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知南看的心疼極了，一邊嘎嘎叫著一邊哭，難受的不行, 整只鴨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

    “我沒事?！绷智寰壱姞钸B忙開口安慰她, 語氣聽上去竟然格外的灑脫，“不管怎么樣, 都是命中注定的。”

    姜知南連忙用腦袋去頂她的手, 讓她快點躺下來好好休息。

    時間緩緩向下流逝著，外面下了雪, 上了霜。

    盡管林清緣身體不好，但她還是堅持著每天都給姜知南洗澡, 隨著洗的次數(shù)增多, 姜知南的氣息也越來越清晰。

    林清緣漸漸能感受出來了，這小東西內(nèi)里的靈魂約莫是個人。

    是因為我來的么？

    林清緣有時也在想，自己做的那些夢恐怕也和她有關系吧。

    或許她就是我前世的戀人, 這一世也是專門過來找我的。

    只可惜這一世很遺憾, 一個變成了鴨子，一個又命不久矣。

    林清緣向來不是一個猶豫不決的人，可這次卻突然就有些徘徊不定了。

    她不知道該用怎樣的心態(tài)去面對姜知南, 如果她不去挑明, 假裝什么都沒有記起來, 那么等到死亡來臨的那一刻, 這小東西會不會還沒有那么傷心？

    其實林清緣也曾暗自里想過許多。

    只是這些事情姜知南一概不知道，還以為她還是什么都沒想起來, 依舊每天鍥而不舍的講故事給她聽。

    漸漸的，除夕已經(jīng)很近了。

    很多人家門前都掛上了紅燈籠，也貼了喜慶的對聯(lián)，孩童們手里拿著煙花和小鞭炮，走街串巷的放。

    林清緣那一日站在窗邊聽了好久，最后突然回過頭來對姜知南說，咱們也去買一些吧？

    “嘎。”姜知南點點頭說好，隨即就跳上了她的肩頭，用毛茸茸的羽毛幫她暖著臉頰。

    林清緣回屋去拿了錢，緊接著推門走了出去。

    街上還真挺熱鬧的，各種賣對聯(lián)賣鞭炮賣糖的，也有人賣給小孩兒玩的那些玩意兒。

    林清緣走著走著，突然記起在蘭思柔那一世的時候，姜知南也曾買過這些東西，為了逗失去記憶的蘭思柔開心。

    現(xiàn)如今，這件事或許該輪到她做了。

    這般想著，林清緣在一個小攤子前蹲了下去，問她：“您這兒有老虎帽子嗎？”

    這話一出，姜知南頓時就是一愣，隨即便轉過頭去用一雙小黑眼死死的盯著她看。

    “有的有的?！崩习妩c點頭，“您想要什么樣子的啊，我給您拿?！?/br>
    “還有更小一點的嗎？”林清緣摸了摸放在木板上的那些，最后道，“我想買一個帽子給我的鴨子戴?！?/br>
    “更小一點的……”老板思索了片刻，最后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一拍手，說還真有一個。

    “這是我大女兒練習的時候做的?！崩习逭f著，打開自己的背包翻了翻，從里面找出一個袖珍的小帽子來，“我覺得大小應該差不多，您給鴨子戴上試試？”

    “好。”林清緣應聲點點頭，將那頂帽子接過來，又將肩頭上的姜知南輕輕抱下來放在手心上。

    她問：“你喜歡這個帽子嗎？”

    “嘎嘎……”姜知南應了一句，說喜歡。

    聽著竟然有些哽咽。

    “那我給你戴上試試?！绷智寰夁@般道，隨即便將那枚小帽子動作輕柔的戴在了姜知南毛茸茸的小腦袋上。

    竟然意外的合適。

    “特別可愛！”老板在一旁夸獎她，“這小鴨子可真聽話?！?/br>
    林清緣笑了笑，沒再說什么，掏出錢把帽子買下來了。

    眼下這個場面其實還挺奇怪的，一個盲人帶著一只鴨子到處走。

    盲人不像盲人，畢竟她走起路來一點障礙都沒有，看起來和常人根本沒有任何區(qū)別。

    鴨子也不像鴨子，腦袋上竟然扣了個老虎帽子，上面還有會動的小鐵片，隨著前行的動作搖擺不定。

    一路上不少人都朝她們這邊看了過來，不過兩個人倒是誰也不在意。

    畢竟一個眼盲，看不見自己不想看到的，而另一個雖然眼睛是好的，但這會兒滿心滿眼都是自己心愛的人，再也容不下其他。

    林清緣就這樣帶著姜知南一路走一路逛，手上竟然也漸漸多了不少東西，到最后實在拿不下了才回家。

    往日里貼對聯(lián)這種事一般都是千秋和皓月做的，可現(xiàn)如今他們誰也不在了，林清緣也就只能自己親自上手。

    好在她小時候那陣也經(jīng)常干這種事，所以貼起來倒也沒有什么阻礙。

    貼完對子后林清緣又往房門前掛了燈籠，這次沉寂了好久的院子終于多了幾分喜慶的感覺。

    “好看么？”林清緣這般道，輕輕摸了摸姜知南的小臉柔聲問她。

    “嘎嘎。”姜知南趕緊點頭說好看。

    “去包些餃子吧?！绷智寰壭α诵?，轉身向屋里走去。

    第二日，便是除夕了。

    林清緣又帶著姜知南出來買東西，甚至還破天荒的對她說了句：“喜歡什么就盡管說，家里有錢?！?/br>
    “嘎?！苯线B忙去蹭蹭她，小聲叫著說我最喜歡你。

    村子東南角其實有個小佛寺，過年嘛，大家都圖個喜慶，也就全去佛寺里拜佛許愿。

    林清緣沒什么事情要做，干脆也帶著姜知南一塊去了佛寺。

    這么多年以來，她其實一直覺得自己無欲無求，雖說天底下珍貴的東西很多，但林清緣卻沒有任何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