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笙言心思用在別處，只迷蒙地“嗯”了一聲。

    夜深，萬籟俱寂。

    只余鶯歌陣陣，繞梁不絕。

    陸纖是景藤醫(yī)療項目的最大功臣，姜笙言無論如何也要當(dāng)面感謝她的。

    姜笙言站在實驗室門口，回想起陸博士剛來景藤時自己冒出的汩汩酸意，笑著搖搖頭。

    姜笙言按下門鈴。

    沒等一會兒，門便開了。

    “笙言，稀客稀客。”陸纖上前拍了拍姜笙言的肩膀，親近得十分自然。

    姜笙言：“陸博士吃過飯了沒？”

    陸纖：“笙言要請我吃飯嗎？不巧，我現(xiàn)在脫不開身，真是遺憾?！?/br>
    姜笙言搖搖頭：“我隨口問問，邀請陸博士吃飯的話一定會提前跟你約時間，不會這么唐突?！?/br>
    陸纖：“原來笙言不是來請我吃飯的，真令人失望?！?/br>
    “……”

    不是說脫不開身嗎？

    姜笙言道：“改天一定請陸博士吃晏城最不能錯過的美食，我在這方面很有研究?！?/br>
    陸纖滿意地點(diǎn)點(diǎn)頭：“你可比小景宥大方多了?！?/br>
    姜笙言切入來意，態(tài)度誠懇：“陸博士，謝謝你現(xiàn)在做的這一切，沒有什么話能完全表達(dá)出我的感激，以后只要有需要我的地方，陸博士都請不要客氣，我會一輩子銘記這件事?！?/br>
    陸纖半瞇起眼睛，猛然用雙手拍上姜笙言的肩頭：“笙言，你有夢想嗎？”

    姜笙言被嚇了一大跳，緩了好半晌才回答：“算有也不算有?！?/br>
    姜笙言從沒專門想過自己有怎樣的夢想，小時候她想成為和mama一樣美好的人，后來家里出現(xiàn)變故，她只想讓自己強(qiáng)大起來，保護(hù)mama不再受傷害。

    她不知道這些算不算夢想，但是她知道，現(xiàn)在和未來，小宥就是自己的夢想。

    只是……陸博士突然問這個干什么？

    陸纖努努嘴：“我是一個沒有夢想的人，做什么好像都無所謂。真是很無趣?！?/br>
    姜笙言怔了怔，溫聲道：“可是博士就算沒有夢想，也很厲害。這是很多有夢想的人都無法企及的高度，應(yīng)該有很多生物學(xué)科的學(xué)生崇拜你?！?/br>
    陸纖挑眉：“不過小景宥把她的夢想分給了我，你想不想知道是什么？”

    姜笙言眼中流露出詫異。

    “是什么？”她很好奇。

    陸纖將食指抵到唇邊：“這是我們之間的秘密?！?/br>
    姜笙言心中莫名發(fā)酸。

    雖然她知道陸博士跟小宥的感情很單純，當(dāng)初也算是自己和小宥之間的一個助力，但這兩個人之間有秘密，還是讓她憋悶得緊。

    陸纖唇角勾起：“笙言吃醋了？”

    姜笙言搖頭，神色如常：“陸博士跟小宥是很好的朋友，認(rèn)識時間比我都要久，你們之間有秘密無可厚非。我不是那么小肚雞腸的人?！?/br>
    陸纖：“如果笙言說自己吃醋，我或許就把我們之間的秘密告訴你了，你既然不在意，那就算了?！?/br>
    姜笙言：“……”秘密和臉面哪個更重要？

    當(dāng)然是秘密。

    姜笙言輕咳幾聲，清清嗓子：“我是有那么一點(diǎn)吃醋的?！?/br>
    陸纖：“女人心果然是海底針。”

    “……”

    姜笙言沉默。

    陸纖拆開一根棒棒糖，跳到解剖臺上，雙腿盤坐：“你知不知道小景宥小時候的夢想是什么？”

    姜笙言回想起自己看過的那篇作文，不確定道：“當(dāng)物理學(xué)家？”

    “原來小景宥小時候的夢想挺正常的嘛！”陸纖感嘆。

    姜笙言：“原來陸博士不知道小宥小時候的夢想？”

    她有種上當(dāng)受騙的感覺。

    陸纖聳聳肩：“我對被放棄的夢想沒什么興趣?！?/br>
    姜笙言問道：“那小宥后來的夢想是什么？”

    姜笙言從認(rèn)識景宥那天起，小孩子就像個錢罐子一樣，說自己以后要賺很多錢。

    她想，這就是小宥現(xiàn)在的夢想吧。

    陸纖：“應(yīng)該是娶個像笙言這樣溫柔漂亮的仙女老婆?！?/br>
    姜笙言沖陸纖綻出一個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

    陸纖湊近姜笙言，聲音變得很輕：“她的夢想啊，是讓仙女jiejie不要哭?！?/br>
    仙女jiejie。

    姜笙言的眼睛瞠起。

    陸纖繼續(xù)說：“我猜，仙女jiejie一定很迷人，把那么小的孩子都迷得神魂顛倒?！?/br>
    姜笙言腦海里閃過景宥從小到大的夢中囈語，她的確說過讓仙女jiejie不要哭的這種話。

    陸纖手指扶到下巴上，表情高深莫測：“但是經(jīng)過我對整個事件的縝密分析，想讓仙女jiejie不哭的方法只有一個，需要很多很多錢才能辦到。”

    姜笙言好像隱隱覺察出什么，卻又有一層窗戶紙，蒙在她和那個秘密之間。

    陸纖望著前方，目光空洞：“我真好奇到底是一種什么樣的力量推著小景宥把一個人當(dāng)成自己的夢想，為什么我就感受不到那種力量呢？”

    姜笙言看著陸纖的側(cè)影，感受到一種靜默的悲傷。

    陸纖倏然扭頭回看姜笙言：“我覺得小景宥早戀，你要好好教育她?！?/br>
    瞬間打破方才的憂郁氣氛。

    姜笙言一時間在心里飛過一串：“……”

    陸纖露出一個淺笑：“笙言那么聰明，能猜出仙女jiejie是誰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