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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再多假設(shè)都沒用。 天災(zāi)病痛最為無情,很多時候人都不能左右結(jié)果,陳君華的死與任何人都無關(guān),那是沒辦法的事,但賀西寧仍舊會將責(zé)任歸咎到自己身上,也許當(dāng)時做點什么,后來就不一樣了。 八月九月的艷陽天,陽光和煦燦爛,晃得人不敢直視。 陳君華留給大家的東西放在她當(dāng)年陪嫁的梳妝臺抽屜里鎖著,鑰匙就在鏡子前擺著,打開抽屜,里面有五千塊現(xiàn)金,一張遺書,以及一摞厚厚的信。 遺書里說,選擇是她自己做的,所有人都別自責(zé),生老病死至多不過百余年,她只不過早些走,這輩子沒什么遺憾了,就是有點對不住姥姥和賀西寧,她不能給姥姥送終,也不能見到賀西寧畢業(yè),女兒才十八歲,她放心不下。并在遺書里感謝楚家,對舅舅一家表示感謝和歉意,事無巨細(xì)地寫了一大堆。 五千塊錢現(xiàn)金是給舅舅一家的,姥姥三年的贍養(yǎng)費。距離賀西寧畢業(yè)還有三年,三年以后賀西寧就代替她盡贍養(yǎng)的責(zé)任。 家里沒有負(fù)債,存款一共兩萬多,剩下的全在給賀西寧的卡里。 信全部都是留給賀西寧的,是這半年多時間里寫的,想到什么就寫點什么,就是一些念叨,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陳君華的遺愿很簡單,希望大家都能繼續(xù)好好過日子,不要為她的死難過。她在遺書里做了完美的告別,一樣都沒落下。 回了家,讀完遺書,賀西寧便一直呆在陳君華房間里。 一道門緊閉,將她與大家阻隔開。 姥姥仍在以淚洗面,老人家身體健朗,估計這輩子還長得很。 . 街坊鄰居聚在黃桷樹下聊天,都在惋惜。 賀西寧才十八歲,以后得多難過。雖然在法律上她已經(jīng)是一個成年人,但要做到真正的獨立談何容易,大家在議論她會不會被舅舅家?guī)ё?,賀家的房子會怎么處置。 “可憐見的,真命苦?!?/br> 眾人紛紛感慨。 楚母也在感嘆,可這種時候不好說什么,在賀家她都憋著,直到出去了她才對老爺子說:“這都是些什么事啊,真是……唉……” 出了這種事情,旁人做不到真正的感同身受,傷心之余,大家都在憂心賀西寧以后怎么辦。她現(xiàn)在還在讀大學(xué),住校其實是最好的選擇,畢竟家里一個人都沒有,天天回來也麻煩,再就是將來會面臨的各種問題,比如錢,老爺子倒想直接給她八萬十萬,但這樣做不好。 楚云在一邊站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自個兒也有感覺,知道賀西寧現(xiàn)在什么心情。 賀西寧不是在責(zé)備她,只是真的無法面對,換任何一個人來都是這樣。 但想是這么想,她心里依然不好受,因為陳君華,也因為她倆之間的事。楚云眼下也搞不懂自己在想些什么,愧疚,難受,以及對不住陳君華。 這種時候愛情往往退居其次,沒有什么委不委屈的。 周易看在眼里,當(dāng)做看不到。 經(jīng)過這件 事,賀西寧和楚云之間肯定會生罅隙,不可能再像之前那樣你儂我儂親密難分。他是不想楚云走上周知敏那條路的,但此時竟覺得這兩個都有點可憐,活著的人永遠(yuǎn)無法跨過死人那道坎,以后的路還長著。 走到拐角處,沒跟楚母他們一起后,他摸出兩根煙,遞了一根給楚云,一邊點火一邊問:“之后打算怎么辦?” 楚云不想抽煙,直接把煙揣兜里,反問:“什么怎么辦?” 周易吸了口煙,說:“留在C市還是回北京?!?/br> 她愣了愣,之前是堅定不移地想留在C市,現(xiàn)今的想法也是留在這邊,只不過還不知道事情該怎么解決,該不該繼續(xù)呆在賀家。 賀西寧那個樣子,她還呆在賀家,很難說…… 或許應(yīng)該暫時先搬出去。 “留在這里。”她說,臉上帶著愁色。 “住在賀家?”周易問。 問得可真夠直接,就差逼問楚云是不是還要和賀西寧一起。周易現(xiàn)在沒想過要棒打鴛鴦,他從來都沒打算要阻攔兩人,只是作為朋友擔(dān)心楚云,他這人處事不夠成熟完美,有時候還比較討人厭,可都是站在旁觀者的角度為楚云著想。 楚云沒吭聲,自己都不確定。 他說:“如果要住外面,我可以幫你找房子,就在這附近?!?/br> “再看吧。”楚云沒立即應(yīng)下。 . 天黑的時候,聚在黃桷樹下的人已經(jīng)散得差不多了。因著院子里有人去世,大家為了避諱,天黑便早早回家不再出門,甚至繞開一單元走。 這也正常,買房子還講求風(fēng)水呢,死了人才剛剛下葬,又不是自家的人,大晚上有幾個心里不發(fā)怵的。 姥姥他們還在客廳里,一會兒說話,一會兒哭泣,楚母等人陪著勸慰,不時跟著抹眼淚。 陳君華的房門還緊閉著,賀西寧在里面就沒出來過,舅舅和楚天成他們輪流去叫她,可得不到任何回應(yīng),她一口水不喝,一口飯不吃,就把自己關(guān)在里面。 楚云站在門口,眼角紅了又紅。 等到楚母她們帶著姥姥下樓透氣時,她才敲敲門,輕聲說道:“西寧,是我,你過來開一下門。” 房間里沒有動靜,一點聲響都沒有。 楚天成看過來,望見她鼻頭眼睛都是紅的,很傷心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