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對對！

    ——就決定是它了！去吧皮卡丘！

    ——既然命運已經(jīng)讓你拿起了它，那就說明你們有緣。

    ——這個名字一看就好清純好不做作，跟外面的妖艷jian貨完全不一樣，當然要選它！

    圖書館的書當然不能隨意帶走，霍小玉在門口的借閱臺登記借閱之后，才帶著書離開閱覽室，回到了外面的大廳。大廳里也擺了一些桌椅，但因為環(huán)境嘈雜，沒幾個人會在這里看書。

    霍小玉找了個地方坐下，放好手機，這才將視線轉(zhuǎn)向自己手里的書。

    “好了，我現(xiàn)在隨意翻開這本書，然后計時開始，我會在一分鐘內(nèi)看完三頁書，你們也可以截圖書頁內(nèi)容，與我的復述作對比。”說完這句話之后，她先輕輕吸了一口氣，才拿起手中的書，隨意翻到其中一頁，開始。

    ——漢時士大夫奏事宮中……

    彈幕才艱難地打了這么幾個字，霍小玉已經(jīng)翻到下一頁去了。

    一分鐘很短，三頁書也不長。按照古籍的排版方式，豎版排列，哪怕省下了標點符號，一頁也不過二百來字。

    霍小玉合上書，“正好一分鐘，開始吧。”

    事實上，雖然叫《腳氣集》這么奇葩的名字，但實際上這是一本相當正經(jīng)的書，形式類似《孟子》之類的語錄體，又類似《東坡志林》這種筆記體，算是二者的結(jié)合，大致上是一位飽學大儒在腳氣病中整理自己的藏書和以前的讀書筆記，總結(jié)出來的一些觀點和心得。

    “漢時，士大夫奏事宮中，要便入來，只是不到后庭，所以公孫弘燕見武帝或時不冠。又，不冠不見汲黯，此猶是《周禮》古意。自武帝以宦者典章奏，而士大夫遂疏，后來門禁森嚴，全隔絕矣。于是親宦官宮妾之時多，親士大夫之時少。”雖然之前說的是復述大意，但霍小玉還是將之背了下來，然后才開始講述其義。

    “這一則內(nèi)容出

    自《史記》。大將軍衛(wèi)青為侍中，武帝‘踞廁而視之’。這個廁有說是床，有說是廁所，但不管哪一種，都可以看出而這關(guān)系只親密，相處毫無避忌。公孫弘同樣是武帝寵幸的近臣，因此武帝私下召見他時，經(jīng)常不戴冠。但對汲黯，則不戴冠不見?！妒酚洝酚眠@件事來表達武帝對汲黯的敬重，因為他是一位嚴肅莊重的官員，連皇帝也畏懼三分，見他時要遵守《周禮》。”

    “后面的內(nèi)容，就是作者自己的見解了。他認為這則典故，也可以說明當時皇帝對親近官員的態(tài)度十分隨意。但后來宮中門禁森嚴，導致朝臣難以入內(nèi)，能與皇帝親近的就是隨侍的宦官和宮妾，而不是士大夫了?！?/br>
    霍小玉解釋，“古代讀書人有三個最大的志向：太上立德，其次立功，再次立言。立德是圣人才能做到的，立功需要時運，而且不做到中書宰輔，不輔佐賢德明君，也難以立下不世之功。唯有立言最簡單，所以哪怕這只是一本語錄體著作，是作者自己的讀書所得，但也處處透露出他的政治思想，以及諷喻君上之意?！?/br>
    “這本書的作者是南宋人，而唐宋都屢有任用宦官的習慣，更有宦官亂政之事。在作者看來，這就是禍亂之源。身為士大夫一員，對此自然是不贊同的?！?/br>
    她說完，掃了一眼彈幕，“下一條?！?/br>
    ——我去，差點忘記還在打賭了。

    ——雖然才剛剛開始，但我覺得某些人已經(jīng)輸了23333在我們還在艱難地認字斷句的時候，小玉不但讀懂了，而且還知道其中的典故，又能引申開去，領會作者想表達的意思。

    ——然而她自稱“資質(zhì)愚鈍”【doge

    ——學渣瑟瑟發(fā)抖jg

    ——好奇被小玉稱為天才的若蘭又能從書里看出什么來。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單是知道我跟學霸一樣在看書，卻沒想到此看書并非彼看書【抹淚

    霍小玉不理會彈幕，繼續(xù)說起第二條的內(nèi)容。

    “這一條是講茶的來源。其實直到現(xiàn)在，我們主流的觀點仍然是‘茶’字實際上來源于‘荼’字。而詩經(jīng)有云：‘誰謂荼苦，其甘如薺。’所以‘荼’本來泛指自然界一切野生的苦味植物。在《周禮》之中，是用喪事上的供品。而蘇東坡在詩里寫，‘周詩記苦荼，茗飲出近世’，認為茶就是荼。這個觀點作者并不贊同，認為茶能醒神，普通人也能一天喝好幾碗，絕不是古籍里用于喪葬祭祀之物。”

    之后，她也不管彈幕上的反應，十分迅速地講解了下面幾條的內(nèi)容。

    其實不管對什么人來說，讀書都是開頭的部分印象深刻，越到后面就越難回憶起來。

    所以霍小玉在這里其實也取巧了。她將第一條講得十分細致，一下子吸引住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壓住了場面，后面的就算不能復述原文，也不能講得太仔細，也沒什么關(guān)系了。

    至少現(xiàn)在，彈幕上都是艾特那幾個挑刺的人，讓他們不要裝死，出來道歉的。

    霍小玉滿意地點點頭，又道，“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回應這種挑刺。相較于跟你們打賭，我更想進去跟若蘭一起看書。等你們知道她到底是怎么看書的，就會知道我們現(xiàn)在的爭執(zhí)其實毫無意義?！彼D了頓，又道，“嗯，就是彈幕上說的，無知限制了我的想象力?！?/br>
    說完之后，她將手指壓在唇邊，“噓，悄悄的，我?guī)憧慈タ瓷裣??！?/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