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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則,她本身也早已做出選擇,也不能去苛責游夢的“無情”。 小沙彌帶兩人去到寄禪的禪院,他微微彎身,然后就離開。 游夢盯著小沙彌離開的身影,有些若有所思,覺得這小沙彌不像真人,倒像是畫中里的假人感覺,她心中有些許茫然,經(jīng)過那畫以后,她有時也會懷疑自己身處的世界。 外面風雪漫天,這里卻是顯得靜謐,天色也逐漸晚下來,天邊有綠色幽幽繁星,又像是別人常說的極光夜,竟似特別的好看。 游夢詫異:“都這么晚了?” 惡鬼這會兒顯得倒是平易近人,關(guān)于游夢的疑問也不再像以前那樣針鋒相對,反倒是開口解答:“這座寺廟的存在本就匪夷所思,這里的天氣更是隨意變幻,我們現(xiàn)在相當于是進到時間夾縫里,并不是真的世界。” 時間夾縫也可以理解碎片世界一類的,活人并不能長久待在這些地方。 因為這些都是隨機性的,不想真實世界可以長久存在,且不會被擠壓碎掉。 游夢哦一聲,她側(cè)眸去看惡鬼,卻見惡鬼也正在看著自己,神情也不再像以前那樣冷冰冰或者吊兒郎當。 游夢一頓,她開口剛說了個“你”,那邊禪院就自動打開房門,一道蒼老聲音自里面?zhèn)鱽恚骸袄像牡群蚨灰丫昧耍堖M?!?/br> 本來也不是想說什么大事,被這么一打斷,游夢也不再說下去,惡鬼見她往房間里去,也就跟著去,只是越靠近,她心中的不舍就越發(fā)明顯。 是留戀人間嗎?不是,她活到最后都忘記掉自己的名字,心中也早已無牽無掛,又怎么會留戀呢。 但她現(xiàn)在確實有些不舍,她也明白這點不舍的來源是前面那抹身影——游夢。 惡鬼嗤笑一聲,她也沒能想到在鬼畫當中走過一遭,自己竟也記起部分生前的事,還恰好都和游夢有關(guān)。 可惜游夢轉(zhuǎn)世投胎,不記得前世和她有關(guān)的事,所以也只有惡鬼徒生惆悵罷了。 都是前塵往事,再則她也不是人身,沒必要再續(xù)前緣,況且都已經(jīng)轉(zhuǎn)世了,靈魂還是這個靈魂,但人已經(jīng)不是了。 惡鬼努力開導(dǎo)自己,心中一狠,便快步跟上游夢的步伐。 房中坐著一老僧,一副慈悲像。 老僧面前的桌上沏著三杯茶,兩杯在他對面,一看就是早已知道游夢和惡鬼會來,已經(jīng)候著。 游夢說了聲“謝謝”,伸手捧著茶杯,感受到溫度剛好,心中嘆道不愧是高僧,連她們什么時候都會來都知道了。 老僧不說話,游夢就先開口:“大師,我這次來的目的,您應(yīng)該是知道的。” 老僧看向惡鬼,緩緩點頭。 這老僧年齡太大了,比劉揚還要大上幾歲的感覺,給游夢一種他立馬就要圓寂的錯覺,但心想這師父已經(jīng)預(yù)料到她們的到來,應(yīng)該是不會再有什么差錯,她便穩(wěn)了穩(wěn)心神。 心道有問題等會兒再問。 卻見寄禪和尚沒動,只是目光重新落在游夢身上,微微一笑:“你還有什么問題,都一并問吧,老衲知無不言,言無不盡?!?/br> 游夢一愣,說實話她問題還真的挺多,她問出自己最想知道的一個問題:“您以前見過我們嗎?或者,您見過我嗎?” 寄禪笑容不變,他捏著佛珠一粒一粒地轉(zhuǎn)動,眼神變得悠遠,似在回憶,游夢也沒敢插話,只靜靜等待。 片刻后,寄禪的目光重新落在實處,笑道:“見過?!?/br> 游夢心中一震,她從小到大就沒來過任何一座雪山、一座寺廟,她根本不可能見過寄禪,只有在畫里送狗蛋時,她才見過還是半大孩子模樣的寄禪。 如果畫里都是真的,她的確是見過寄禪,那她當時護著的狗蛋是誰?是不是就是劉揚? 但是,畫里面又不是真實世界,更不可能讓她回到過去。 游夢穩(wěn)了穩(wěn)心神,她沉聲道:“大師可以說得再詳細一點嗎?” 寄禪果真就如他所說的那樣,游夢問什么他就回答什么,道是有一晚,師父讓他去去前院接客人,他就去了。 剩下的細節(jié)幾乎就和游夢在畫中所經(jīng)歷的一模一樣,大約是回想起自己師父還在世的回憶,寄禪的目光有些懷念和釋然:“當時我還覺得奇怪,因為你們的衣服和帶的東西,我通通都沒有見過?!?/br> “也是因為那段日子,我常常夢到一些光幻陸離的場景,我以為只是隨意的一個夢,師父告訴我,以后總會有人來幫我解答。”寄禪道。 回憶結(jié)束后,寄禪注意到游夢還有些疑惑的神情,他就再度笑道:“今日你們過來,我就想明白了一件事。當時的你們,應(yīng)當是通過某種手段去到幾十年前的,至于劉揚……” 劉揚生活在寺廟,他不愿意當和尚,再加上有寄禪的師父的精心教導(dǎo),竟也學會了不少抓鬼和馭鬼術(shù),待到成年時,寄禪的師父就跟劉揚說,可以離開了。 劉揚是在寺廟外的世界長大的,他自然清楚外面該是什么樣,早已厭倦寺廟的生活,再則他心中也有其他事,想要找到當初帶他脫離苦海的“jiejie”。 “他離開云霄寺以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奔亩U雙手合十道。 只是忽然有一天,寄禪在做功課時,他的師父跟他講,劉揚找到游夢了。 游夢眉頭緊鎖,她還是個嬰兒時就被劉揚給收養(yǎng)了,關(guān)于自己生父生母的事完全沒有印象,她以前問過劉揚,劉揚每回給的答案都不一樣,一會兒說她是棄嬰,一會兒說她父母都死了,她是個孤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