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報警了[劍三]_分節(jié)閱讀_295
而這條路寸步難行,顧小魚是知道的。正是因為知道,所以才由衷地佩服他。 她想做卻沒能做到的,江喻白做到了。不僅做到了,他還做的極其好——社會大哥張欠張愛軍已經(jīng)開始“轉(zhuǎn)白”,就算是根刺扎在江爸爸心頭,在江喻白的努力下,現(xiàn)在也該軟化了。 “mama,那爸爸現(xiàn)在身體還好嗎?”顧小魚問。 江mama點頭,說到這個,神色稍微緩和了些,笑容滿面:“恩,現(xiàn)在還好。多虧了大白,大白去了之后,他爸這身體就漸漸好起來了……” 顧小魚點頭。臉上含笑,心里翻江倒海。 這就是她的男人。沒有聲音和狂熱,只有一腔赤誠。 他一個字也不說,卻用他的青春和汗水,捍衛(wèi)住了江家的榮耀、江爸爸的鋼鐵長城。 他是江家播種的一顆小苗,受過一點雨露潤澤,便決然成長為一顆傲然的松柏,頂天立地,傲視群峰。 而每個人都是被播種下的一顆小苗,每棵小苗都會成長成熟,而后再次播種,施恩布澤。 一種撥云見日的豁朗不知覺間已了然于心。 顧小魚松了口氣。 無形之中似乎有一種力量,推動著她要向前。江喻白的腳步不曾停下,她也不能停止,一旦停下,這個人她一輩子都只能仰望。但顧小魚明白的,她的心不愿隨從,她想要的是并肩同行,是也為他遮日避雨。 有一點顧小魚自從察覺,就始終不曾忘記。 這個需要她仰望的男人也并非強悍得刀槍不入,他有血有rou,會傷會痛,只不過這些他都習(xí)慣了獨自舔舐而已—— 是的,他早已習(xí)慣。無數(shù)個漫長的黑夜里只有他一個人獨自寂寞,把苦與痛,傷和淚通通咬碎了往肚子里咽。 但從現(xiàn)在開始,一切都不一樣了。他們有未來,他有她。 這是她的男人。她怎么忍心,放任他一人孤單? 作者有話要說: 不吹不黑,這一對CP都是心中有大愛的人_(:з∠)_ ☆、第202章 良禽擇木棲 幾句話的功夫,菜已經(jīng)被擇好了一籃。 午后陽光融進綠蔭中,暖陽熹微,鳥啼清脆悅耳。微風(fēng)輕拂,四月將至,大地業(yè)已回春。 顧小魚心里波濤洶涌,久久不能平息,良久也不執(zhí)一言。 氣氛并不算尷尬,江mama卻突然開口,不知道是在安慰她,還是安慰自己:“我這兒子好著呢,這群小子里,有幾個每周能雷打不動地跟爸媽打兩個電話呀?” 電話不論長短,那是心意。心意只能靠心去體驗,不能被任何物質(zhì)衡量。 江喻白有心,一直有心。就算他跟江爸爸吵架,他跟江mama慪氣,他不顧一切非要南下——他的心都永遠赤誠。 江mama淡淡地笑了笑,提起往事縱使惋惜,但到底是欣慰更多:“除了最近這兩年,去蓉城這十二年里,我這兒子可是每年都要回來看我們的?!?/br> “那這兩年怎么不回來了呢?”顧小魚問,話畢便是一怔。 “兩年”二字像是一道咒語,輕易揭開了她知曉的另一段塵封往事。顧小魚后知后覺,江喻白轉(zhuǎn)調(diào)特警隊,不多不少,就正好是這兩年才發(fā)生的事情。 果然。 “閨女,余盼的事情,大白他跟你說過嗎?”江mama會意問起。 顧小魚默然。 這件事其實江喻白也跟她說過,他突然從特別刑偵大隊調(diào)到特警隊去,是因為陪伴了好兄弟余盼不幸離世,而他要完成兄弟的遺愿。 這兩年他從風(fēng)光到隱沒,在特警隊究竟是怎么過的,顧小魚不知道。瞧著他同事們的態(tài)度,她也不愿多問。她要是肯問,江喻白一定不厭其詳,但她不想問,她只想給他支持和理解。 所以說到底,顧小魚依然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顧小魚猶豫了一下,最后搖了搖頭。 就像江喻白只簡明扼要地告訴她,他南下從警是為了信仰一樣,顧小魚覺得,江mama或許還有別的東西要告訴她——別的。就算叫江喻白說,他也說不出,而只有作為長輩的江mama能告訴她的。 沒有理由,就是一種莫名的直覺。 江mama果然不負她望,肅聲道:“我雖然不知道,但是能猜到一點。” “怎么呢mama?” 江mama沒有答,暗自舒了口氣,猶豫了許久,方才啟口道:“好孩子,你們剛結(jié)婚,有些事媽得跟你說說。” “警察也好,軍人也罷,做這一行的都跟一般人不一樣。一旦選擇了,無論身心都不會是屬于你一個人的,你一定要把心放開一點,千萬不要把工作和家庭當(dāng)成了是非題,否則這婚姻維持不下去啊……” 這一點不難理解,顧小魚也早有準備。 她點頭,斬釘截鐵:“恩,mama你放心,我知道的?!?/br> “你這孩子性格好,這一點我不擔(dān)心,”江mama淡笑道,眉心一緊,安然閑適驟轉(zhuǎn)直下,“可有一個方面,不是憑借哪一個人努力就能達成的,你們一定要互相扶持。” 她道:“軍警要保家衛(wèi)國,就像是把自己的身軀筑成一道城墻,把黑暗的擋在外面,把光明留給里面??赡阒澜煺叱?、近墨者黑,不管他是軍人還是警察,但凡他是個人,就是再堅定的人啊,沾染了太多見不得光的東西,總會有點動搖的?!?/br> “你在社會上走,也應(yīng)該有所察覺?,F(xiàn)在這個社會跟以前不一樣,風(fēng)氣實在是太糟糕了。陰暗的東西,普通百姓只是偶爾接觸都深覺無力,而他們身在這個職務(wù)上,腳踩在這根光影線上,有些事情,比一般人更加的力不從心。” 江mama說,輕描淡寫地開口,字句都有深意。 誠然,軍警這種職業(yè)根本是在黑暗里守護光明。暴露在陽光下的是光明而不是黑暗,不代表沒有黑暗,而是有這樣一群人默默地凝成一道墻,將黑暗擋在身后,不讓你看見。 可這一群人終究是人不是神,也有喜怒哀樂也會受傷會流血。他們并不容易。那身軀如鋼鐵并不是因為它本身就強悍,而是因為有一顆異常柔軟的赤誠之心加持,所以縱使是凡夫俗子,也一如鋼鐵。 一直以來,他們以鋼鐵之軀堅守在光影的第一線,抵抗著尖牙利炮的襲擊,把盛世太平護在身后。 這世上絕不能有一樣事物能將他們的堅強粉碎。可若是千萬件小事滴水穿石,再加上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百里之堤毀于蟻xue,就算是再堅固的鋼鐵,也總有被擊穿的一刻。 “這兩年多,大白都沒有回過家。我們打電話過去問,聽蓉城李局長說是他朋友余盼犧牲了,他去特警隊接班了?”江mama開口。似問又非問,沒等顧小魚回答,她便自顧自地說了下去。 “那邊領(lǐng)導(dǎo)希望我們做做他工作,讓他調(diào)回去。但小魚你知道嗎,這思想工作,爸媽不能做?!?/br> 理由她從不明說,只是再三啟口:“我們問過大白,余盼的事情大白不肯說。但是我跟他爸過了大半輩子,他爸也是這么過來的。他不說,我多少也能猜到一點?!?/br> 話雖如此,但知子莫如母,江mama能猜到的,又哪里是她口中“一點”那么簡單?她不肯說破罷了。 顧小魚只能默然。 李赫的婚禮上,陌生的警官要他回去刑警隊被江喻白一口駁回。當(dāng)時他一句“刑警隊勞心,特警隊勞身”,直到現(xiàn)在她都還沒忘。 聽了江mama一番話,往事朝朝暮暮一齊涌上心頭。幾個月以來相處的點點滴滴就像是被一根針串了起來。再回憶起在刑偵四大隊樓下,她乍一聽聞打擊報復(fù)的事實,懷疑起她為善的信念,他便無端暴躁開的脾氣,甚至脫口而出的狠話…… 顧小魚心神一顫,恍然大悟。 她早該想到既然他們身為同一種人,就難免經(jīng)歷同樣的絕望和彷徨,難免承受同樣的傷痛和酸楚。 警察這職業(yè)本就游走在光與影的交界處,會比常人見識更多的灰暗,一不小心就容易墮入萬劫不復(fù)的境地。如果身為常人的顧小魚會經(jīng)歷會痛,他只會經(jīng)歷得更早更多,痛得更徹底。 這些單打獨斗的歲月里,他早已落下了一身傷痛。余盼的犧牲成了最后一根稻草,那顆心支離破碎,江喻白卻依然不能退縮。 又如何能不退縮呢? 江隊長想找一個答案。沒有答案前,他的心無法繼續(xù)赤誠,空蕩的鎧甲也不會堅固如初,即便是他江喻白也做不到身如鋼鐵;而只有在找到這個答案后,他才能回到特別刑偵大隊,繼續(xù)發(fā)光發(fā)熱,大顯神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