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他接不接受和我之后的追求有什么關(guān)系？

    答案是沒有關(guān)系。

    恍然大悟后，我無賴的本性終于重新占據(jù)了上風，我主動湊上去?！澳愫芾蹎?？要不要我明天放你一天的假，陪我去rr拍賣行收購幾件藏品回來？”

    “您在問我的意見？”布蘭登側(cè)頭看了我一眼，“放假可以，但是我不是很想把休息時間放在去拍賣行上，可以拒絕嗎?！?/br>
    “拒絕？”我特別不要臉的說?！澳阋肭宄阏f不的后果?！?/br>
    布蘭登停頓一下，似乎想看清楚這么說的是不是我本人，我理直氣壯的仰起頭給他看，布蘭登翻了個白眼，“您說的后果指的是什么，辭退我嗎？”

    “有可能?！?/br>
    他皮笑rou不笑的彎下嘴角，“那么我還有什么話說?！?/br>
    “你可以選擇同意?！蔽椅⑽⒁恍??！耙嫘膶嵰獾摹！?/br>
    布蘭登打了個哈欠，“可我不喜歡去看拍賣的藝術(shù)品，我沒有那個藝術(shù)細胞，分不清電線頭和現(xiàn)代藝術(shù)的區(qū)別。”

    布蘭登的話是暗指我送給班奈特那副波拉克的作品，《作品32》，現(xiàn)在這幅畫可是名聲顯赫，價值起碼比我當初收購進來的漲了一倍，我喜歡收藏藝術(shù)品，特別是知名畫家的，等他們死了就能炒作到天價，如果當初我把我的收藏品從家里偷渡出來，那么我就不需要冒險觸怒史密斯了。

    “如果你不懂，我可以給你做解說?！蔽艺f。“藝術(shù)品的價值在于它們背后暗含的故事，如果你知道了他們的故事，就能體會到為何他們的價值會如此巨大。我喜歡波拉克的筆觸，充滿了靈氣野性的美感，他的筆尖幾乎和他整個人一樣矛盾，他的生平過得并不美好，有著痛苦的婚姻和怨憤的生活，這正是他作品的思想。還有蒙德里安，他是除去波拉克我最喜歡的抽象派畫家，他的《百老匯爵士樂》放在紐約展覽的時候我每周都要去看，可惜那時候我沒有錢收購它的其他作品，也許現(xiàn)在我可以通過黑市買上一兩幅畫?！?/br>
    布蘭登笑了下，“老板，我真懷疑您當初不是金融系的畢業(yè)生，您應該是藝術(shù)系的?！彼麚u搖頭，“不過我可是純正管理系出來的人才?！?/br>
    “那正好，管理系，所以你什么都要知道一點?！蔽覉猿帧?/br>
    布蘭登露出一副‘我可不這么覺得’的表情，不過明顯他不想和我爭論這些話題?！昂冒桑魈鞄c？”

    “上午十點，到時候我來你家接你，反正我知道你家在哪兒?！?/br>
    ……

    第二天我準時開車去接我的秘書，布蘭登的家在波士頓大學區(qū)的北邊，步行到我們公司只要三十分鐘，這是一座涂著白色的墻面的精致小樓，兩層樓，擁有一個小小的前院和一塊草坪，上一次來我沒有好好看過這座房子，但這次我總算注意到他漂亮的草坪和修剪平整的籬笆墻。

    布蘭德的大狗裘德洛首先跑出來迎接我。

    “汪汪！”它圍著我轉(zhuǎn)了兩圈，然后把前肢搭在我身上。

    “你好，小帥哥，你爸爸在哪兒呢？”我揉著裘德洛的腦袋。布蘭登這只金毛相當聰明，雖然我只在數(shù)月之前見過它一次，但它依然記得我，一看見我走下車，就迫不及待的開始跑過來向我撒歡。

    裘德洛又是叫了兩聲，布蘭德施施然走出來，他懶洋洋的看了自己的狗，“安靜點。鄰居會投訴的?！彼麌绤柕膶氛f。

    我情不自禁的笑了，布蘭登看了我一眼，轉(zhuǎn)身走向我，他此刻穿著一套銀灰色的運動衣，沒有西裝，沒有外套，牽著裘德洛的樣子不像是去拍賣，倒像是去遛狗。

    按理說，本來參加這樣正規(guī)的拍賣活動是應該穿正裝出席的，就算覺得穿正裝太過拘謹，那么也可以穿修身的小西裝，不配套馬甲和方巾，但今天布蘭登偏偏穿了一套休閑裝出來，并且明顯沒有更換的打算，我想布蘭登可能是第一個穿運動衣和運動鞋參加拍賣會的人。

    非常聰明的抗議方法，我心想，就像布蘭德這個人，表面上順從的要命，似乎從來不違抗上級的命令，但如果是他認為不對的事，就別想讓他乖乖聽話。

    “走吧?！蔽覜]讓他去換衣服。

    令我吃驚的是，裘德洛先爬上了我的車，隨后是布蘭登，拿著狗鏈子和一大堆狗玩具。我詫異的看了他們兩秒，“這個，親愛的，也許我能讓穿著運動衣的你進去拍賣行，但狗可絕對不能帶到里面去?！?/br>
    “我沒打算讓裘德洛去，菲爾德先生。”布蘭登平靜的說，“我們要去寵物托管中心，裘德洛在那里有一間小房子，您以為我平常讓裘德洛一人待在家里嗎？”

    “我不知道?！蔽艺f，“我沒養(yǎng)過寵物?！?/br>
    “裘德洛還是一個孩子，他需要好好的照顧，例如散步，喂食和主人的陪伴，這就是為什么我在沒空的時候會把他送到寵物中心去?！辈继m登抱著自己的狗摸了摸，“不過我必須得說，自從我為您工作以來，陪伴裘德洛的時間少之又少。原本我就已經(jīng)不能像以前那樣每天陪他跑步和玩耍，現(xiàn)在連休息的時間都要把裘德洛送到托管中心去，我覺得我不是一個好主人?！?/br>
    “……”我突然感覺我在和一只狗爭奪寵愛。

    裘德洛用無辜的大眼睛看著我，它汪的叫了一聲，舌頭伸出來想舔我的手，我懷著內(nèi)疚的心理接受了他的愛撫。對不起啦狗狗，很抱歉讓你獨守空閨，但誰讓我現(xiàn)在在追求你的主人呢？

    我們把裘德洛送到了寵物托管中心，在登記了名字，送走狗之后，布蘭登總算肯給我個好臉色。他出來后問我，“您今天打算購買幾件作品，最高的預算是多少？”

    我笑了笑，“布蘭登，今天你不需要履行秘書的職責，我不是說過給你放假嗎？今天我們單純的來競拍這些商品?！?/br>
    “好吧?！彼麑Υ擞悬c不適應，“不過您有什么特別注意的收藏么？”

    “我這里有單子。”我遞給他一張紙，“我看中了一套古希臘時期亞歷山大大帝的錢幣，雷曼的油畫《無題》以及1623年出產(chǎn)的奧拉納亞酒莊紅葡萄酒。這三個是主要目標，其他的我會考慮一下價格再購買?！?/br>
    布蘭登接過目錄但看了兩眼，“錢幣和葡萄酒我贊同，但是油畫這種東西價格浮動太大了，您確定《無題》值得您花錢嗎？在我看來它好像是一張白紙，羅伯特雷曼也不是過世的藝術(shù)家，這時候您是不是應該接受一下專業(yè)人士的建議？”

    我說，“我沒說過嗎？我父親就是做奢侈品拍賣起家的，在這方面我就是專業(yè)人士?！?/br>
    ☆、第38章 拍賣還是約會

    布蘭登對我的家庭起了興趣，“您從沒說過您父親的職業(yè)，我還以為他們只是普通的商人?！?/br>
    “你想知道？”我回應，“這是秘密，不過你如果親我我就告訴你，一個吻換一個秘密?！?/br>
    布蘭登立刻板著臉，“我不想知道了?！?/br>
    “我可以先告訴你一點，當做付錢之前押金?！蔽也唤橐馑睦涞拔腋赣H原先是一個古董商，專門收購藝術(shù)品然后賣到交易行去，他們有的人說他是奢侈品商人，因為他的眼光很準，沒人騙的了他，他喜歡油畫，瓷器和價值高昂的藝術(shù)品。不過現(xiàn)在他不做這一行，這個來錢雖快，但是還是比不上房地產(chǎn)之類的事業(yè)?！?/br>
    “告訴我也沒有吻的?！辈继m登說。

    我笑了一聲，“都說了是押金?！?/br>
    “所以您對藝術(shù)品的興趣于是源自您父親嗎？”他不理會我的話。

    “可以這么說。我很小的時候就在藝術(shù)品的氛圍里面長大，我父親雖然改行做了地產(chǎn)生意，但是他仍然很喜歡收購這些奢侈品，不過我兩個哥哥沒什么興趣，我父親只能把這些收藏的小技巧教給我……當然，這本來也是我的喜好之一，如果說賞玩這類物品，我想今天在場的買家沒有一個能比得上我?！蔽易孕诺恼f。

    人們常?？床黄痱溕輞in靡的紈绔子弟，但在我看來，能做到頂級的驕奢yin靡也不容易，單單就奢這個字來說，就有很多人不合格。怎么能判斷你一擲萬金買來的油畫有沒有價值？是從筆觸的調(diào)理線條來看，還是從色彩搭配來看？有些人買油畫，就看作家的名氣大不大，但這是不準確的，畫會騙人，賣家也會，他們編造各種莫須有的故事，就為了把畫烘托到一個不可思議的價格，或許有些人會傻乎乎因為一兩句花言巧語而中招，而我絕對不會犯這種錯誤。

    “但他們有藝術(shù)品顧問啊?！辈继m登不太客氣的指出，“他們不需要自己比得上您，只要他們的顧問比得上您就行啦?！?/br>
    “我可不相信那些顧問，親愛的?！蔽衣柭柤绨?，“這方面我只相信我自己?！?/br>
    說話間我們已經(jīng)到達了rr拍賣行，我把車停好，鑰匙丟給門童，然后主動上前打開車門請我的秘書下車，布蘭登明顯是第一次來到這里，他仰頭看著整座建筑，臉上帶著一絲好奇。

    “就是這了?！蔽医榻B說。“絕對比你遛狗來的值?！?/br>
    rr拍賣行的總公司是倫敦的蘇富比集團，這可不是一個普通的藝術(shù)品商行，蘇富比是世界上首屈一指的拍賣公司，它誕生兩百多年，開始只是拍賣文件和珍貴書籍，很快就演變成藝術(shù)品和奢侈品的交易場，六十年代，蘇富比進軍美國，買下了八十多年歷史的帕克博內(nèi)畫廊，從此在美國發(fā)展的順風順水，并且由此發(fā)展至世界各地?；旧蠐碛姓湎∷囆g(shù)品和古玩的賣家都喜歡指定由蘇富比拍賣行匿名出售，當然，這并非人們對大型拍賣行的盲從，蘇富比的確有些手段，它曾經(jīng)將畢加索油畫拍賣到1億美元的高價，創(chuàng)造了油畫拍賣史上的新記錄。不過這只是它其中一項功績，蘇富比的雇員們還創(chuàng)造出其他不輸于此的記錄，他們極其擅長炒作，虛構(gòu)各種有關(guān)拍賣品的故事，以此吸引更多的賣家和買家，在他們收藏單里，多得是各種來路保密的珍惜品，只要你想要，沒有他們找不到東西。這也是為什么我費盡心思搞到他們的邀請函的原因之一：在這里我可以盡情挖掘這些未知名的寶物，而不必擔心它們由于來路不明而存在法律風險。

    我和布蘭登一起走進拍賣行的內(nèi)部，整座rr拍賣行實際上是一棟大樓，外部摩登現(xiàn)代，內(nèi)部卻暗含乾坤，進入后首先可以看到拍賣行的招待大廳，整個大廳由山核桃木和大理石構(gòu)成，占地約有三百平米，色調(diào)偏向深棕色和金色，屋頂?shù)踔薮蟮乃?，中央有大理石臺階通向頂樓，種種布置無一不彰顯其奢華古典的氣息。尤其在入口處，更是夸張的添加了一座小天使噴泉，讓每一位客人一進來就可以看見澄清的水流不斷從小天使的豎琴里面噴涌而出。

    我們在前廳登記了名字（布蘭登被奇怪的看了一眼），隨后接待人員指引我們走進里頭交易廳里。交易廳處在二樓的盡頭，是一間圓頂拱門房間，里面擺著四排座椅，每排大約有十個座位。此刻座椅上已經(jīng)零零散散的坐了差不多二十多人，座椅兩側(cè)是專門接聽電話的接線員，這是專門給一些無法到場的電話買家準備的，數(shù)數(shù)人數(shù)也有十多位，這樣看來大約有四十個賣家將會在這個地方彼此競爭。

    而交易大廳的最前方站著rr拍賣行的拍賣師，他身邊跟隨著兩位助拍師，三人處在一張黑色拍賣桌后方，拍賣桌的位置是全場最高的位置，意味著拍賣的公正絕對。拍賣師左手放著一只小錘子，右手拿著一只筆，等拍賣開始時，就由他來報價和決定交易。

    布蘭登在我身邊坐下，“老板，他們都在看我呢。”

    “因為你的著裝是這樣別具一格？”

    “大概吧。”他狡黠的說，“我不會給你丟什么臉吧？”

    “我可不介意，有點個性才值得讓人喜歡，這里已經(jīng)太多千篇一律了?！钡拇_，在一群西裝革履的紳士和衣著精致的淑女面前，身穿運動衣的布蘭登顯得格格不入。但我敢保證，這些傲慢的富豪們根本沒對他報什么輕視之心，他們訝然于對方談笑自若，從容不迫的氣質(zhì)，才會這樣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他看。

    我突然有點好奇布蘭登的父母是何許人物，是怎樣的家庭才會培養(yǎng)出這樣的兒子，或許我可以有一天拜訪他們一下。

    布蘭登嘴角彎了彎，“我把這句話當做贊美了?！?/br>
    “本來就是贊美?！蔽艺f，“來吧，幫我舉牌子，舉一次牌子是加一次價，價格由我來報，你只負責伸手就可以了?！?/br>
    “這個意思是我可以自己決定什么時候舉牌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