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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哪里有一株樹,開的話十分好看,哪家食鋪的味道最正宗,卓文君暗暗留意,發(fā)現(xiàn)不是這家店鋪賣的食物與袁宵說的不一樣,就是那株樹現(xiàn)在不過是剛剛種下的小樹苗,還根本不會開花。 要她相信這一切都是袁宵編出來的,那也太匪夷所思了。 不提她根本沒必要編出這種莫須有的故事來騙自己,就算是真的,細節(jié)也不會如此真實?!m然關(guān)鍵內(nèi)容說錯了,但那棵樹的位置,那家食肆的格局,卻都是正確的。 所以,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袁宵現(xiàn)在其實也非常尷尬,都說從前車馬很慢,一切都慢,她真的相信了。 在現(xiàn)代時,袁宵聽過一個故事,說是某個村莊,在民國時來了一個洋人,但村民們卻不像普通民眾那樣,見到紅眉毛綠眼睛的洋人就尖叫,雖然也指指點點看熱鬧,卻顯得非常淡定。洋人十分好奇,就問為什么。村長答曰:沒什么,以前也有洋人來過,大家都知道的。洋人再一深問,才發(fā)現(xiàn)這所謂的“以前”,指的是元朝,馬可波羅到中國游歷的時候。 幾百年的時光,村民們都已經(jīng)換了幾代,但代代相傳的故事,卻讓他們的生活和知識接收并沒有任何不同。 所以袁宵想著,大漢朝的生活節(jié)奏只會更慢,幾十年的時光一晃而過,想必不會有任何問題。 但她忘記了,長安是此時世界上流動人口最多的城市,各種變遷速度自然也比其他地方要快,幾十年已經(jīng)足夠物是人非了。結(jié)果就是,那些本來可以證明她身份的細節(jié),反而都成了謊言。 她可以接受犯錯,但卻不能接受被卓文君誤會是在騙人。 雖然卓文君沒問過,但袁宵并不認為她沒有發(fā)現(xiàn)。畢竟她只是年紀小,人又不傻。出于對自己的信任和尊重,才沒有追問,可如果一直避而不談,沒有解釋,這種信任又能夠堅持多久呢? 但如果所謂的解釋,只是用一個謊言去覆蓋另一個謊言,最終的結(jié)果也不會例外。 雖然她有自己的苦衷,但是信任這種事,從來都是靠雙方的努力去維系,而非某一方的獨自付出。 何況這個人是卓文君。 所以袁宵最終選擇坦誠。 這天,兩人在市集之中閑逛至午,撿了一間酒樓停下,準備就餐。這座酒樓有三層樓高,在這個時代,已經(jīng)是難得高大的建筑,這一點,袁宵卻是沒有記錯的。 她們選了三樓臨窗的位置,從這里往外看,已有登高望遠的意境,再加上酒菜豐足,就跟讓人心曠神怡了。 這處酒樓,袁宵第一次見時,司馬相如正攜了美姬在此飲酒做客。她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情,就領(lǐng)著卓文君過來了,選的還是司馬相如當日坐過的那一處位置。 在這里坐下來時,她才終于有種自己改變了歷史的真實感。 幾十年后的某一天,卓文君不需要再站在街上,對著這個地方失神了。她的人生里,某個名字已經(jīng)被徹底劃掉,再也不會出現(xiàn)。 興之所至,袁宵忽然就打算將一切都告訴卓文君。 只是開口之前,她也難免膽怯心虛,只好讓小二送上好酒,多飲了幾杯。 跟卓文君比起來,袁宵的酒量簡直跟玩兒似的,古代的酒度數(shù)這么低,兩杯下肚她的臉就紅了,再喝上兩杯,整個人便都興奮起來。還不到醉的地步,但思維更活躍,人也更放得開,話自然也變多了。 借著這一陣酒意,袁宵捏著杯子看向卓文君,“其實你這段時間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吧?長安有好多地方,跟我說的不一樣。” “發(fā)現(xiàn)了?!彼惶?,卓文君也不提,但她主動開口,卓文君自然不會攔著。 她抿了一口酒,看向袁宵,“我不信你是在騙我,所以,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這個啊……”袁宵皺著眉,盯著杯子看了一會兒,才說,“這件事說起來很玄幻的,你可能不會相信。” “你說的,我都相信?!弊课木醋∷氖值?。 袁宵抬起眼,就正正看進了卓文君的眼中,兩人對視片刻,她意識到對方是在用這種方式表達信任,便緩緩笑開了,“我知道,你總是信我的?!?/br> 她反手握住卓文君,捏著她的手指道,“文君,我總算抓住你了。” 這話就沒什么邏輯了,卓文君聽不懂,但她敏銳地意識到這句話中似乎還隱藏著某個隱秘,讓袁宵身上的謎團又多一個。 但她沒有深究這個問題,而是提醒對方,“那件很玄幻的事,你還沒說?!?/br> “唔……”袁宵瞇了瞇眼睛,抬手虛虛比劃了一圈,“我真的來過長安,但是我知道的,是幾十年以后的長安,所以跟現(xiàn)在不太一樣。我都不知道,那棵樹原來是這時種下的?!?/br> “幾十年后?”即使已經(jīng)做好了心里準備,聽到這個回答,卓文君心下還是不免一驚。 不過袁宵現(xiàn)在這種狀態(tài),想來也顧不上編故事騙人,這應(yīng)該就是真相了。至少是她眼中的真相。卓文君想了想,又問,“那你為什么會從幾十年后,到這里來?” “我也不知道,”袁宵認真想了想,“不過我應(yīng)該是來找你的?!?/br> 她說著,攥緊了卓文君的手,“你不要再消失了,我都快被你嚇哭了?!?/br> “你把我錯認成別人了嗎?”卓文君盯著她看了一會兒,才出聲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