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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恍恍惚惚地想著,從前她在自己身邊時,果然從未有過這樣的聲勢。 雖然是她自己心甘情愿,可是他難道就能理直氣壯地說,那七年的光陰,自己未曾委屈過她么? 只怕還是天大的委屈。 這樣想著,裴少俊便覺得腳底仿佛有千鈞中,一步都邁不動,只能眼睜睜看著她離開。 李千金的心情其實也不好,雖然心里說過一百遍不在意了,身邊又有無數(shù)的新鮮事等著自己去忙,還有新興公主的難題在那里擺著,哪一樣都比裴少俊更值得自己費工夫。 但這種事,就像是隨處可見的蚊蠅,即便彼此毫無瓜葛,也還是不免煩人。 事實證明,裴少俊比她預想的更叫人失望。她離開之后沒多久,他也就灰溜溜地借故告辭了,并沒有真的將兩個孩子放在心上,更不曾體諒他們數(shù)月不得見父親的思念。 以至于兩個孩子回來時,都有些無精打采。 小孩子心思最是敏銳,裴少俊心不 在焉的應付,實在叫兩個孩子傷了心。 他們其實隱隱知道父母之間出了問題,心下也不是不惶恐。因此知道裴少俊過來,才會那般歡喜。只要父母和好,又可以回到從前那樣的日子了。——唔,最好不需要繼續(xù)住在裴家花園,別的都與從前一樣才好。 然而裴少俊不但辜負了他們的期望,也不似從前那般疼愛他們了,這其中的落差不可謂不大。 他們心下委屈,還不敢在李千金面前表現(xiàn)出來,怕娘親為此生氣。 這種事,李千金也不知該如何處置,只好請袁宵過來,把人領走了。她最擅長講那些小故事,將現(xiàn)代的種種特別之處融入其中,潛移默化,因此叫她來安撫兩個孩子更合適。 孩子才領走,還不等李千金松一口氣,新興公主又登門拜訪了。 李千金原以為那日之后,她心里必然對自己有氣,便是一時片刻沒有歇了心思,也覺不會再主動來尋她。如今聽見她來,倒是有些詫異。 新興公主實則是聽說裴少俊的消息,這才匆匆趕來。 這兩人到底恩愛相守了七年,關系親厚不是尋常人可比。在新興公主眼里,李千金不肯接受自己,那必然就是還對前任有情。因此自然將裴少俊視作眼中釘,而今他竟連試也不考了,匆忙趕來洛陽,公主又怎么能不擔心? 雖說是不會逼迫李千金,但是要她眼看著這兩人重修舊好,一家團圓,把自己撇在一旁,那是斷無可能的。 她只是沒想到,自己得了消息就趕過來,裴少俊卻已經(jīng)走了。 第69章 門當戶對 新興公主在裴少俊之前坐過的位置上坐下,視線忍不住掃了一圈,沒看出什么,這才轉向李千金。 李千金當然不會問公主來做什么。 對方肯登門拜訪,更像是在釋放善意的信號,要是本來也沒什么正事,被她這么一問,豈不尷尬? 她殷勤地命人上了茶水點心,便主動道,“貴主可是為了花露之事而來?那花露小女已經(jīng)確定了配比,又調(diào)了一些,足夠進上之用,這就去取來。” 新興公主也沒有阻攔,她的確沒想好登門的理由,李千金自己替她想到了自然更好。 等李千金轉身去取花露,她便招了招手,讓旁邊伺候的人近前,詢問裴少俊之事。 這院子里的人至少有一半是她的,之前也正是他們通風報信,自己才能知曉裴少俊過來的消息。這會兒李千金看起來一切如常,想知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還是側面打聽的好。 她叫來的這個人之前就在廳上伺候,李千金跟裴少俊說話的時候又沒有避諱的意思,只讓人把孩子帶下去,并未屏退下仆,所以聽了個全場,此刻新興公主動問,自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將方才的事交代了一遍。 若是李千金在這里,必然會詫異。因為此人幾乎是一字不差地復述了她與裴少俊的對話,甚至連語氣也有四五分相似。 這種幾乎是再現(xiàn)了當時場景的敘述方式,自然也聽得新興公主十分暢快。 尤其是聽到李千金毫不留情地數(shù)落裴少俊的部分。 她原本還擔憂李千金心中仍舊對那人有情,如今看來,有沒有情分且不說,她絕對沒有回到對方身邊的打算,總算讓新興公主放了心。 不過,雖然裴少俊并沒有多少妨礙,但這個人在那里,總是李千金心里的一根刺,叫她不舒服。 所以新興公主略略思考,便決定明年一定要叫這個裴少俊考中,然后立刻選官,最好是遠遠打發(fā)到蜀中、嶺南、江南之類的地方去。 等他在那邊待個三年五年八年,再回來時,局勢便大不同了。 她當然不是做好事不留名的人,何況這也是個試探李千金的好機會。因此等她取了盛裝花露的匣子回來,新興公主且不忙著要看,而是先問,“我聽說那裴少俊又來聒噪?” “讓貴主見笑了。”李千金慚愧道。 新興公主皺眉,“不是說他要在長安待考?如今就不顧考試,特意趕來,若是果真取中,只怕你們便不得安寧了?!彼f到這里頓了頓,見李千金眉頭隨著自己的話蹙了起來,才道,“不如我找人遠遠把他打發(fā)了,如何?” 李千金聞言,先抬頭看了她一眼,才道,“如此,那就多謝貴主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