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孫默_分節(jié)閱讀_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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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榻間,孫家老爺顴骨深陷,滿臉灰敗死色,氣息更是微弱至極,只那雙瞳仍還亮著幾分往日光芒,儼然已是命不久矣。垂死老者枯瘦掌心緊緊握著沈俊手腕,語帶顫音。 “為父這輩子上無愧于天,下無罪于地,卻、唯獨(dú)有負(fù)你母子二人……你母親離世前眼角沁血苦苦囑托為父盡責(zé)將你撫養(yǎng)成人。為父許諾答應(yīng)、最終卻食言未能做到……為父錯了……” 一股強(qiáng)烈悲傷情愫急涌心頭,其間還混雜著多年來郁積在心底深處的不甘與憎恨。剎時之間,沈俊只覺得胸口處陣陣揪心刺痛感傳來,他低著頭,甚至已分不清此時此刻自己究竟是沈俊還是孫默,一行清淚亦無法自抑先行悄然奪眶而出,滑落臉龐,濺灑在了冰冷地板上。 長串話語明顯耗費(fèi)孫老爺太多元?dú)?,只見垂死老者胸前急劇起伏一陣急喘,握著沈俊的掌心反而更加用勁?/br> “往事不可追,為父深知先前犯下的過錯已無法、彌補(bǔ),但為了我們孫家的將來著想,默兒……為父只能是最后再虧欠你一回,希望、希望你能深明大義,成全了宏宇……” 垂死老者晦暗目光忽然現(xiàn)出一抹悲憫卻又夾雜著一抹毅然決然。見狀,沈俊頓時眼底一沉,只見他硬生生把手腕從孫老爺掌間抽了出來,并迅速往后退出三步遠(yuǎn)。 “成全孫宏宇?你到底還想要我怎樣?” “默兒,離開昌陽城吧……為父既已有負(fù)你母子二人,便不愿在臨死前再負(fù)東苑……”孫老爺蠟黃手掌舉在半空,滿眼痛苦,“你比宏宇、宏軒兩兄弟更出色,為父心知肚明,但孫家家業(yè)終究只能、交到宏宇手里,不然,你與宏宇必相互傾軋廝斗,到頭來,我孫家偌大家業(yè)必將慘淡結(jié)局……” 望著病榻間老者,沈俊冷笑:“從頭到尾,我都只是想要回沈家家產(chǎn)而已,并無任何其他非分之想!孫老爺若真不愿將來我與老二反目成仇,就應(yīng)該趁著如今尚存一口氣在,還能當(dāng)家做主的時候盡快滿足我這小小心愿,怎么反倒還要我離開昌陽城成全孫宏宇?” 緊握雙拳,沈俊心底一陣發(fā)涼,“我孫默又何德何能哪來的資格身份成全孫宏宇?哪一次不是他孫宏宇壞我害我在先,除了退讓隱忍我又做了什么?你不去規(guī)勸加害者孫宏宇容我待我,卻反而要求我這受害者離開昌陽城?孫老爺!父親大人!爹!難道在你心里頭,我孫默就那般賤如螻蟻?” 聞言,孫老爺一陣劇烈咳嗽,眼底愧疚目光更深,然而,便是這般,垂死老者仍也不愿更改初衷。 “為父明白這樣對你很不公平,但離開昌陽城對你而言并不是件壞事……昌陽城太小,你施展不開拳腳……若去汴京,天子腳下會有更多機(jī)會、令你施展出才能抱負(fù)……” 沈俊一刻也不愿繼續(xù)待在屋內(nèi),轉(zhuǎn)身就朝門口方向走。病榻間垂死老者撐起半邊身子,不慎從床榻重重跌落在地。沈俊猛的停住腳步站在原地,卻強(qiáng)忍著悲憤沒有轉(zhuǎn)過身去。 “昌陽縣令今年秋末將罷免歸鄉(xiāng)……仕途終結(jié)……”孫老爺蒼老顫音再度在屋內(nèi)響起,“屆時、為父也早已不在人世……你若仍還留在昌陽、昌陽城,便再無任何人可倚仗……一山不容二虎,宏宇、宏宇他必定會想方設(shè)法害你性命……默兒,聽為父一句勸,隨老管家一道去汴京吧!給孫家留條活路,也給你自己留條活路,算是為父求你了!”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然而,孫老爺字字句句都透著無盡悲涼。沈俊非是鐵石心腸,他能聽出對方言語間父親對兒子的那份關(guān)懷與擔(dān)憂,但沈俊仍然無法原諒孫老爺,只因在這位父親眼里,他沈俊永遠(yuǎn)是那個可以被冷落、可以被放棄、甚至是可以被犧牲的兒子,即使是這位父親心懷愧疚,仍也不愿在自己魂歸幽冥前把他沈俊放在優(yōu)先位置善待一回。 沈俊閉著雙眼深深吸了一口氣,再睜眼時已是滿眼淡漠,只聽少年寒聲道:“身為人子,我便答應(yīng)這臨終遺愿。今日一別,你我父子情份緣盡,只愿來生再世幽冥輪回,你我永世不見!” ☆、38章 孫老爺走了,帶著無盡愧疚與擔(dān)憂離開了這個世界,走的令人猝不及防。 三月初那場壽宴熱鬧景象似乎就發(fā)生在昨夜,轟隆炮仗聲似乎猶響在耳側(cè),然則七月未到,孫老爺已是闔然長逝。 與此同時,原本歸由孫家大少爺打理的惠芝樓也在孫老爺去世后的第七天再被孫府重新收回。孫家二少爺以庶出第二子身份接管孫家全部家業(yè),成為一家之主。孫家嫡出長子孫默卻未能分獲任何家產(chǎn),以至憤然離開昌陽城,去向不明。 街頭巷尾,昌陽城百姓無不噓唏嘆息,都道孫家老爺英年早逝且對兩位公子太過偏頗不公,同時也都同情孫家大少爺命苦可憐,卻又都愛莫能助。 七月天,夏菊滿堆。 十里繁華,大宋都城,汴京。 亭臺樓閣軒榭廊坊鱗次櫛比,一座緊挨著一座。威武石獅子張牙舞爪或趴或站或臥,倆倆一對鎮(zhèn)守在各家府院門前;一塊塊高懸匾額豪書鎏金大字,‘劉府’、‘張府’、‘楊府’、‘成府’、‘萬府’等等,提醒著眾人院內(nèi)家主姓氏,甚至不少匾額還注明了家主官就何職,像是‘樞密使’、‘太師’、‘太傅’、‘國公’、‘同知樞密院事、‘觀文殿學(xué)士’、‘翰林學(xué)士’、‘天章學(xué)士’等等,個個赫然醒目且又令人望而生畏。 沿途不時經(jīng)過好幾臺官轎,有位高權(quán)重者乘坐的棗紅色四人高抬華貴大轎,前后簇?fù)碇淮笕号玩九抛?;也有那芝麻小官、舉子秀才乘坐的窮酸綠漆二人合抬小轎,前后只零星跟著一兩名跑腿小廝。 再有那披甲將士手持兵刃騎乘高頭駿馬在前,率領(lǐng)身后小跑著的一群兵卒招搖過市,雄赳赳氣昂昂極是威武霸氣。 然而,汴京城里最多的自然當(dāng)屬汴京城百姓,只見男女老幼來往穿行比肩接踵,或攀談或招朋引伴甚是熱鬧。 熙熙攘攘之間,但見有兩輛馬車一路徐徐駛過擁擠人群,并最終來到一座中等規(guī)模府邸門前,停了下來。 撩起轎幃,沈俊、老管家二人分別自左右兩側(cè)踩著小木凳從第一輛馬車先行走了下來。緊接著,小元子、小安子以及夏興、夏云兩兄妹也魚貫下了第二輛馬車。初來京城,四人張頭探腦好奇打量周遭一切,滿臉都是難掩的興奮神情。 府邸門前早已躬身候著八男六女十四位家仆,見了沈俊,眾人連忙低頭齊聲喚了聲‘老爺’。 沈俊點了點頭,目光掃過十四人兩遍,大致記下眾人長相身形。再抬頭時便看到懸在大門正上方的那塊‘孫府’門匾。少年眼底明顯閃過一絲厭惡目光。 “年伯!” 老管家聞言立刻上前兩步,“大少爺有什么吩咐?” “把這塊匾額換了,我姓‘沈’,不姓‘孫’!”說罷,也不待年伯答話。少年背負(fù)著雙手,抬腿便朝府內(nèi)走去。 沈府占地面積不大,規(guī)模只與昌陽城廢棄‘沈園’相仿,但在寸土寸金的汴京城卻謂不一般,且四方鄰居地位相當(dāng)之顯赫。左鄰太子太師府,右鄰左衛(wèi)上將軍府,前接御史中丞府,后臨觀文殿大學(xué)士府,原本是大宋某位左丞相故宅,只因左丞相前年告老還鄉(xiāng),便被有意來京發(fā)展的孫老爺買下。 “‘順城錢莊’存銀五萬兩,‘大觀錢莊’存銀八萬兩,‘東陽銀號’存銀三萬兩,‘西延錢莊’存銀十萬兩,‘候京錢莊’存銀十五萬兩,‘昌東銀號’存銀九萬兩?!?/br> 輕輕合上賬本,老管家眼角泛著淚光,“老爺生前共為您在京城六家錢莊預(yù)存了白銀四十萬兩,隨時可供調(diào)取使用。大少爺……老爺他終究還是有為您著想的啊!” 宋朝一兩白銀換作現(xiàn)代軟妹幣能抵兩百塊,四十萬兩白銀相當(dāng)軟妹幣八千萬。即使孫家在昌陽城富甲一方,要想籌出這一大筆錢來也絕非易事。而擁有這么一大筆錢之后,便是這輩子什么都不做,沈俊也能在汴京過的極其滋潤愜意。 接過賬本,沈俊心底感覺五味雜陳。 “舟車勞頓挺是困倦,其他瑣事明日再辦,你先去大堂用飯,之后回屋好好歇息。我想一個人在這單獨(dú)待會兒……” 老管家舉起衣袖擦了擦眼角余淚,低低應(yīng)了聲‘是’,隨即,轉(zhuǎn)身退出了廂房。 孫老爺用心良苦替沈俊創(chuàng)造條件,從新宅選址地段之優(yōu)越程度便能見一斑,為的是希望這位孫家最有潛力的嫡長子能夠多結(jié)交京城權(quán)貴,并最終在這汴京城成就一番大事業(yè)。 但,沈俊志向卻并不在此。 自打來到汴京城后,沈俊便深居簡出,極顯低調(diào)作風(fēng)。他嚴(yán)格約束小元子、小安子及夏興兄妹四人,并遣散十四名家仆中十人,只留下穩(wěn)重機(jī)敏兩男兩女。且他從來不主動與周遭達(dá)官們顯貴接觸,以盡量減少自己在汴京城的曝光度。 然而,偏就事與愿違,沈俊這般低調(diào)反而越發(fā)引起汴京城人心生好奇。 試想一位外地富商之子搬進(jìn)前左丞相故宅,并與一眾達(dá)官顯貴毗鄰而居,但凡明眼人都能猜出這位富家公子必有所求。商人惟利是圖,向來地位卑賤,在社會上名聲極差。汴京人都盼著能看這位暴發(fā)戶露出諂媚巴結(jié)權(quán)貴的丑樣,只是完全出乎眾人意料,這位富家公子似乎完全沒按套路出牌。 一時之間,汴京城內(nèi)流言四起,像‘小城jian商藐視權(quán)貴’、‘jian商之子身有殘障’、‘暴發(fā)戶孤寒吝嗇’之類等等,反正大都不是什么好話。沈俊也懶得去理會,每日閑賦在家澆澆花逗逗鳥做做飯,隔三差五再給遠(yuǎn)在昌陽城的李睿杰寫封能rou麻死人的情書,不過,最有趣的還是邊喝茶邊看人吵架。 沈府院外右邊有條大道,是眾多官員上朝面圣、退朝回府的必經(jīng)之路,其中就包括右衛(wèi)上將軍、觀文殿大學(xué)士這一武一文兩位老冤家。 因為政見主張相左緣故,沈俊十回就有八回見著雙方邊趕路邊吵架。這也就罷了,雙方偏還要計較誰走的快誰走的慢,硬是都想快對方一頭。 道路本來也算寬闊,武官騎馬、文官坐轎,便是一馬一轎雙方同時通過也沒任何問題,但觀文殿大學(xué)士愣是要命小廝手挽手橫向霸著整條道路,硬生生把右衛(wèi)大將軍給擋在了后頭。觀文殿學(xué)士自己則坐在轎子里頭念念叨叨指桑罵槐,一路從街頭直罵到巷尾。 右衛(wèi)大將軍平常也都是忍忍就過去了,不跟對方一般見識,但有那么一兩回還真是被大學(xué)士給氣傷了,大將軍怒上心頭來,當(dāng)場一甩鞭子就把前面那臺棗紅大轎轟隆撩翻,這下更是捅了馬蜂窩,只見觀文殿大學(xué)士狼狽著從轎廂里爬出來,再把頭上烏紗帽朝地上一丟,緊接著整個人直接就往馬蹄前那么一躺,當(dāng)天兩老家伙就把時間都耗在這條道上了。 沈俊是看一回能樂一回,他算準(zhǔn)上朝退朝時間,每隔三天便守在窗戶旁邊等著瞧好戲,順便也能偷聽到些國情資訊內(nèi)幕,權(quán)當(dāng)作消遣,每回也確實沒令他失望。 這天上午,沈俊仍像往常般端著一杯淡茶守在閣樓窗前等著瞧熱鬧。不過,今天情形卻略顯詭異,兩個老家伙一路同來竟然沒吵沒鬧,雙方人馬之間也都挺是和諧,且隊伍居中還多出位氣質(zhì)出眾、儀表堂堂的華服少年。 “那位騎馬少年是誰家公子?”沈俊端著茶杯問道。 “回老爺?shù)脑挘俏或T馬貴人便是當(dāng)今圣上第五子,意王爺?!狈畈栊P恭敬答道。 “原來是位王爺?怪不得今天兩個老家伙這么一團(tuán)和氣……對了,意王府也在咱們宅子附近么?” “意王府離這挺遠(yuǎn),在州橋附近,離皇宮不遠(yuǎn)。” “哦……”沈俊點了點頭,算是了解。 望著那位意王爺,沈俊心頭不由得立刻就想起李睿杰。當(dāng)初第一次看到小杰公子的時候,那小子也是像意王爺今天這般騎著匹高頭駿馬,雖不似意王爺這般眾星捧月架勢大,但當(dāng)時也是令的他感覺眼前一亮。 再一想,沈俊又想起先前自己與小杰公子的點滴過往,尤其是那一回偷吻、一回強(qiáng)吻,接著他又想到這一個月來自己都給李睿杰寫去了三封rou麻情書,那小沒良心居然才非常吝嗇的回了一封兩百來字短信,真是惱人! 可一想到再過四、五天李睿杰就要趕來汴京參加科舉考試,到時二人便能久別重逢,沈俊不由得又是滿心歡喜雀躍。 就在這不知不覺間,連沈俊本人都沒發(fā)現(xiàn)自己已是滿眼似水柔情,一臉暖心笑容,十足一個思春少年模樣。待他再回過神來,卻發(fā)現(xiàn)先前那一眾人馬相距沈府院墻已是不遠(yuǎn),而那位意王爺此刻正眼含玩味的朝著閣樓方向看了過來。 少年王爺動著嘴唇似是在向右衛(wèi)大將軍詢問著什么,緊接著便見右衛(wèi)大將軍目光也朝閣樓這邊望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