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鴻_分節(jié)閱讀_78
顧天正:“……” 孟啟烈表情嚴肅:“荊鴻他……在寫小黃書!” 顧天正:“……” 孟啟烈道:“不信?我都看到了!什么官妓,什么一夜七次的!” 顧天正忍不下去了:“孟小將軍,要是你實在沒事可做,不如去把馬車頂棚修一下吧,好像有點漏水了?!?/br> 荊鴻直到申時才從房間里出來,一臉倦色,但精神還不錯。他問了客棧掌柜幾句,尋到了住在后院的那名說書人。 “敢問先生貴姓?”荊鴻問。 “敝姓許,”說書人打量他一番,把他迎進了屋,“這位客官有何事?” “在下昨日聽到先生說的那段宮闈紛爭,覺得很是精彩,先生口才甚好,在下有個不情之請,還望先生答應?!?/br> “什么事?” 荊鴻把一本書和一些銀兩放到他面前:“在下想請先生照這本書說上一段?!?/br> 說書人掂了掂那些銀兩:“好說,不知這是段什么書?” 荊鴻翻開折子:“就著您昨天那段故事,說的是……” 說書人聽完荊鴻的細致講解,笑得腰都直不起來:“你這折子,哈哈,太混鬧了。哎喲,可把我昨天那段給毀了,這誰寫的?” 荊鴻道:“出自在下拙筆,先生可有指教?” 說書人擺擺手:“哎,沒什么指教的。你這書比我那段更有意思,這要說出去,一準得火,成,這生意我接了!” 荊鴻躬身執(zhí)禮:“那就有勞先生了?!?/br> 夏淵回到客棧時,已經(jīng)想開了很多。事已至此,他只能走一步算一步,皇位要奪回來,望江城也要奪回來,不過就他現(xiàn)在的處境來說,能保住命就不錯了。 好歹這一趟門出得不算一無所獲,他說要去參加天下武斗大會,一個兵器鋪的老板把壓箱底的寶貝拿出來賣給了他。 見荊鴻出了房門,他早把先前的堵得那口氣忘了個精光,興沖沖地過去炫耀:“看,我買了個神兵回來!” “神兵?”荊鴻瞅了瞅他用厚布包著的物事,看樣子像是一柄劍。 蕭廉、顧天正和孟啟烈也湊了過來,他們都是習武之人,自然對神兵之類的很感興趣。 荊鴻問:“多少錢買的?” 夏淵伸出一只手:“五兩銀子!” 砰! 孟啟烈膝蓋磕到了椅子上,蕭廉和顧天正若無其事地各自歸位。 夏淵道:“怎么了?店家說了,這叫黑鋒刃,全天下就這么一把!” 孟啟烈彈了下刀刃,弱弱地說:“也就是普通硬鐵而已,殿下,要你該不是被騙了吧。要是五兩銀子能買到神兵,那不到處都是武林高手了?!?/br> 夏淵一拍桌子:“胡說!你們不懂!我跟你們講,這可不是一般的兵刃,你看看他的鋒口,你看看他的刀柄,它……” “好了殿下,逛了一天不餓嗎?”荊鴻及時攔住他的話頭,“先吃點東西吧,今晚好好休息,明天就要啟程了?!?/br> “好吧?!毕臏Y不甘不愿地坐下吃飯,“反正你們以后就知道它有多厲害了。” 吃到一半,那個說書的又上了臺,夏淵看到他就有些掃興,他可不想繼續(xù)聽自己兒子有多慘,起身要走,被荊鴻按了下來。 他朝荊鴻遞了個眼神。 荊鴻給他夾了一塊炒茄子:“吃飯?!?/br> 臺下有人讓那說書的接著昨天的說,說書人搖了搖扇子,沒有“書接上回”,而是重新起了個頭。 夏淵越聽越納悶,人物還是昨天那幾個人物,故事卻是大相徑庭。 那個太子從目不識丁變成了大智若愚,兄弟間的明爭暗斗也被他化為了兄友弟恭,還主動送給遠行的弟弟一支精銳軍護衛(wèi)。 李國丈反轉(zhuǎn)成了個大jian臣,拿太后和太子的親子做要挾,試圖逼死太子,謀權篡位,而那太子在身處危險之時,還不忘去救自己的一個伴讀。 有人問了:“哎,你這說的跟昨天的不一樣啊?!?/br> 說書的道:“昨天之所以那么說,是因為大家還不了解李國丈其人,今天我就來給大家好好說的說的,這李國丈究竟是個怎樣的人?!?/br> 說書的喝了口茶,開始添油加醋地說起李國丈如何仗勢欺人,如何目無王法,干的都是買官賣官的勾當,貪了多少賑災的錢款,直說得群情激憤。 又道:“不僅如此,他還在外面養(yǎng)官妓,甚至還養(yǎng)出了個私生子,他為什么處心積慮地要篡位?是為了他自己嗎?不是,他年紀一大把了,何苦來哉。他呀,其實是為了給那個私生子鋪路。后來他的正室聽說了此事,一怒之下舉著搟面杖當街追打。” 說書的捏著嗓子喊:“就你那個短小的玩意兒!還敢養(yǎng)官妓?我讓你養(yǎng)官妓!讓你養(yǎng)官妓!有本事你一夜七次了我就讓你養(yǎng)官妓!” 他說得滑稽,臺下笑倒一片。 孟啟烈這會兒聽明白了:“這……這不就是荊鴻今天寫的那本小黃書嗎?” 夏淵訝然看向荊鴻,荊鴻笑道:“這說書先生,自己改了好些,都面目全非了?!?/br> 夏淵沒說話,只是暗暗握緊了他的手。 他知道,這是荊鴻在安慰他,在想著辦法讓他出氣,給他逗樂,同時也是在給他們的反擊做努力。他們現(xiàn)在被逼得無可奈何,混跡市井,可也正因此有了機會,親手給百姓揭穿那個偽善者的真面目,待他回朝之時,至少是民心所向。 夏淵眼望臺上,滿堂的笑聲,只有一人得知他心中苦澀。他用極低的聲音說:“瑜兒割讓了四座軍州給蒙秦?!?/br> 荊鴻回握著他的手:“不是瑜兒的錯。被奪走的,我們都可以再搶回來。” 次日,說書人早起吃飯。 有熟人問他:“哎許大旺,你說的那段書,前天的和昨天的,哪個是真的啊?” 許大旺白了他一眼:“你問我我問誰去?你覺得哪個好玩兒,哪個便是真的唄?!?/br> 那人道:“也是啊,皇城金殿,九五之尊,那些權貴們的事,想也不會被你這么個窮說書的給說中了。我是覺得昨天那個好玩,就李國丈被老婆打的那段,哈哈樂死我了……” 許大旺喝了口稀飯,眼望官道盡頭,那群人已走得遠了。 他嘿嘿笑了兩聲:“要我說,這書里最好玩的還是那對太子和伴讀,他們吶,誰離了誰都不能活?!?/br> 那人不解:“那個伴讀?那個伴讀怎么了?” 許大旺把rou包塞了滿嘴:“沒有那個伴讀,就沒有我這個故事吶?!?/br> 他們一行人繞路到達甌脫,這一路上都流傳著“李國丈篡權為官妓,圣天子落難有情義”的故事,有官家出面阻止,奈何悠悠眾口,哪里堵得住。何況越是被禁止的,就越引人遐思,假的也被人傳成了真的。 越靠近邊陲就越是開放離奇,在甌脫的城門口,幾個小孩子過家家,都追打著在演那段“我讓你養(yǎng)官妓”。 夏淵十分驚訝于市井傳言的力量,對荊鴻亦是佩服得五體投地:“不愧是我的輔學大人,真是太壞了?!?/br> 荊鴻拉了拉遮擋風沙的兜帽:“別說了,進城了?!?/br> 甌脫地處五國邊荒,屬于都不管的地帶,就算是華晉“新帝”派來的追兵,也沒有權利堵在城門口挨個查人,因此城門很好進,他們稍微稍微喬裝了一下便通過了。 夏淵看著城中不同于華晉風格的沙房建筑,熙熙攘攘異裝人群,還有遠處醒目的比武場地,不禁感慨:“這個天下武斗大會還真挺熱鬧的,短短三年就能有如此規(guī)模,看來宇文勢確實花了不少心思。荊鴻,你當初怎么想到這主意的?荊鴻,荊鴻?” 沒得到回應,夏淵轉(zhuǎn)頭去看,就見荊鴻停在數(shù)步開外,望著城門外揚起的一片沙塵,兜帽被風沙吹得掉落下來也不自知。 夏淵心中猛地一緊,已有預感,但他還是開口問了:“你在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