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有家人_分節(jié)閱讀_49
有的人羨慕人家有驢車,有的人則嗤之以鼻:“就那幾步路也要趕個車,又不是大姑娘出門子,浪什么浪!” 薛白自己也很不安:“宋大哥,其實也沒多遠(yuǎn),不用趕車吧?” “咋不用?”宋嘉祁回過頭來:“有車不坐不是浪費嗎?每天給這驢子吃那些草料,不是白養(yǎng)活它了?” 薛白被宋嘉祁的歪理說得無言以對,一時竟覺得還挺有道理的。 宋嘉祁給薛白準(zhǔn)備的回門禮是兩條大魚,一條rou,還有不少土豆和白菜:這在村子里已經(jīng)算不輕的禮了。 薛白看著那條rou,欲言又止的:“其實村里不咋講究這回門禮,兩條魚也就夠了?!卑撞撕屯炼沟箾]什么,菜對村里人來說不值錢也不打眼。 宋嘉祁樂了,這自己還沒嫌多呢,薛白倒是嫌多了:“給你娘家多送點東西部好嗎?給你漲臉呢?!?/br> 薛白有點苦惱:他又擔(dān)心村里人會惦記上自己家,又擔(dān)心宋嘉祁這樣大手大腳的以后日子難過。 不過終究是把自己養(yǎng)了這么大的家人,宋大哥這也是給自己面子。薛白嘆了一口氣,不再說什么了。 到了薛家,蓮娘早就拉著小妹在院門口等著,薛貴和薛海也在屋檐下說著什么話,見薛白他們來了,連忙走到院門口。 宋嘉祁拎著魚和rou,卻并沒遞出去——來時薛白交代了,一定要親手給了薛老娘,不然誰接了這東西誰就得倒霉了。 誰知這時從東屋探出個腦袋,往外瞧了瞧,看見宋嘉祁手里的東西立刻出來了:“這是小弟回門來了吧,這東西怪沉得,我來拿我來拿。” 這是個高瘦的女人,長手大腳的,薛白沒見過。就是薛高新娶得媳婦兒。 今天薛白回門,按理說也是薛高的媳婦回門的日子。 只不過她算是被自己爹娘“賣”到薛家當(dāng)媳婦兒的,這能不能回門還要看薛家的臉色:這不薛老娘不給準(zhǔn)備回門禮,又不樂意薛高往外跑耽誤干家里的活不準(zhǔn)他們回去,這才留下來一起招待薛白和宋嘉祁。 這是薛白第一次見著他“大堂嫂”——他出門子的時候薛高剛出去迎親,兩相正巧岔開了。 這女人個兒挺高,薛白懷疑甚至比薛高還高些——薛高的相貌身材隨了他娘王桂花,生得很是魁梧,個兒卻不高;薛中卻是隨了薛富,高高瘦瘦的。 只是性情上,薛高卻像薛富,薛中倒像王桂花。 而這女人——薛白愣愣地看著她,倒覺得她不薛中真是可惜了。 連薛貴和蓮娘的臉色也不好看起來,蓮娘道:“薛高家的,你手也伸得太長了吧?!?/br> 那薛高家的面不改色,徑直拎著魚和rou往東屋走,邊走嘴上邊回著蓮娘的話:“嬸子這話說得,進(jìn)門是客,哪能讓客人拎著東西呢,我這不是幫著接過來,您老二位好和客人好好說說話嘛。” 作為在這個家里生活了近十八年,現(xiàn)在不過是嫁出去三天卻被稱為客人的薛白,心里五味雜陳的。 其實薛高家的話要真論起來也沒錯:在古代在農(nóng)村那就是這樣。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哥兒也一樣。 只是薛白心里還是怪不舒服的。 蓮娘氣得不行,“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jìn)一家門,什么玩意。?!?/br> “說什么話呢!”薛貴訓(xùn)斥道:“咱們都是一家人,還都那樣了?” 蓮娘不敢吭聲了。 “先進(jìn)屋,咱進(jìn)屋說?!毖F虎著一張臉,帶頭往堂屋走。他嘴上訓(xùn)斥蓮娘,心里也厭惡那薛高家的。 宋嘉祁跟在后頭,把小毛驢牽進(jìn)院子里,薛海便來幫著把板車上的土豆和白菜搬下來。 土豆這東西,薛家就只有薛海去參加喜宴,在那兒吃過;薛貴倒也在宋嘉祁的小院兒里見過。此事見了那么多黑糊糊的沾著泥土的土蛋,薛貴圍著瞧了一會兒:“這東西真能吃?” “能吃,不但能吃,還頂餓呢。”薛白道:“配上rou燉更好吃啦……” 說完,他想起來那rou已經(jīng)讓薛高的媳婦給拿走了。 不過不用擔(dān)心,只要把這事兒告訴薛老娘,那rou和魚還得回來。 薛白露出了一點辦了壞事偷樂的小笑容。 “小妹,咱奶呢?” 左看右看薛白也沒見著薛老娘。按理說不該啊,這么大動靜薛老娘在屋里肯定是聽見了啊,難道不在家? 薛小妹正圍著那毛驢想要去揪毛驢的尾巴,被薛白一喊,嚇了一跳,以為自己被發(fā)現(xiàn)了。 “奶奶不得勁,在屋里歇著呢。” 薛白有些驚訝,薛老娘的身體挺硬朗,再說自己出門子的時候還好好的,怎么這才了兩天就病了? 薛老娘是氣病的。 要說把這薛高家的迎進(jìn)門,那真是薛老娘這輩子做得最錯的一件事兒。這新媳婦那跟王桂花真是親婆媳,倆人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脾氣——可是好歹王桂花是媳婦熬成婆了,當(dāng)初剛進(jìn)門的時候也是做小伏低大聲說話都不敢。這個才進(jìn)門就這樣,以后那還了得? 進(jìn)門兩天,薛老娘愣是把自己郁悶病了。 這也真是老了老了——薛老娘還在心里自嘲,自己是啥人,不說見過大風(fēng)大浪,要是氣能把人氣死氣病,自己墳頭都長草了?,F(xiàn)在倒好,一個小蹄子都能把自己氣病。 王桂花也不高興。這極品碰上極品,可不是惺惺相惜的節(jié)奏,而是——這有個人來跟老娘搶資源了! 薛高家的進(jìn)門才兩天,王桂花都有一種兒子要跟自己離心的錯覺! 再說了,自己剛進(jìn)門當(dāng)媳婦的時候,那真是一句話都不敢多說一件錯事也不敢做,即便現(xiàn)在,她都苦媳婦熬成婆了,也不敢真跟薛老娘對著干,頂多在薛老娘顧不上的地方偷偷給自己扒拉點好處。 現(xiàn)在可好,兒子新娶的媳婦倒敢當(dāng)面跟自己頂嘴了。 兩人都不喜歡這新媳婦,卻沒有站到同一方陣找共鳴,而是互相埋怨怨恨:王桂花恨薛老娘給自己兒子找了這么個攪家精,薛老娘則是覺得上梁不正下梁歪,有王桂花這也得婆婆才會家門不幸娶進(jìn)來個這樣的媳婦。 這不今天薛白回門,薛老娘就放了二房的假,家里挑水洗菜的活都被安排給了王桂花,薛富則帶著兩個兒子上山去砍柴。 自從蓮娘進(jìn)門,王桂花哪兒還擔(dān)過水?薛富拿了砍刀,拍拍屁股上山了——想到薛貴三不五時的幫蓮娘擔(dān)水,王桂花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王桂花只能自己去擔(dān)水。她的那個兒媳婦真是牽著不走打著還倒退,讓她干活,她就說昨晚上累著了什么什么,地都下不了。弄得薛高倒紅了臉,還向王桂花求情讓她歇著。 好像誰沒打大姑娘時候來過一樣!王桂花真是恨死了,不禁回想起二十多年前自己剛進(jìn)門時,那可是第二天就被薛老娘支使著干活,自己就不知道疼不知道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