了情,應(yīng)該不過是一時之間的情動,要不了多久就會消散,遠(yuǎn)遠(yuǎn)不到談婚論嫁的地步,剛才那番話,是我心切之下杞人憂天……讓法師見笑了?!?/br> 他抬眸,望著曇摩羅伽。 “七娘磨難重重,吃了太多苦頭,法師庇護(hù)她,我感激不盡,定會報答法師的恩情,但是我不會看著她為了報恩踏進(jìn)泥潭?!?/br> “請法師承諾我一件事?!?/br> 曇摩羅伽眸光閃動:“衛(wèi)國公想要我承諾什么事?” 李仲虔神情肅穆:“法師不可能拋下王庭,我也無意逼迫法師拋棄一切,既然不會有什么結(jié)果,還望法師以后謹(jǐn)守分寸,和七娘保持距離,別讓她心生誤會,沉湎其中,無法抽身。我也會提醒七娘,要她注意舉止,免得她孩子心性,打擾法師的修行。” 曇摩羅伽捏緊佛珠。 李仲虔說的這些,他都能預(yù)見到。他是修行之人,不該在瑤英什么都不知道的時候自私地貪戀她的親近。 李仲虔說得對,他于瑤英而言,是一座泥潭。 “好。” 他道,聲音沙啞。 …… 偏殿外。 畢娑一臉緊張忐忑,手握劍柄,細(xì)聽殿內(nèi)的動靜,隨時準(zhǔn)備沖進(jìn)去勸架。 簾后靜悄悄的,只有模糊的交談聲,他等了很久都沒聽到爭執(zhí)、打斗聲,皺眉疑惑,一串腳步聲傳了出來。 畢娑趕緊站好,看著李仲虔走出內(nèi)殿,大踏步出去。 竟然沒打起來? 畢娑轉(zhuǎn)身進(jìn)殿,目光落在曇摩羅伽臉上,心口一緊。 曇摩羅伽眼眸低垂,臉色分外蒼白。 “以后我病發(fā),別驚動文昭公主,不要在深夜請她入寺。” 畢娑怔?。骸巴酢?/br> 曇摩羅伽低頭翻閱奏疏,氣勢沉凝。 畢娑不敢辯解,暗嘆了一聲。 曇摩羅伽提筆書寫。 畢娑想了想,斟酌著道:“王,文昭公主是真的關(guān)心您的身體……聽說王病了,她想也不想就來看望王?!?/br> 曇摩羅伽搖搖頭,“別利用她?!?/br> 畢娑臉上掠過羞慚之意。 曇摩羅伽沒有多說什么。 這事不能怪畢娑自作主張,因為他的幾次默許,畢娑才會請她來照看他。 說到底,是他的錯。 經(jīng)文里有句話,莫與相見,莫與共語……他若真的下定決心斷絕貪戀,只要不見瑤英,不和她說話,就能靜心禪定…… 久而久之,就算還有貪戀,也不會影響到她。 他下了決心,但是卻一次次放縱自己見她,和她說話。她來照顧他,他面上不露分毫,其實心中歡喜,想把她留下來,一直這么陪伴在他身邊。 生了貪戀之后,欲望會不斷膨脹,直到徹底吞噬他的理智。 他不僅有了貪欲,還想自私地獨占她。 再這么下去,他遲早會克制不住,做出強(qiáng)迫她的事。 曇摩羅伽定定神,專注地批閱奏疏,翻開一張精美的羊皮紙卷時,手上的筆突然停了下來。 畢娑感覺到他身上的氣息陡然變得凌厲,擔(dān)憂地喚一聲:“王?” 他已經(jīng)散功,現(xiàn)在不能動用內(nèi)力,怎么會這樣? 曇摩羅伽紋絲不動,半晌后,才在羊皮紙上留下批示。 畢娑心里納悶,退了出去,等曇摩羅伽批閱完的奏疏送出偏殿,般若幾人圍坐著謄抄案牘,他抽出那份羊皮紙卷看了幾眼,眉頭緊皺。 般若抄到這份羊皮紙,眼睛瞪得溜圓:“烏吉里部的莫毗多王子正式向文昭公主提親?!” 畢娑臉色微沉。 難怪剛才曇摩羅伽看到這份奏疏時會是那樣的反應(yīng)。 般若咋舌,一邊謄抄,一邊絮絮叨叨地道:“王剛剛宣布文昭公主離寺,烏吉里部就送來求婚書,請王允許,莫毗多王子肯定早就等著這一天了,他還真是心急……他是少年英雄,生得也俊,和文昭公主倒也般配……” 畢娑臉上浮起憂慮之色。 莫毗多是烏吉里部王子,深受器重,瑤英現(xiàn)在是西軍都督,和西軍聯(lián)合的世家豪族肯定希望她繼續(xù)保持和王庭的關(guān)系,而且莫毗多能征善戰(zhàn),以后會接掌烏吉里部,世家肯定會勸說她嫁給莫毗多。 到時候由王賜婚,文昭公主不再癡戀佛子,轉(zhuǎn)而嫁給王庭的少年英雄,當(dāng)真是一段佳話,兩人年紀(jì)相當(dāng),確實般配。 聽禮部的人說,李瑤英現(xiàn)在正積極聯(lián)合諸州諸部落,不斷壯大力量,她會不會為了大局考慮,嫁給莫毗多? 畢娑再看一眼羊皮紙。 這份奏疏,曇摩羅伽沒有寫批復(fù),只蓋了花印。 也就是說,作為君王,他不會阻止烏吉里部向李瑤英求婚。 他心里又是怎么想的呢? 羊皮紙很快送出王寺,等在外面的烏吉里部使者歡天喜地,捧著羊皮紙匆匆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