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和_分節(jié)閱讀_1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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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武二十九年,燕王北征沙漠,侯顯以內(nèi)宦隨軍,表現(xiàn)果敢勇猛,很快獲得朱棣的賞識,被召至身邊聽用。 那時,鄭和才剛剛嶄露頭角。 侯顯有辯才,個性剛毅,熟通蒙藏語言,曾深入北元腹地,了解當?shù)仫L俗,又一向?qū)ρ嗤踔倚墓⒐?,絕對是最好的出使人選。 “這個孟清和,”燕王遲疑了一下,“可讓他做為副使?” “王爺,不若令楊同知為副使?!钡姥芎蜕姓f道,“貧僧徒弟身子不好,恐會拖延行程。何況有侯顯在,多他一個少他一個都無妨?!?/br> “大和尚,孤記得這個徒弟你還沒收到吧?” “阿彌陀佛,貧僧也曾回與王爺,精誠所至金石為開,一如王爺當年。貧僧有信心!” 道衍握拳,一臉的佛光普照,光頭都在閃閃發(fā)亮。 燕王很是無語。 敢同燕王這么抬杠的,除了道衍再沒第二個。哪怕是一向以豪爽著稱的朱能都不敢同朱棣這么說話。和動不動就剝皮填草的朱元璋他兒子抬杠,不要命了? 偏偏朱棣就吃道衍的這一套。 難倒是被這個和尚在耳朵邊嗡嗡了十多年,徹底麻木了? 很有可能。 不過,孟清和的確是個人才,幾番獻策,行事看似缺少章法,細想?yún)s有可取之處,與道衍有不少相似之處,合了大和尚的脾胃,倒也不奇怪。 下次出征,還是帶上吧。 孟十二郎回到王府,查驗過腰牌,見過王府典寶之后,快步回了廂房。 解下大氅,長隨送來熱水,溫熱的布巾撲在臉上,孟清和舒服的喟嘆一聲。 “僉事可要用飯?” “不必了?!狈畔虏冀恚麄€人頓時精神了許多,“我不餓?!?/br> “是?!?/br> 長隨退了出去,房門關(guān)上,吱嘎一聲,室內(nèi)變得寂靜下來。 孟清和坐到桌旁,倒了一杯茶水,一點一點滋潤著有些干澀的喉嚨。 族內(nèi)的事情暫時解決了,病假也不能繼續(xù)休下去了。轉(zhuǎn)眼就到三月,德州的朝廷大軍肯定會有行動,燕王出征,燕山后衛(wèi)不是前鋒也要拱衛(wèi)中軍。沈瑄說過,他還缺少戰(zhàn)功,這次,他必須隨行。 德州一行,免了孟氏一族的殺身之禍,接下來,他就要為自己努力了。 不勞而獲是不可能的,想升官發(fā)財就要冒險。 想通之后,一直懸著的心暫時放了下來。甭管是有人算計也好,怎樣也罷,就算踩進坑里,誰知不會是個機會? 放下茶杯,孟清和解開武官服,打算休息一會。 明日開始,他又要在存心殿前輪值,出了王府就要準備的打仗,這么悠閑的時候恐怕再沒有了。 剛躺下沒一會,房門就被敲響。 孟清和不得不起身,整理好衣服,系上腰帶。哪怕包得再嚴實,也沒有穿著里衣見人的道理,武官也不會如此的豪邁。 房門拉開,趙大夫提著藥箱走了進來。 “孟僉事尚未休息?老夫來得正是時候?!?/br> “趙大夫上門,睡死了也要爬起來?!?/br> 趙大夫捻著胡須的手一頓,目光從孟僉事臉上移到打開的藥箱,停在包裹銀針的布袋上良久,似在斟酌,又似在衡量。 扎,還是不扎? 孟清和一縮脖子,嘴快果然要不得。起床氣也要看人,有些人絕對不能遷怒,例如趙大夫。 幸好趙大夫仁心仁德,不屑同孟十二郎一般計較。表情淡然的見禮,寒暄兩句,落座。 孟十二郎識趣的伸出手腕,診脈,用藥。 趙大夫表示,孟僉事恢復尚可,還要繼續(xù)努力。 “僉事仍是心思過重了。” 孟十二郎連聲說道,一定謹遵醫(yī)囑,聽趙大夫的話,注意休息,按時吃藥、 “如此才好。”趙大夫蓋上藥箱,“老夫近日要為王妃診脈,僉事若身體不適,可遣人去請劉大夫。” “趙大夫費心了?!?/br> 送走趙大夫,孟清和重新躺回床上。 為王妃診脈?莫非是王妃身體不好? 雖然奉命守衛(wèi)王府,對燕王妃,卻一直是只聞七名未見其人。 據(jù)說燕王妃很有學識,武力值很高,燕王對她相當愛重。北平城交給世子守衛(wèi),實際也是交給了王妃。 巾幗英雄四個字,用來形容她再合適不過。 歷史上,徐皇后去世之后,永樂帝再未立后。 想著想著,孟清和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卻睡得很不踏實。 夢中,他獨自走在一座橋上,橋下就是萬丈深淵,黑蒙蒙的一片。 每邁出一步都必須萬分小心,一腳踩空就是萬劫不復。 他很小心,以龜速移動。 坑人的是,即將達到對岸時,咔嚓一聲,橋突然斷了! 自由落體過程中,孟十二郎憤怒的比起了兩根中指。 做夢也不能這么坑人! 失重的感覺并不好受。 一片黑暗之中,聲音發(fā)不出來,踩不到底,沒有任何可借力的地方,只能不停的下落。 恍惚中,手腕突然被鉗住,力氣大得掙脫不開。 孟清和猛然間睜開眼,一頭的冷汗,臉色十分蒼白。 沈瑄正站在床邊,俯身,一手托著他的頸后,一只手扣住他的手腕,眉頭微擰。 抓住他的,是沈瑄? “沈指揮?” “魘著了?”沈瑄放開孟清和的手,回身取來布巾,擦過孟清和的臉頰和頸側(cè)。 布巾是溫熱的,力道有些大,卻讓人感到踏實。 孟清和閉上雙眼,到底是在夢中受驚了,呼吸有些急,渾身沒有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