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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孫默_分節(jié)閱讀_43

    聞言,沈俊心里頭更是不好受,一時之間也沉默了。

    “對了,還有件正事差點(diǎn)忘了跟你說?!崩铑=馨研⊥敕诺揭慌园笌咨?,連忙把話頭錯開,“先前那場縱火案也有了眉目。”

    “嗯?孫宏宇竟然連這罪也認(rèn)下來了?”沈俊問道。

    “能不認(rèn)么!這案子可是京兆尹坐堂親審,什么能瞞得過他的火眼睛睛!雖說是縱火之人已死,可孫宏宇作為主謀肯定也難辭其咎?!?/br>
    “京兆尹打算怎么判?”

    “官家的想法是;云霄坊賠給咱當(dāng)作因趣思婷的補(bǔ)償,惠芝樓則沒收充公。府衙今天上午還特意派人過來問了話,你覺得怎樣?若沒異議,我待會就去府衙回個話?!?/br>
    沈俊點(diǎn)了點(diǎn)頭,“就按官家的意思辦吧?!?/br>
    “好,那你再睡會兒,我去去便回?!?/br>
    細(xì)心幫沈俊捏緊被角,李睿杰便出了沈宅,直奔府衙方向去。

    冬日午后,天空滿眼慘白色,且還飄著片片鵝毛白雪,屋檐枝頭相繼被大雪覆蓋,整座汴京城好似披了一層白色外套。

    李睿杰孤身一人行走在熙攘街道,心里尋思著回頭得趕緊請裁縫給沈俊做兩套過冬新裝,想著想著,一抬頭這才忽然發(fā)覺路上行人一個個都似中了邪一般,成群結(jié)伙紛紛往城西方向奔去。

    李睿杰心生疑竇,攔下一位男青年,問道:“大哥,這汴京城可是出了什么大事?怎么大伙都奔朝一個方向跑?”

    “小兄弟你還不知道哇?大伙這是要趕去天工道觀看仙人!見者得福!機(jī)會難得!別還傻愣著,趕緊跟上一塊去哇!”

    李睿杰聞言臉色微變,“仙人?莫非是天工道觀觀主德佑道人回來了?”

    ☆、完結(jié)章

    天工道觀,陽山殿。

    偌大的殿室東南西北四角各置放有四十九支半人多高巨型墨綠蠟燭。殿室近正心處亦環(huán)伺立有三圈,總數(shù)共計(jì)八十一支巨型紫黑蠟燭。大殿最中心位置則再立有一尊丈高人形木偶。

    人形木偶惟妙惟肖,手腕、足踝、頸脖、腰腹皆緊緊纏繞以五色彩繩,似五花大綁之囚犯?!舴浮箢a以銳利刀鋒刻以生辰八字,右頰刻以陰陽五行,額頭則刻以‘孫默’二字。

    德佑道人一襲青灰道袍,盤膝坐于大殿尊位,法壇最高處。只見老道閉目蹙眉,雙掌托舉桃木短劍高過頭頂,口念不傳秘咒。

    不消多時,殿內(nèi)忽刮起一股邪風(fēng),嗚嗚咽咽猶如群鬼哀嚎。邪風(fēng)過處,殿內(nèi)兩百七十七支巨型蠟燭未遇明火卻瞬間同時被點(diǎn)燃。八十一道紫黑煙霧與一百九十六道墨綠煙霧即刻扶搖騰空而起,半空陡然方向一轉(zhuǎn),爭相直奔人形木偶急竄沖去,并最終以極其詭異之勢灌充進(jìn)木偶體內(nèi),消失的無影無蹤。

    半晌,法壇念咒聲戛然而止。

    德佑道人緊閉雙目忽而緩緩睜開,滿是陰毒。

    “豎子!殺害本仙愛徒!本仙便要用這九日奪魂攝魄之術(shù)戮爾魄魂!孫默小兒!償命來!”

    夜深人靜,陽山殿內(nèi)念咒之聲再作,詭霧又起,與此同時,沈宅后院廂房,睡夢之中的孫俊亦很不安穩(wěn)。

    寒冬時節(jié),夜涼如冰,少年額頭竟沁出一層薄汗,沈俊輾轉(zhuǎn)反側(cè)始終處于半夢半醒狀態(tài),卻又睡不著也醒不過來,迷迷糊糊間少年時不時張嘴說出一兩句莫名囈語,不知到底夢見了什么。

    床榻前,心急如焚的小杰公子一臉擔(dān)憂狀,手握絹巾不住著拭去少年額頭薄汗,整條絹巾早已是汗?jié)窳芰堋_@時,門外忽然傳來一陣急促腳步聲,李睿杰目光動了動,連忙起身打開房門。

    “怎么樣?我大哥醒了沒?”孫宏軒快步走進(jìn)廂房,急問道。

    “還是老樣子,你打探的消息怎樣?”李睿杰滿臉凝重。

    朝床前望了望,孫宏軒滿眼焦急,“孫宏宇確實(shí)已不在地牢,據(jù)牢頭說是大前天一大早天工道觀的道士便把人給接了出去?!?/br>
    “大前天?小默正是大前天中午突然暈過去的!”李睿杰臉色一片鐵青,雙拳緊握,“果然德佑道人就是當(dāng)年云游道士,小默現(xiàn)在昏睡不醒一定也是那臭道士在從中作怪!不行!宏軒你先照顧好小默,我得趕緊去天工道觀一趟!”

    話未落音,長廊拐角處忽亮起道燈籠亮光,只見年伯、小安子、小元子與四姨太四人也匆忙趕了過來。

    尚距二十來步遠(yuǎn)便聽年伯沉聲道:“天工道觀為圣上煉制丹藥,里里外外皆有重兵把守,總數(shù)何止百人,你如何能進(jìn)的去?便是僥幸進(jìn)了道觀,你一介書生又能奈那妖道何?”

    “無論成功與否,我都得試一試!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小默在這受苦!”說罷,李睿杰扭頭轉(zhuǎn)身便跑,卻又被四姨太一把拽住了胳膊。

    “德佑道人鐵了心施法加害大少爺,你找去天工道觀又有何用?這兩天我一直在城里城外各地打聽,汴河西畔有座寶剎,名喚‘蘭河寺’,乃是前朝大唐傳承百年法寺,寺內(nèi)供奉數(shù)位圓寂高僧rou身、舍利子,大能云集,佛法鼎盛?!鳖D了頓,四姨太鄭重再道,“若這世上還有人能救大少爺性命,必定在那蘭河寺!”

    丑時三刻,一輛馬車倉促駛離沈宅,一路極速往東,出了汴京城東門后再馬不停蹄奔向‘蘭河寺’所在地‘環(huán)陵山’馳去。

    第五日……

    德佑道人仍坐于陽山殿法壇頂端誦念奪魂攝魄咒,孫宏宇則受命跪在一旁焚香燒符。

    相較三天前,五色彩繩已勒進(jìn)人形木偶體內(nèi)半指寬。兩百七十七支蠟燭燃燒速度亦明顯加快許多。因有詭煙持續(xù)不斷灌涌,人形木偶已由當(dāng)初的木黃色逐漸轉(zhuǎn)化為土灰色,且色澤仍在不斷加深之中。

    與此同時,經(jīng)由蘭河寺經(jīng)高僧大能誦經(jīng)庇佑,沈俊晌午時分曾短暫清醒片刻,之后卻又再度深陷昏睡。

    佛道迥途,蘭河寺主持亦無拯救良策,只能是為少年點(diǎn)起七盞‘無量壽燈’,以期盡量護(hù)住少年性命。如此又過四天,奪魂攝魄術(shù)施法即將期滿達(dá)成。

    陽山殿內(nèi),兩百七十七支蠟燭同時燃至盡頭,齊齊熄滅,整座殿室瞬間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忽而,殿堂居中處冒突起一簇五人多高沖天熾烈火焰,直達(dá)殿頂,似亂舞之狂蛇!

    眨眼之間,五色彩繩化作灰燼與人形木偶融成一體,‘狂蛇’火焰陡然收縮,直將墨黑色人形木偶為團(tuán)團(tuán)纏繞。整尊木偶迅速被燒成灰燼。不消多時,人形木偶木體焚毀無蹤,取而代之則是道赤色人形火體屹立大殿正中!

    德佑道人滿目陰毒,怒喝一聲‘滅’,手中桃木劍似如離弦利箭般應(yīng)聲疾速飛出,直沖人形火體刺去。

    桃木劍攜滅魂屠魄之勢而前,所經(jīng)之處呼嘯生風(fēng),眼見劍鋒即將抵達(dá)人形火體,忽在火體身前一拳位置突然頓住,再近不得!德佑道人臉色微變,口誦密咒欲強(qiáng)行驅(qū)使桃木劍斬滅火體,但見桃木劍通體急顫猛晃發(fā)出陣陣嗡鳴,奈何仍是往前分毫不得。

    “想壞本仙好事?區(qū)區(qū)禿驢自不量力!”

    德佑道人怒聲暴喝,左袖猛揚(yáng),法壇案桌上第二把桃木劍立刻呼嘯飛出,卻仍被那股無形之力強(qiáng)行攔阻在火體身前一拳處。

    陽山大殿邪風(fēng)大作,似百千群鬼受縛無法掙脫而凄厲哀嚎慘叫。法壇頂端德佑道人口誦咒法越念越急,蘭河寺‘無量壽燈’火焰亦急搖亂擺,抵擋不住,隨時或?qū)⑾纾?/br>
    又半柱香時辰過去,德佑道人眼底忽閃現(xiàn)一抹得意目光,只見老道雙掌凌空一拍,兩柄桃木劍如受神助般一舉向前突破攔阻,直直刺進(jìn)人形火體胸口!幾乎同一瞬間,蘭河寺‘無量壽燈’突然熄滅,卻又在眨眼間重新燃起,昏迷之中的沈俊雙目亦猛然睜開。

    “師父!成了!”陽山殿內(nèi),孫宏宇起身拊掌大笑,滿臉亢奮狀,“成了成了!魂魄受戮,孫默必死無疑,師兄在九泉之下亦能瞑目矣!”

    人形火體受桃木劍之戮,團(tuán)聚火焰正四散溢出,然而,未過多時,溢散火焰又再重新聚攏回人形火體,且兩柄受道法加持過的桃木劍亦迅速燃成灰燼。

    德佑道人臉色大變,“不可能!不可能!我既已抽出孫默魂魄并封印在人形火體之內(nèi),為何、為何這魂魄還能反噬我法器?”言語間,老道忽然身形一展似如仙鶴亮翅般縱身躍離法壇,并穩(wěn)穩(wěn)落在人形火體身前,卻在這時,人形火體雙目竟緩緩睜了開,一道陰毒目光直勾勾望了過來。

    “你、你不是孫默?”德佑老道面露懼容,腳下不住往后退,“你究竟是何方妖魔鬼怪,為何要依附于孫默rou身?”

    人形火體朝德佑老道緩緩走去,“我是誰?你以奪魂攝魄之術(shù)引我而來,卻還問我是誰?德佑啊德佑,若非當(dāng)年你貪圖孫家錢財,讒言害我受困小院,我又怎會郁郁憂憤而死!”

    德佑道人步步后退,一臉惶恐。

    人形火體步步近逼,火焰瞳孔滿是怨恨,“臨死前我曾許下重諾,誓要取你性命!冤魂逗留在世間不肯離去已一載有余。沒曾想,你竟主動引我魂魄至此!天道報應(yīng),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不!不可能!”德佑道人肝膽懼裂,滿眼驚恐,“你不可能在一年前就死了!這半年里你明明在汴京城活的好好的……”言及此,德佑道人猛然一頓,右手五指急掐一算,片刻,臉色又是一變,“怎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你怎會有兩道不同命格?”

    陽山殿,全殿震顫!熊熊烈火涌出殿門迅速蔓延至整座天工道觀,火勢之兇猛已達(dá)無法撲滅地步,守觀衛(wèi)兵及眾信徒紛紛四散奔逃。

    混亂之中,有人親眼目睹渾身冒火的德佑道人凌空逃出陽山殿,卻在大殿門口被一團(tuán)追襲烈焰包裹并燒成一具枯尸。待灰燼墜地,熊熊火焰瞬間自行消散無蹤,更令人稱奇的是,經(jīng)事后統(tǒng)計(jì),天工道觀并未燒毀一紙半絹,更無一名衛(wèi)兵、小道徒、信徒傷亡,唯獨(dú)德佑道人與孫宏宇二人斃命。

    坊間傳言德佑道人欲包庇沈家慘案主謀以至召來天譴。悠悠眾口之下,神明意志之上,宋帝因私授德佑道人特權(quán)而感惶惶不安,自此宮中再不興煉丹之術(shù),并以私放重犯之罪,革職京兆尹。

    …… ……

    又是一年春來到,汴京城滿城喜慶,家家戶戶都張羅著這年的春節(jié)大慶。沈俊也受不了整日整夜的待在蘭河寺聽一大堆老和尚、小和尚念經(jīng),吵吵著非要回家過年。李睿杰一開始還不太放心,直到蘭河寺方丈點(diǎn)頭,這才歡歡喜喜領(lǐng)著沈俊回去。

    回來的路上,沈俊心情大好,嚷嚷著非要給李睿杰講故事。

    “很久很久以后,有個大帥哥叫沈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