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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若煙自知應(yīng)該跟上,便也落后半步而上,其余學(xué)子雖然眼紅,可也無可奈何。 柳斐然沒有回答,只是緩步走著,這地兒人不多,她便問道:“你今年多大了?” 潘若煙因為走在她旁邊,故而聞得到柳斐然身后很淡的味道。這種清新的味道若有若無地鉆進(jìn)潘若煙的鼻子里面,讓人不由自主就變得平靜下來。 潘若煙余光看著柳斐然的側(cè)臉,看她那俊美而溫和的模樣,說道:“今年二十一?!?/br> “哦?你與本官是同年。”柳斐然好奇地轉(zhuǎn)過頭來看了潘若煙一眼,然后展顏笑道:“尚未婚配?” 潘若煙微微笑了笑,大抵是柳斐然這態(tài)度實在溫和,故而她心情也放松了下來,“尚未婚配,難道大人要給若煙介紹個青年才???” 柳斐然連連擺手,笑道:“不不不,我可沒這么個打算?!彼那槭植诲e,轉(zhuǎn)過頭來朝潘若煙笑,略帶揶揄般地說道:“本官尚未婚嫁,有也是先給自己安排上?!?/br> 大抵是她這個樣子實在是有趣得很,潘若煙忍不住掩嘴笑了起來。 蘇望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這兩人相談甚歡的樣子,不禁揪住了自己的小胡子,嘖,他蘇望怕的不是別的,最怕的是這潘若煙啊,對柳斐然心有好感。雖然說自己兄弟是女子,可這柳斐然太優(yōu)秀,就襯托得自己無能了啊。 鹿鳴宴之后,各個學(xué)子的封官終于都下來了。潘若煙任官職平準(zhǔn)令丞,為大司農(nóng)屬官,掌國家物價平穩(wěn)調(diào)節(jié)。這個封官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是柳斐然有意為之。 潘若煙殿試的策論所提到的貨幣理論,是和錢財有關(guān),與國家流通貨品、物價息息相關(guān)。潘若煙而今坐在這個位置上,分明是柳斐然有意栽培她在這方面的能力。 而至于柳斐然會不會動心思整治貨幣問題,恐怕不少人心中已經(jīng)有了想法了。貨幣問題不同于科舉問題,科舉是損傷了所有的貴族利益,故而才會引起那一場大動蕩。但是貨幣卻沒有影響到現(xiàn)今誰人的利益,而是真正有益于所有人。 潘若煙提出以銀票代替大額金銀流通,柳斐然卻在想,若真如此,銀票分量輕盈,甚至于可以取代所有現(xiàn)在有的錢財。比如說銅板、碎銀,這些都可以代替。 可以以面額大小區(qū)分錢的多少,日后只攜帶銀票,只貼身存放,亦不容易丟失,又何嘗不可呢?但是這一項改動,恐怕比科舉還要艱難。 從潘若煙提出這一個想法開始,柳斐然就陷入了長期的計算之中。 只是,柳斐然在科舉一事讓得天下間所有書生都對她萬分愛戴,一些人甚至為她立起了長生牌。面對這一種情況,她知道自己已經(jīng)招人嫉妒了,故而在貨幣這一件事上不敢冒半分頭來,而是默默地找到了叔青司。 叔青司對于柳斐然的登門拜訪,是異常驚訝的。他實在是想不通,自己與柳斐然沒有任何私交,又為何會有跟前這一幕。 只見柳斐然淡然地捧起茶杯,纖細(xì)的手指扣著杯蓋,緩緩撥動著,溫和地說道:“叔大人,貨幣推行一事,由你來出面,如何?” 叔青司愕然,不知柳斐然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 柳斐然笑容保持不變,“貨幣推行乃國家大事,若是推行成功,名留青史不是問題。叔大人,你是否想要名留青史?待得后人提起這貨幣起源之時,說到一句,叔青司大力推行,使之貨幣推行成功,才有了今日的便利。” 叔青司捧著茶杯的手緊了緊,名留青史,誰不想名留青史?叔青司神色幾番變幻,“既然是名留青史的大事,柳大人為何不留給自己?” 柳斐然溫和地看向叔青司,緩緩道來,“叔大人,斐然今年二十一?!?/br> 叔青司明白了,柳斐然今年才二十一,但是她已經(jīng)成功推動了科舉的創(chuàng)立,挖掘到的第一個人才,就提出了貨幣改革的重磅想法。而且她乃是天子帝師,身上的光環(huán)已經(jīng)太多了,若是她還要把貨幣推行的功勞攬在身上,她恐怕會招到所有人的記恨。 年紀(jì)輕輕就享有盛名,未必會是好事。 柳斐然在如此風(fēng)頭上,竟然還能冷靜地保持了理智,實在太可怕了。面對名留青史,創(chuàng)立貨幣制度,就連是叔青司,都不禁喉嚨干發(fā),激動不已。 當(dāng)官的無非是權(quán)力、金錢還有名望。叔青司在這個位置上,權(quán)力他還會想要,可相比于權(quán)力,他更想要的是名望。后輩世世代代記得自己的名字,提到一句貨幣制度開創(chuàng)者,叔青司。 他的名字,或者會印在書上,所有人,在看到銀票的時候,都會記得有叔青司那么的一個人。只要做得好,他勢必會比開國以來大部分的帝皇,更深入人心。 百姓們或許不知道曾經(jīng)有過什么皇帝,但是必然會記得有一個名臣,叫叔青司。 叔青司想到這一些,身體都忍不住朝柳斐然那邊傾斜。 但是他還保持了些許的冷靜,問道:“既然是這樣的機會,那為何不找丞相呢?” 對于這個問題,柳斐然只是微微一笑,那些不中聽的話卻沒有說出來。但叔青司其實能明白她找自己的理由,梁仲煥年紀(jì)已大,可能沒有幾年便要辭官頤養(yǎng)天年了,且性格中庸,這種改革的事情,他難以去應(yīng)付,怕會手腳慌亂。 而茍宿向來不能成事,不過是占了皇親國戚一點關(guān)系罷了,不足為患。金虎乃是武將,向來對這些東西是敬而遠(yuǎn)之,那么相對而言,只有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