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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斐然悶悶應了一聲,江自流繼續(xù)說道:“陛下對你的關注,就如同我對玄珂的關注一樣。不,甚至于比我對玄珂的關注更甚。好比現(xiàn)在,我在和你吃酒,陛下肯定會知道,只是陛下不會管這些事罷了?!?/br> 柳斐然心中別扭,有種被人盯著的感覺,頗為不喜。江自流看出來了,說道:“你也別介意,陛下沒有打聽細致的習慣,只是咱們陛下,眼觀八方,這皇城里有什么事情,她都清楚得很?!?/br> 柳斐然很快就想明白了,低聲說道:“是因為情報嗎?” 江自流點了點頭,別的卻不肯多說了,“照我說,陛下喜歡你,也不是什么難以想象的事情。你想想,你和陛下一開始也是素不相識,第一次見面,你就救了她。接下來你帶她一路奔回皇城,教導成才,保護陛下長大,這些情分,可是沒人能比的?!?/br> “我比陛下大了十歲,而陛下自幼喪母,把我當做是母親,也是極有可能的。” “初見你時陛下七歲了,不是無知兒童了,把你當做是母親,那是不是小瞧了陛下?”江自流自然是不信柳斐然這一番話的,“你自己根本也是曉得的,陛下對你的情意是真,不過是你不愿意面對罷了。” “我又如何能面對?這種荒誕的感情——你可曾見過這樣的感情?” “我是沒見過兩個女子之間,可兩個男子之間的,卻也見了不少。”江自流單手撐在桌子上,另一只手捏著筷子碰了碰杯子,發(fā)出一聲清亮的聲音來,“有喜好男色專門到青樓去找的,也有拋下家業(yè)攜手江湖的,也有各自不婚明里朋友,暗里相好的,又如何沒有同性的感情?” 柳斐然皺眉,“可到底不能公諸于世,畏畏縮縮,見不得人。” “那也比昧著真心,與不愛之人成親以掩飾自己不同的人要強?!苯粤骱苁擎?zhèn)定地說道,“這不過是選擇不同罷了,難不成你覺得他們惡心?” 柳斐然輕輕搖了搖頭,她并非刻板之人,這些事情她并不關心,也并無特別感觸,“就算我不反感,也不能任由發(fā)展。” “自流,我是否喜歡陛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陛下不能因我而任性。我不能任由陛下說的喜歡繼續(xù)下去,因為,這不可行??v然你說的那些人可不婚,可私奔,可陛下不行,我也不行?!?/br> 江自流漫不經(jīng)心地說道:“說到底,因為陛下是陛下,所以不可以?!?/br> 柳斐然點頭,“是?!?/br> “那你的感情呢?對陛下又是何種感覺?” “這不重要?!绷橙惠p輕搖了搖頭,不愿去談及這個敏感的問題。 江自流好奇地看著柳斐然,追問道:“是不重要,還是你其實也不知道對陛下到底是何種情感?” 柳斐然深呼吸了一口氣,看著他的眼睛,說道:“我不是畜生,會對一個孩子動感情?!?/br> 江自流說道:“陛下已經(jīng)不是孩子了?!?/br> 柳斐然回答,“可在我心中,她還是我的孩子?!?/br> 江自流狐貍眼一瞇,“你當真對陛下一點感情都沒有?” 柳斐然緩緩搖頭。 江自流沒再說什么,只和柳斐然喝酒,過后離開。 柳斐然喝得頗多,桃花眼里都有了一些迷糊,送了江自流走,她眼中的迷糊褪下,分明清醒得很。她靜靜地盯著一個空處,卻想到了剛和江自流的對話。 她是否對初玉塵沒有絲毫越舉之感,她也不知道。但是她知道,江自流會來,會知道這一件事,那么很有可能,今晚所聊之事,陛下也會知道。 既然如此,又為何不讓江自流把自己的態(tài)度傳達上去呢? 只是心下悵然,一時無解。 正如柳斐然所想,江自流走進了柳府大門,初玉塵又怎么可能不得知?當下就把江自流召喚進了皇宮,問他做什么去了。 從江自流和柳斐然說的話里邊也能看出來,他自不是個委婉的,當下就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給說了,全然不顧他那主子坐在高位上暗淡的神色。 初玉塵神色低迷,過了好一會兒才問:“太師真的說了這話?” 江自流點了頭,“是。” 初玉塵無心再說什么,揮手讓江自流退下。江自流在初時也有幸災樂禍的心思,但見她如此低沉的模樣,也頗有不好受,他與柳斐然不一樣,他并不是傳統(tǒng)忠臣,他不過是忠于初玉塵罷了。 國家大義于他而言,其實并不能算什么,也從來不曾覺得這皇位就必須得姓初的接上。他的性格如此,故而說出的話也是帶著幾分無所謂,“柳大人考慮的事情,陛下不是一直都知道的么?照微臣說,柳大人要是接受了,才是奇怪的。” “陛下倘若就此放棄了,其實于國家于朝廷,都是一件好事。帝皇之位,迫不得已的事情何其多,陛下委屈一下自己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可陛下若是執(zhí)意要堅持己見,微臣也敬陛下是個頂天立地的??沙酥?,微臣也不能為陛下做到什么?!?/br> 江自流再行一禮,然后就退下了。 初玉塵聽得江自流的話,只覺得更是孤立無援,一時之間,竟也茫然無措了起來。 可到底,初玉塵還是個帝皇,雖為情所困,卻也不會一直為這事情而苦惱。該上朝的還是要上朝,該做的決定也同樣不受影響。 只是立丞相一事,底下的大臣都眾說紛紜,最終呈上來的折子一大堆,不外乎都是在說柳斐然或者是叔青司,兩人誰更有資格成為丞相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