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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抗力_分節(jié)閱讀_44

    “現(xiàn)在……見到了,回去的話,就跟老爺和夫人說我挺好的……有勞你了?!?/br>
    聲音含糊,朝謝炎致意地點了點頭,轉(zhuǎn)身走開。習(xí)慣性地騰出一只手壓著額前的線帽,手背清瘦得連經(jīng)脈都凸顯出來。

    以前他只是瘦,而現(xiàn)在是干枯得面目全非。所以他說“我不是”,并不完全是在撒謊。

    謝炎因為愧疚在找的舒念,不是他這樣的,沒有這么狼狽,也不會又丑又瘸。

    過去的自己都只能卑微地仰望他,現(xiàn)在就,更遙遠了。

    公寓的房門打開,稚嫩的聲音清晰地傳出來:“爸爸你回來了!”

    正趴在客廳桌子上涂寫著的男孩扔下筆,爬下椅子跑過來:“今天好晚喲……咦?”

    在熟悉的瘦高的溫和男人身后站著陌生的年輕男人,眼睛雖然有些發(fā)紅,但還是很凌厲。

    七歲的男孩縮了一下:“爸爸,有客人么?”

    “……是啊,小加今天乖嗎?”

    “有耶,老師今天也有夸獎我。大家都要爸爸mama接,只有我可以一個人走回家喲?!?/br>
    “是嘛……”男人有些愧疚地微笑著摸他的頭,“肚子餓的話,今天也有蛋糕,只能吃一半喲,飯很快就可以做好了?!?/br>
    孩子乖乖回到桌子前面繼續(xù)寫功課,舒念把東西提到廚房,謝炎默默跟著他。

    “你的孩子??”

    “……撿回來的,是孤兒,”舒念遲疑了一下,“他很乖?!敝x炎還是望著他,他低頭切了一會兒菜,才又開口:“因為救他才出的車禍……所以他就跟著我了?!?/br>
    謝炎露出點咬牙的表情:“為什么要為一個不相干的人……把自己弄成這樣?!”

    舒念驚愕地抬頭:“這是什么話……他還那么小!”復(fù)又垂下頭專心切菜:“活下來的話,還可以做很多事,他的人生那么長。我,我就……無所謂了?!?/br>
    “……”

    “你留下來吃飯嗎?那就多下一點面條?!?/br>
    謝炎從剛才就一直微紅著的眼角,讓他也覺得有些難過起來。

    再和這個人站在一起,對著那么悲憫的眼光,他才意識到自己的凄慘。

    不知不覺間原來他已經(jīng)丟掉那么多東西了。

    因為要吃飯,口罩只能取下來,屋子里暖和的緣故,也不好戴圍巾和帽子。他被毀掉的臉在燈光下無所遁形。

    一開始還試圖遮掩地把頭垂得很低,漸漸意識到謝炎的平靜和無視,才恍然醒悟過來。

    謝炎就是要看清楚他到底變成什么樣子,跟所有好奇和獵奇的人一樣。謝炎在可憐他,但也僅此而已。他再怎么急著把缺陷掩藏起來,也沒用。那道疤不會因為低著頭就消失,腿不會因為竭力平穩(wěn)地走路就不瘸。

    謝炎也不會因為這偶然的一次見面,就對他有些別的什么意圖。

    結(jié)果都是一樣的。

    在對面年輕男人的注視下一口一口把碗里的面吃下去,原本膽怯躲避的表情也變得木然而坦然。吃完最后一點,就抬頭和男人對視著,他知道謝炎的眼光在研究他臉上的傷疤,也靜默地任由研究。

    “小加先去睡吧?!?/br>
    “恩。”孩子怯怯地跳下椅子,收起自己的課本和紙筆,聽話地回臥室去。

    結(jié)束晚餐之后,又洗好了碗筷,怕吵到孩子而關(guān)小了音量的電視節(jié)目也索然無味地演了好一陣子,表情陰郁的男人還是沒有告辭的意思。

    “少爺……如果沒事的話……”

    原本就是為了單人居住才租用的公寓,并沒有可以讓客人留宿的多余房間。

    一直在腹前交叉著手指靜坐不動的謝炎突然往前傾了傾,舒念茫然地注視著他靠過來的臉,直到嘴唇上感覺到溫暖柔軟的觸感,才意識到這是一個吻。

    只來得及吃驚地張大眼睛,就被摟住腰一把抱到他腿上,而后上身不穩(wěn)地朝后傾斜著,被壓在沙發(fā)上。動作很溫柔,但異常用力。被用雙手抱住的頭動彈不得,嘴唇上的親吻那么鮮明而沉重。

    “少,少爺!”掙扎著驚慌地阻止。謝炎并不理會,也沒說話,繼續(xù)深入的濕吻,只是略微急躁地脫掉他的外套和毛衣,動手解開底下襯衫的扣子。

    “不行!別胡來了!你這是……”

    腿被牢牢壓住,穩(wěn)熱的手掌已經(jīng)直接貼上他胸口的皮膚,手指渴望了很久似的揉弄著他平坦胸脯上的細小突起,反復(fù)揉搓到紅腫。舒念一直在掙扎,但又不敢發(fā)出太大的聲響,只剩下抽氣般的喘息聲。長褲被解開,手指熟練地探進去的時候他的脊背猛地彈起,又重重落回去,拼命要制止那正在輕柔而執(zhí)著地玩弄著他的下體的修長手指,但根本反抗不了。

    “不,不要!”

    感覺得出來謝炎并不是在討好或者其他,而只是自然而然地在做想了很久的事情而已。無法抵抗地被壓制著盡情玩弄,舒念眼睛慢慢潮濕起來,有些后悔把這個人帶回家。

    “小念?!?/br>
    漫長而激烈的愛撫似乎告一段落,緊貼在一起的情況危險的下身并沒有進一步的動作,耳邊是男人催眠般的聲音,不知道為什么,卻帶著點傷心的意味。

    “為什么不回來……出了事……生活不容易的話,為什么不回來?你知道我在找你……你明明知道的……為什么不肯來見我……已經(jīng)討厭我,到那種程度了嗎?”

    “連電話都不肯打……名字和資料也改了……你就那么怕被找到嗎?我已經(jīng)糟糕到……不能原諒的地步嗎?”

    “為什么突然要這么恨我?雖然是差勁的男人……可是我以前更差勁的時候,你不是一樣喜歡著我嗎?我要變成好男人的話……總是……要一點時間的,你不能再等一等嗎?只要稍微再等一等就好……”

    被抱得很緊,手臂有力地勒住脊背,男人的臉埋在自己頸窩里,明明那么強勢,這時候卻顯得疲倦而且委屈。舒念恍惚地,覺得好象在做夢。

    “少爺,”他用認輸般的聲音慢慢說,“你知道的……我從來都沒有討厭過你?!?/br>
    謝炎抬頭的時候,正對著他有點哀戚的笑容。

    “不管你怎么對我,我都不會不喜歡你。你明明知道的。我就是到死了……心里也只會有你一個人。”舒念清楚自己用這張臉說著這種話,會有什么可笑又可怕的效果,可還是繼續(xù)他可憐的衷心告白,“所以你不用介意這個……不要因為我一聲不吭走了就耿耿于懷。我沒有背棄過你,不會舍得背棄你?!?/br>
    謝炎詫異地注視著他,但沒開口,明白他雖然停下來,話卻并沒有說完。

    “我現(xiàn)在這個樣子,你也看到了。我知道你會可憐我,會叫我回去??墒恰厝ジ墒裁茨??少爺……你不會明白的?,F(xiàn)在和以前,不一樣了。以前我只要能留在你身邊就好,不管你做什么,對我怎么樣,看著你我就夠了……比夠還夠……可是現(xiàn)在不行,我變貪心了……”

    “我想要你也喜歡我……”舒念勉強的笑容里帶點自我嘲諷的凄涼,“最好……只喜歡我。可是怎么可能呢?我……我也不是不懂,只是看見你跟別人,心里就難受……怎么開導(dǎo)自己都沒用。我現(xiàn)在又變成這樣……還是算了吧……少爺,你就讓我死心吧?!?/br>
    “回去的話,對你沒有好處……我也不好受。你不知道我變得有多怪,我已經(jīng)是這種嚇人樣子了,看到你,還是會想讓你只陪我一個人。你看看,我這么不通情理……以后再住在一起,恐怕會瘋子一樣纏著你……”

    手指伸過來輕輕擦掉他眼角盈滿著卻沒有落下來的眼淚。舒念沒再說下去,抑制不住地哽咽起來。

    “小念……”

    湊過去吻他冰涼的血色貧瘠的嘴唇,不知道為什么就是想吻他,和欲望無關(guān)的那種,可是卻渴望得連胸口都發(fā)痛了。

    “小念,你只有一個地方不好……你只要把這一點改過來就夠了?!?/br>
    用力抱著男人有著柔軟黑發(fā)的頭顱,因為傷心而抽泣著的男人,那連清秀都不復(fù)存在的面孔,健全都算不上的身體,抱在懷里,卻像是從自己軀體里分離出來的一部分,有了這個人,自己才完整起來似的:“那就是……你總是不肯相信我,說多少次喜歡你,只愛你一個人,你都只當我在撒謊?!?/br>
    “為什么就是不肯相信呢?你現(xiàn)在這樣我也一樣喜歡你。還是只想跟你結(jié)婚……有沒有婚禮都沒關(guān)系,只要把你的人生交給我就可以,我一輩子都只陪著你,不行嗎?就算你完全不能走了,我也不會不喜歡你。這樣保證,你還是不肯放心嗎?”

    舒念難以置信地望著他,全身都因為繃緊而發(fā)抖,那種神情讓他都覺得痛了。

    “你相信我嗎?”

    舒念紅著眼睛,吃力地克制著,沒有點頭,他不敢。

    “相信我嗎?”謝炎低下去,抵住他的額頭,鼻尖也碰在一起,不知道為什么,覺得溫情又傷感,“相信嗎?……小念?”

    舒念只看著他,拼命拼命看著他,突然急促地:“你還沒有見過我的腿,雖然沒有斷,可是……使不上力氣了,現(xiàn)在兩邊不太一樣,看起來會有點怪……身上還有,還有一些疤痕沒有消掉,你是沒看到,看到的話,說不定就……”

    剩下的“改變主意”還沒說出口,就又被用力緊緊抱住,謝炎好象笑出來了,喃喃地說:“傻瓜……”可是赤裸的肩膀上分明感覺到一陣潮濕。

    “傻瓜……你這個混蛋……”謝炎反復(fù)無邏輯地責(zé)罵,“傻瓜,說這種蠢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