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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還沒來,宴席之中有人入座,有人在一旁閑聊,倒是顯得一派和諧。 丈夫們的站隊,明顯影響到夫人兒女們,以秦玄珂為首的是一群,以張歆為首的則是另一群,誰也不搭理誰,偶爾還能看到暗涌的風波。 柳斐然是參加宮宴的唯一女官,年輕有為,自然身邊圍了一圈的臣子。她已經習慣了在男官之中談笑風生,游刃有余的樣子令得不少女子偷偷看直了眼睛。 要說柳斐然走到今日這一地步,嘲諷她的女子不少,可更多的還是隱藏在嘲諷之下的妒忌。她既無她的才華,也沒有她的樣貌,如何能不妒忌呢? 柳斐然并不在意那邊傳來的酸話,她擺脫了各個官員之后,走到了一旁。 秦玄珂見到柳斐然在一旁,便也走了過去,“柳大人?!?/br> “原來是秦小姐,下官與秦小姐真是有緣啊,又見面了。”柳斐然含笑打趣道。 秦玄珂掩嘴輕笑,順著柳斐然的話打趣說道:“可能這就是千里有緣來相會吧?!?/br> “原來這皇宮是這么大,居然從宮門到御花園有一千里,下官今日才知,謝秦小姐解惑?!绷橙灰槐菊浀匦卸Y道。 秦玄珂還真沒想到柳斐然竟然會有這樣油嘴滑舌的一面,頓時被她逗得掩嘴笑得停不下來,看得不少偷看過來的男子都直了眼睛。 柳斐然對秦玄珂較為隨和,一來她是秦丞相的孫女,秦丞相對自己有恩,她肯定不會和他孫女關系太差,二來剛張歆一事,她對秦玄珂站出來也頗有好感。 柳斐然因為官的緣故,身邊少有閨中密友,和別的姑娘家姐妹成群相比,她倒是顯得有些孤單。在男性之中,她總不能隨著他們逛窯子吧?在女性之中,她又不愛說那家長里短,流言蜚語,故而到哪都孑然一身。 不過她也是這樣的性格,一個人獨處自由自在,更覺舒心。 但若是遇見能聊得來的女子,她自然也是覺得有些歡喜,而秦玄珂貌似就是這樣能聊得來的女子。 秦玄珂雖然不懂朝政,但是也讀了不少的書,不像一般大家閨秀那般喜歡嚼人舌根。再加上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說出來的話盡顯她落落大方,讓人心生好感。 “南瑯時期的《一夢黃粱》素有縹緲多變,如夢如幻之稱,前期令人迷醉,后面卻心生悵然,柳某榮幸聽過一次,此生難忘啊。”柳斐然得知秦玄珂乃琴師洛大師的嫡傳弟子之后,忍不住和她說起了樂曲來 “《一夢黃粱》世間流傳的只有殘卷,柳大人聽到心中悵然之處,是因在此處后面的樂譜已經丟失,故而悵然之感升起而難以落下。按照一些古籍的說法,悵然之后還有悲喜交加,而后再歸于平靜,好似一切都歸于原點,令人好似做了一場夢般?!?/br> 說起自己擅長的東西,秦玄珂的微笑變得更加迷人,她捋了捋散落的長發(fā),道:“小女子每每彈奏此曲之時,都不免覺得可惜,真想知道后面的樂譜該是什么風采?小女子倒也嘗試去譜寫后面篇章,卻始終不得要領?!?/br> “這一首曲子極其難彈,對于技法要求十分之高,天下大多學琴之人都不能把它彈出來。秦小姐不愧是洛大師的弟子,柳某佩服?!绷橙慌宸卣f道,“連彈奏都難以完成,秦小姐還能譜寫,實在是讓柳某汗顏啊?!?/br> “柳大人稱小女子為玄珂即可?!鼻匦嫖⑿φf道,“難登大雅之作,說出來也只是惹人笑話罷了?!?/br> “柳某可不相信會是難登大雅之作,秦小姐……”柳斐然頓了一下,面對著她嗔怒般的目光,悠然改口,“玄珂你就是太謙虛了?!?/br> 秦玄珂這才滿意一笑,一下子兩人的距離就拉近了,她美眸輕眨,“柳大人尚未聽過玄珂彈奏,又怎知玄珂是過謙?” “我與玄珂你年紀相差不大,既然我叫了你一聲玄珂,那你也不必再叫我柳大人,叫我斐然即可?!?/br> “斐然?!鼻匦骓槒牡亟辛艘宦?。 柳斐然含笑點頭,又道:“能讓你說出來的續(xù)篇,我可不相信會是你所說的難登大雅之堂,待得改天玄珂彈上一曲,我自然就知道了,對不對?”說到后面,柳斐然眸中明顯閃過些許的狡黠之意。 秦玄珂笑意正濃,正欲說話,就聽得小太監(jiān)尖銳的聲音響了起來,“陛下到——” 眾人紛紛跪倒行禮,“參見陛下?!?/br> 初聞昊穿著玄色五爪金龍服,身形雖消瘦,但明顯能感覺到他越來越濃郁的皇帝威嚴。他隨意地應了一句,“免禮?!?/br> “謝陛下?!?/br> 初聞昊身后是初玉塵,她從進入御花園時候就看到了柳斐然。然后她看到柳斐然在和一個女子相談甚歡,初玉塵不由得仔細看著那女子。 那女子螓首蛾眉,巧笑倩兮,最是那名門淑女的典范。而柳斐然一身緋色官袍又是玉樹臨風之姿,一眼過去竟覺相配無比。 初玉塵只覺得兩人站在一起十分的和諧,倒是沒有想到像是一對愛侶那般登對。她一直看著這兩人,心中有點淡淡的不舒服之感,好似有什么東西被搶走了一般。 初聞昊開始留胡子了,看著倒比以前威嚴。他站在最上方,說道:“今夜是除夕佳節(jié),大家不必拘謹,都坐下吧?!?/br> “謝陛下。” 初聞昊帶著初玉塵坐在上首,初行之懵懵懂懂地也被初玉塵帶著走了下來。眾臣都偷偷瞧向這個癡呆的小皇子??茨邮鞘值目⌒愕?,和初聞昊有三分相似,一點都不像是個癡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