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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再也不能輕易接受來自別人的善意。 從前執(zhí)念的名利也好,身份地位也好,這么多年,她不愿意落后于別人一點(diǎn)點(diǎn)。 其實(shí)說到底,只不過是因?yàn)橄胍獢[脫過去的影子。 這都多少年了? 都快二十年了吧。 她的目光落在骨灰壇兩旁的老照片上,兩位老人局促的對著鏡頭露出笑容,那是她從未見過的外公外婆。 柳承安還在廚房里忙碌。 她想,算了。 算了。 “柳伶姝,我這輩子都不可能會原諒你?!?/br> “但是我累了,也不想再恨你了。” “所以,就這樣吧?!?/br> 她不輕不重地用指頭彈了一下骨灰壇。 “下輩子好好投胎,好好生活,不要再亂跟人走了?!?/br> 柳承安煮好了咖啡,端了一杯出來。 冷湘端出去,給停在外面車?yán)锏氖Y思思。 蔣思思百無聊賴的坐在車?yán)锿媸謾C(jī),正刷著微博,突然車窗被敲了兩下,她抬頭,看見冷湘端著一個杯子,站在外面。 蔣思思打開了車門,差點(diǎn)被外面的冷空氣凍的一個哆嗦。 她怕冷,也怕熱,吃什么喝什么都極其挑剔,一看就是錦衣玉食長大的,這杯咖啡卻對了她的胃口,讓她眼前一亮。 蔣思思:“誰煮的?手藝不錯?!?/br> 冷湘:“舅舅煮的,現(xiàn)磨咖啡。” 蔣思思聞言,詫異地看著她,看了一會。 冷湘被她的目光給逗笑了:“你這么看著我干什么?” 蔣思思看著她,也笑了,她敏感的從冷湘的情緒中捕捉到了一絲脆弱,或者是釋然,還有一些別的東西,太復(fù)雜了,讓她下意識地開始心疼起來。 此時此刻,她很想很想抱抱冷湘,僅僅只是抱著就好,但手上端著一杯咖啡,身邊又沒地方放,她有點(diǎn)騰不開手。 冷湘:“你張開手?!?/br> 蔣思思有點(diǎn)沒反應(yīng)過來,下意識地聽了冷湘的話,手里還握著杯子柄,張開手臂。 她穿得多,顯得整個人圓滾滾的,手臂張開,看起來還有點(diǎn)傻。 蔣思思:“你要干什么……” 蔣思思的眼睛猛然睜大。 她話還沒說話,便被冷湘抱住了。 冷湘的臉貼在她胸口的衣服上,雙手緊緊環(huán)著蔣思思的背,用力之大,幾乎要把蔣思思給勒得呼吸困難。 柔軟的發(fā)絲貼在蔣思思的臉上,帶著一股洗發(fā)水的清香,那是她們家里洗發(fā)水的味道,和自己身上的一模一樣。 冷湘的聲音從她的懷里傳出來,又低又輕。 “讓我抱一會,一會就好?!?/br> 蔣思思怔了怔,隨后失笑了一聲,用那只沒拿著咖啡杯的手,抱住了她。 “你想抱多久都可以?!?/br> 至于冷湘認(rèn)的這個便宜舅舅,只要她高興,認(rèn)了也就認(rèn)了吧。 蔣思思喝完了一杯咖啡,和冷湘一起走進(jìn)了小樓里,打算和柳承安告辭。 柳承安雙手交握,搓了搓自己的手指,有些局促:“現(xiàn)在有些晚了,不如留下來住一個晚上,明天再走吧?!?/br> 冷湘:“不了,現(xiàn)在出發(fā)還趕得上?!?/br> 柳承安也沒有立場多留她。 他猶豫一會,問道:“等我處理完了這邊的事,也要離開了,但我每年清明都會回國祭祖,來這邊看看,你……” 冷湘搖頭:“我不會再來了?!?/br> 柳承安沒想到她會拒絕的這么干脆,有些失落:“這樣啊,好吧,也沒關(guān)系?!?/br> 他能理解。 本來冷湘能過來這一趟,已經(jīng)是在他意料之外的事了。 冷湘頓了一下,又說道:“如果以后你回國了,方便的話,我們可以一起吃個飯。” 柳承安愣了一下,反應(yīng)過來之后大喜過望,他有些語無倫次:“好好好,一起吃飯,吃飯好啊?!?/br> 冷湘:“舅舅?!?/br> 柳承安呆愣在原地,眼眶微紅,漸漸濕潤了。 “哎?!?/br> 他抹了一下眼睛,“有機(jī)會的話,舅舅給你做飯吃,舅舅做飯可好吃了,比你外婆那會做的飯好吃多了……” 冷湘和蔣思思開車回了縣城,還了車,搭上了回省城的火車。 到達(dá)省城已經(jīng)是晚上十二點(diǎn)了,蔣思思問她,飛回B市要三小時,要不要在省城住一晚上,明天再回去。 “不想在這里住?!崩湎孑p輕道,“我們回家吧?!?/br> 蔣思思:“好。” 她們在凌晨一點(diǎn)鐘搭上了飛往B市的航班。 凌晨的飛機(jī)頭等艙,一片黑暗寂靜,大部分乘客都在睡覺,只有空姐偶爾來回走動的聲音。 冷湘靠在蔣思思肩上,今天一整天幾乎將她的精力消耗至盡,半闔著眼睛,將睡未睡。 她如畫的眉眼隱沒在濃重的黑暗里,舷窗外的月光灑了進(jìn)來。 蔣思思偏頭,輕輕吻了一下她的臉,若有似無地碰了碰她的耳垂,溫柔虔誠。 冷湘發(fā)出了一聲鼻音,帶著濃重的睡意。她長長的睫毛低垂著,顫了顫,像是被驚擾了一般,復(fù)而又低垂下去。 蔣思思聲音放的很輕,在這一片黑暗的寂靜中,是情人之間的耳磨廝鬢。 “簫悅說她明年春天辦婚禮,邀請我們過去?!?/br> 冷湘半闔著眼睛,聽她說話,“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