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穿]御膳人家_分節(jié)閱讀_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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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邵衍是在裝失憶嗎?假裝自己什么都不記得了,以此降低邵文清的警惕,再在最不可能的時機故意激怒邵文清,讓他親口說出自己做過的那些事情。 想到這一層,嚴岱川再看向廚房的方向,目光頓時就變得不一樣了。 畢竟只是一個還不到二十歲的小孩,據(jù)說從小被父母嬌慣疼寵地不知世事,嚴岱川本以為對方是那種一點跌宕都禁不起的人,可沒想到對方愣是能咽下滿肚子的委屈替自己爭取一條能找到公道的路。 他真是太高估邵總管了,要不是又聽他們提起,邵衍保不齊就把這事給忘了。 邵父邵母這邊的心境就遠不如嚴岱川平靜了,聽著錄音里邵文清咄咄逼人的恐嚇,邵母的眼淚跟擰開了自來水龍頭似的一下就憋不住了。她又氣又恨,對邵文清她自問從沒有做得不周到的地方,從前哪怕是懷疑,也只把可能做出這種事情的對象落在邵玉帛和廖和英夫妻倆身上,可萬萬沒想到,居然是那個他們一直以來都呵護照顧引以為豪的侄子一手策劃了差點奪走邵衍性命的這場“意外”。 邵父氣地雙目赤紅,胸口仿佛堆滿了熄不滅的火絮,錄音停下后他花了大約一分鐘來鎮(zhèn)定情緒,最后還是爆發(fā)了:“我去剁了那個畜生!” 邵母一開始還沒反應(yīng)過來,看他朝大門方向跑后才猛然驚覺,一下子蹦起來抱住丈夫:“你別沖動!不要胡來?。?!” “真是畜生!豬狗不如……”邵父不會罵臟話,翻來覆去就只重復(fù)著這幾個詞匯.他心中滿是不敢置信,一直以來還在自欺欺人保全著的所謂親情在這個猝不及防的瞬間轟然崩塌,以往靠面具維系的岌岌可危兄弟關(guān)系頃刻間灰飛煙滅。他的孩子在他毫不知情的時候經(jīng)歷過一場滅頂之災(zāi),而他這個本該為孩子遮風(fēng)擋雨的父親竟然連親手報復(fù)兇手都無法做到。 邵母抱著丈夫崩潰大哭,邵衍摔傷的真相讓她無法接受,邵玉帛一家人中,她從前唯獨只覺得邵文清聰明懂事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孩子,平日里也對他多有照顧。哪怕后來和邵玉帛他們撕破臉了,她心中卻還是惦記著在A大讀書時讓邵文清這個做哥哥的好好照顧照顧邵衍。 怎么會這樣呢?她欣賞的人竟然就這樣一個一個脫離了她的認知,不管是趙韋伯還是邵文清,她至少都是付出過真心的。這些人怎么就能那么壞呢? 夫妻倆一個恨自己沒用一個氣得不行,冷不丁哐當(dāng)一聲,一個茶杯就砸碎在了邵父的腳邊。 邵父和邵母都是齊齊一靜。 “哭哭哭哭!哭個屁啊哭?!哭什么用?!”李玉珂破口大罵,“都他媽有點出息好嗎?!” 死一樣的沉寂之后,邵母停了眼淚,開始止不住地打起嗝來。 ☆、第十四章 邵母打著嗝,盯著地上的碎瓷片,還有點不在狀態(tài)。 李玉珂恨其不爭,抬手拍在她后腦勺上:“你啊!那么多年了,遇到事情還是只知道哭!你還以為現(xiàn)在咱爸還能替咱們出頭?。砍俗约胰?,誰吃你那套?” 趙家從趙父去世后就漸漸敗落了,李玉珂嫁到了嚴家不再來往,邵母嫁到邵家全心做太太,趙韋伯讀書不聰明,好在撞上了好運和邵老爺子學(xué)了幾手,否則這輩子估計也就是去替人鉆井修路搬磚頭的命。沒個靠譜的繼承人延續(xù)先輩的權(quán)勢,再多的財富也只有漸漸被消耗干凈的一天。 邵母就是這樣,小時候她不過是癟個嘴都會有滿大院的人來問一聲怎么回事,可現(xiàn)在,哪怕她哭啞了喉嚨,也只有邵父邵衍和李玉珂會心疼她罷了。 邵母短暫的脆弱消退后,這才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釋:“我主要是怕他會意氣用事?!?/br> 李玉珂指著她,手指抖了抖,氣地話都說不出了:“你啊你??!”一邊說著一遍抬手又想拍邵母的后腦勺。 哪知道手剛揮出去一半,手腕便被忽然出現(xiàn)的一只大掌給握住了。 這只大掌很有力氣,手背看著有些微胖的圓弧,很白,甚至比李玉珂自己的膚色還要白一些。李雨珂意外地看著阻止了她的邵衍,邵衍松開她的手,回頭看向邵母,眉毛一下子皺了起來:“你哭什么?!?/br> “衍衍!”邵母一看兒子,滿腔的愧疚立馬就憋不住了,飛撲上去狠狠地把兒子摟進懷里揉搓,“mama對不起你!mama沒有保護好你……” 邵衍不習(xí)慣和人這樣摟摟抱抱,又不能拿出調(diào)戲人那一招,身體立刻就有些僵硬。不過他也沒把邵母推開,好一會兒之后才不太習(xí)慣地抬起手拍拍邵母的后背:“你不要哭了。” 邵母感受到兒子溫柔的哄勸,哇的一聲又開始嚎啕起來。 “……”邵衍放棄了,“算了你愛哭就哭吧?!迸嗽趺蠢舷矚g哭哭啼啼的? 邵父已經(jīng)被嚴頤拉回了桌邊。 嚴岱川叫進了門口的保鏢,把邵衍的手機交給他處理。他將目光落在邵衍母子身上,邵衍垂眸低聲跟邵母說話時的表情很溫柔,和早晨那個故意惡作劇接近自己的青年一點都不一樣。記憶深處與對方第一次見面時的印象此時已經(jīng)漸漸模糊,取而代之的,是眼前這個逐漸變得鮮活的人。 那邊的嚴頤自然不會像李玉珂這樣爽直地罵人,他就目前形勢和邵父分析了一下利弊,很快就讓邵父冷靜了下來。以大房二房現(xiàn)在懸殊的地位和能耐,邵父這一去,搞不好連邵家老宅的門邊都摸不著就被以前的那些傭人們給丟出來了。 現(xiàn)在沖動,就是去自取其辱。 邵父深吸了一口氣,沉重的不甘遠遠遠超過了邵老爺子那張遺囑宣讀的時候。冷靜下來之后,他紅著眼睛沙啞道:“對不起,剛才失態(tài)了。” 論起儀容和修養(yǎng)嚴頤自問自己遠不如對方,見邵父這個時候還能保持彬彬有禮的姿態(tài)和自己道歉,他的目光難免便帶上了兩分欽佩。要是易地處之,他現(xiàn)在承擔(dān)著邵父這一腔怒火,那肯定是什么規(guī)勸都不能聽進去的。嚴頤的處事之道就是用武力和槍子兒說話,這也是最容易留下后患的一種風(fēng)格。 “已經(jīng)很好了,換成我肯定表現(xiàn)的比你還沖動?!眹李U拍拍邵父的肩膀。 邵父勉強笑了笑,側(cè)目看著正在拷貝剪切文件的邵家的保鏢,沉默了一會兒之后才忽然開口:“不管怎么樣,在挖趙韋伯走這件事上,邵玉帛肯定是抱著把我那幾個餐廳弄垮的念頭的。邵家這幾個老餐廳十多年前就歸我管了,里面全都是跟了我十多年的老人,除了空降進來管理的趙韋伯……如果遺囑真的是假的,那邵玉帛把這幾家老餐廳給我也不奇怪——他吃不下來,也怕自己撐死?!?/br> 邵家這幾處老餐廳可遠不止餐廳那么簡單,邵家?guī)缀蹙褪窃谶@些地方發(fā)的家。從邵衍的祖爺爺開始,邵家人就選擇在這些地方落址開業(yè),多少年來樓拆了又蓋,他們還是將同樣地方的大樓商鋪給買下來——這是邵家無法替代和舍棄的根,也是邵家所有酒店里風(fēng)評最好老主顧最多的幾處。 嚴頤問:“我要是沒記錯的話,現(xiàn)在在你那幾家餐廳做主廚的都是趙韋伯的徒弟吧?”趙韋伯把他所有的徒弟都帶走了,此舉無疑讓邵父大傷元氣。 邵父點頭,也有些煩躁,他長嘆一聲,在心中劃過種種可提拔的選擇,但餐廳里的這些廚師們雖說對他忠心耿耿,真正像趙韋伯那樣有才華和天賦的卻沒幾個。 他心煩意亂地,下意識想再夾個包子吃。手摸筷子撲了個空,他愣了一下,然后恍然想到了什么——緩緩地,緩緩轉(zhuǎn)頭將視線落在了邵衍的身上。 邵衍還在哄邵母,察覺到父親的目光,也把頭扭了過來,看到父親莫名感動的眼神,心頭立刻大加警惕:“……你在想什么?” “兒子啊——”邵父搓了把臉,紅著鼻子長嘆一聲,“幸好有你在……” 邵衍的臉色更臭了,但到底沒說出拒絕的話來。 ****** 趙韋伯喝地有些醉了,腳下打著飄,他妻子胡梅生地小巧,有些費勁地扛住他一邊手臂,尷尬告辭:“抱歉,他可能是太高興了……” 邵玉帛笑地很溫和,甚至親自起身相送:“我和韋伯這么多年交情了,好不容易有了合作的機會,高興也是難免。我讓人送送你們吧?” 他說著就要叫司機,胡梅連忙阻攔:“不用這么麻煩了,韋伯開了車來,我沒喝酒,我載他回去就好?,F(xiàn)在時候不早,也別勞煩司機大晚上工作了。” 她姿態(tài)放得很低,邵玉帛也沒有推托,聞言便把電話塞回了兜里,和妻子廖和英一起熱情地將趙韋伯夫妻送走。趙韋伯雖然醉醺醺地,臨走前仍然掙扎著道別:“姐,哥,別送了,走了啊!”。 門關(guān)上后邵玉帛在原地站立了一會兒,臉上溫和的假笑才緩慢地消褪了下去。 廖和英長舒口氣,有些嫌棄地換下來身上的外套,隨手遞給靠近的保姆:“這兩個沒眼色的,可算是走了。” 邵玉帛皺起眉頭瞥了她一眼,心中對妻子這樣高傲的姿態(tài)有些不滿意:“私下里我不管你,人家在的時候你給我放尊重點!” 廖和英翻了個白眼:“爸在的時候我也不用跟這些人周旋,現(xiàn)在你接管了邵家,我反倒還得看人臉色。這叫什么事兒??!” 邵玉帛沒理她,廖和英更加憤憤:“那個趙韋伯,八竿子打不著一邊,就沾著個趙字兒,臉倒是挺大,一口一個哥啊姐啊的,誰是他姐?趙琴家認來的都是些什么破爛玩意兒!” “到底小的時候也跟你一個大院長大的?!鄙塾癫K于開口,“現(xiàn)在老爺子剛?cè)?,趙韋伯那幾個徒弟都是我大哥那的頂梁柱,有他們在,我這邊工作也更順利。你也別天到晚念叨什么趙家廖家了,你爸最開始不也是趙老爺子身邊的秘書?誰看不起誰?。俊?/br> 廖和英柳眉一豎:“英雄不問出處!往上數(shù)三代你們邵家又好到哪去了?他趙家現(xiàn)在是個什么光景要我跟你說?我家人不算什么,你別求到我哥頭上?。 ?/br> “你讓他別和我要好處??!”邵玉帛有點大男子主義,岳家這段時間來拿了他的贊助青云直上,老婆的得意忘形早讓他不滿了。廖和英咬著嘴唇怒瞪他的模樣讓他瞬間就想發(fā)火,還沒張口,那邊客廳的電話鈴聲就響了起來。保姆過去接起,片刻后朝邵玉帛道:“董事長,是廖老先生。” 邵玉帛滿肚子火頓時就跟戳破了的氣球似的癟了下來,他臉上還有些掛不住,和倔強的妻子對視了一會兒,這才冷哼一聲去接電話。聽到聽筒里那個威嚴聲音的瞬間,臉上就帶出了假笑來。 廖和英有些得意地撇撇嘴,腰桿都挺直了些。娘家有能耐她就有面子,這才多久啊,邵玉帛就不敢對她大小聲說話了。她將目光落在樓梯口正在看自己的兒子身上,四目相對時,邵文清沉默轉(zhuǎn)身上樓,廖和英則忍不住興奮地追了上去。 妻子活躍的背影鉆入邵玉帛余光,他握緊拳頭扭過臉,心中泛起針刺一樣的不甘,卻仍然要謹慎回答電話那頭男人的問題:“好!都好,家里生意都妥當(dāng)。好,我會照顧好和英和文清的……” 那一邊,出了邵家老宅的大門,夜色中的車大燈探在空曠蜿蜒的山道上,副駕駛一直裝睡的趙韋伯這才緩慢坐直了身體。 他掏出一張濕紙巾洗了把臉,瞥了眼正在開車的妻子:“幾點了?” 胡梅大氣也不敢出:“快十一點了,你睡一下吧,到家了我再叫你起來?!?/br> “開慢點,”趙韋伯卻沒照著做,他落下車窗瞇著眼吹了會凜冽的山風(fēng),清醒些后回想到剛才的晚飯,忍不住冷笑一聲:“廖和英這個沉不住氣的……仗著自己家現(xiàn)在有點能耐,誰都看不起。呸!當(dāng)初她算個屁!” 胡梅咬著嘴唇,偷眼看到丈夫在車燈下晦暗的面色,心中一顫,忍不住良心難安:“咱們就帶著阿林阿樹這么走了,jiejie姐夫那邊……總歸不太好……” “你懂個屁?!壁w韋伯冷聲讓她閉嘴,見妻子縮了縮脖子不敢說話,這才大發(fā)慈悲地解釋道:“你單看見趙家收養(yǎng)我給我飯吃,就覺得我就該知恩圖報,一輩子為他們當(dāng)牛做馬?你當(dāng)他們?yōu)槭裁匆震B(yǎng)我?我爺爺在戰(zhàn)場上替趙琴她爺爺擋過一顆子彈!半條腿都沒了!我現(xiàn)在的日子是我爺爺用腿給我換來的!我欠他們什么?他們欠我才對。我?guī)蜕鄹筛曩u命那么多年還不夠?什么jiejie姐夫,都是相互利用。你叫地親熱,人家心眼里還不知道怎么看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