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說是因為執(zhí)念？

    但，又是因為什么樣的執(zhí)念呢？

    門外，再次出現(xiàn)遙遠的、呼嘯而來的嘶吼；千軍萬馬奔騰的聲音，翻涌而來！

    嘭！

    戚秋染的心臟猛烈抽搐一下，從座位上彈了起來直挺挺的站在地上！

    在一看玻璃門和兩邊的玻璃墻上，倒影出無數(shù)趴在外面的、青灰色的、沒有一點生氣的龐大面容！

    這些時男時女的面容不停的擠在一起，一前一后，上下浮動，喃喃自語，仿佛一直在哀怨著什么——

    “阿染，醒過來，告訴我發(fā)生了什么！”

    黑暗之中，洛平軒的聲音從上空回蕩而來，就像是一只巨大而溫暖的手掌，將在水中幾乎沉底的戚秋染，一把撈了出來。

    噗通——嘩！

    沖上水面的聲音再次響起。

    戚秋染美如冰晶的面容上，雙眼慢慢睜開，透出微弱的藍光。

    徐卿玖慢慢帶著黑暗的氣息退到吧臺附近，站在自己的畫像前面，讓店子里露出大半截正常的、溫暖而明媚的空間。

    洛平軒的手，僅僅握著戚秋染的肩膀，面容顯得異常冷峻，眼神透出深邃的光亮。

    呼……

    戚秋染慢慢深吸一口氣，吐出長長的氣息，恢復(fù)了平靜。

    “不應(yīng)該啊……”她看著窗外若有若無的千張面容，自顧自問到。

    “怎么了?！甭迤杰幵谒呁鲁鲚p柔的氣息。

    “今天是，星期日啊。明天才是上課的日子……等等，明天要出成績了！”

    “這和你與這些臉有什么關(guān)系嗎？”洛平軒一臉懵圈的看著戚秋染。

    “你還記得那天，千軍萬馬一樣呼嘯而來的怪獸，在因為我們的能力消散之后聽到的聲音嗎?！?/br>
    說到這，洛平軒的食指，不自覺的在戚秋染胳膊上敲了幾下，突然驚覺到：“你是說，我們要承受一種詛咒么。”

    “是啊?！逼萸锶揪谷粨P起了嘴角，露出一個酷拽的微笑——

    她在想起曾經(jīng)和密密麻麻的學(xué)生一起擁入校園的場景；想起那些永夜，一個人在書桌前苦苦煎熬的場景。

    孤獨和空曠的感覺，在一剎那被無限放大了，并且?guī)е环N永恒的失落。

    就是這種感覺，讓戚秋染想到，她的詛咒，是要承受慢慢平常人那種發(fā)自心底的卑微感、經(jīng)歷了努力之后的落差感，和無助的孤獨。

    所以，她的這面玻璃門上，才會映出“枯骨幻境”那塊專門收納考生噩夢的區(qū)域啊。

    戚秋染臉上出現(xiàn)了一種不一樣的笑容。

    就好像是：一切都已經(jīng)被她知道了一樣、那種迎接挑戰(zhàn)的笑容。

    連同為什么對冰花血瞳有一種不一樣的執(zhí)念感，戚秋染也已經(jīng)想通并且釋然了：曾經(jīng)她不甘心自己不夠優(yōu)秀，因為自我壓力太大，反而讓血瞳在一剎那崩塌了。

    “我知道了。”戚秋染撒發(fā)著光芒的眼瞳瞟了一眼窗外那千張面容。

    在一瞬間，些面容得到了召喚一樣猛的破碎不見，露出正常的街道來。

    呼啦嚕——

    耳邊倒水的聲音突然響起，戚秋染聽見這個熟悉的聲音抬起胳膊伸展了一下，順著聲音看過去——

    洛平軒優(yōu)雅的拿了兩杯水轉(zhuǎn)過身來放在吧臺上，從一邊翻出三根香，拿著打火機“咔”一聲點燃，好像意識到什么的側(cè)過眼來——

    “怎么了？什么時候開始學(xué)會看著我發(fā)呆了？”

    戚秋染好像心動了一樣，心臟咚的一響，卻依然平靜的說：“那個，你快把香點成火把了，火苗那么大?！?/br>
    “嗯？”洛平軒收回眼放下打火機，將香安頓好插在畫像面前對身后的戚秋染說：“我說，好meimei，麻煩你收一下桌子上的杯子喝口水吧。”

    “那個，我有點聽起來很傻的事想問你。”戚秋染拿起桌上陳先生的水杯走到吧臺內(nèi)，洛平軒旁邊的水池洗著杯子。

    “所以你才一直看著我？”

    “不然你臉上有東西嗎？”

    “你想問什么？”洛平軒趕緊轉(zhuǎn)回話題。

    “我這么問只是懷疑自我而已，所以請你要說實話：前天晚上，我去找看門人這出事，是不是出現(xiàn)了幻覺：也就是說，其實什么都沒有發(fā)生，只是我以為我們見到了看門人？”

    看著平靜的收拾好水杯的戚秋染，洛平軒拿起水杯明知道這時候已經(jīng)沒必要對戚秋染說謊了，但還是猶豫著，要不要告訴她實話。

    “不說話，我就當是默認了?！逼萸锶咀哌^來拿起水杯，咕嚕一聲喝了一大口下去，平靜的看向洛平軒的眼睛深處去。

    沉默。

    “雖然，”洛平軒的喉嚨里慢慢穿出富有磁性的聲音：“我很想告訴你一切都是假的，希望你別有那么大壓力；雖然我也很希望這一切都是陪你演戲，但……”

    說到這，洛平軒轉(zhuǎn)身面對著門外，彎腰講胳膊支在吧臺上遲疑了一下，突然轉(zhuǎn)過臉來：“我還是和你說實話的好，第一，這一切都是真的，去做你該做的事，第二——”

    陽光打在地上，折射出不一樣的光芒。

    洛平軒慢慢的說：“如果我能陪著一個這么漂亮的meimei演完這場戲，也是很好的選擇。”

    一邊說著，洛平軒一邊放下水杯又一次看向門外，眼瞳中反射出陽光倒影的光斑。

    此時藏在畫像里的徐卿玖，看著兩人之間曼妙的光線，不知道為什么好像遇到了情敵一樣，在心里涌上一股焦慮的不安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