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頭很多人，見幾人衣衫不俗，都會扭看一眼，楚染不知靈祎是何心思，這件事陸蒔已說過，也無需再說。她頷首道：“時辰不早，先走了，你二人保重?！?/br>
    不理會靈祎的心思，與陸蒔一道上船。

    新陽成親是趕不回來的，楚染與太子說過，若遇不好的事可幫襯一二。

    船離開渡頭后，岸邊的影子愈發(fā)小了，明陽似火，楚染趴在窗框上，看著外面的景色。陸蒔依舊在處理公文，時不時地抬首看她一眼。

    楚染坐過小舟，這般大的還是頭一次，賑災(zāi)那次打馬走的旱路。官船造得極大，里面擺設(shè)與尋常無異，船內(nèi)處處可見描樓雕金，皇帝給的臉面很大。

    她摸著窗戶上的雕花，回頭去看陸蒔：“這次有什么名堂嗎？”巡視一事，哪里用得到丞相，戶部找?guī)兹司涂伞?/br>
    楚染心思深，陸蒔也不瞞下，放下筆，走過去壓低聲音：“陛下想收回吳江?！?/br>
    “讓你當(dāng)惡人？”楚染轉(zhuǎn)過身子，雕窗旁是一靠著船板的榻，比起平地高上些許，她躺在上面，看著外面的海景，也覺得不錯。

    她有些暈船，不敢移窗太遠(yuǎn)，此行就怕被吳江王給生吞活剝了。

    陸蒔這些年辦的惡事，哪件不是楚帝授意的。兩人之前意見也曾不和，楚染對陸蒔的感覺愈發(fā)差了，今日算是體會到她的無奈。

    陸蒔并不在意這些，就算她不辦，也會有人去做。窗外江風(fēng)灌了進(jìn)來，也不覺得冷，婢女將新陽送的點心都拿了過來，不能放得太久。

    船外不斷有人走動，陸蒔著人去關(guān)門，吃了幾塊點心就躺在楚染一旁。

    午后江風(fēng)帶著暖，一吹，人就犯困，楚染昏昏欲睡，裹著毯子就睡下了。陸蒔清醒得很，躺了片刻，凝視楚染恬靜的睡顏，長睫微翹，她捏了捏她的鼻子，起身去吩咐隨行官員需注意的事。

    新陽送的點心還沒吃完，楚染就已開始暈船，開著窗半天都不說話，吃了藥無用，躺在榻上不說話。

    船入運河，駛得愈發(fā)快了，前路通暢。

    陸蒔給她拿了梅子糖，酸味壓一壓，到下一渡口下船再緩緩。楚染臉色蒼白，也不多話，靜靜聽陸蒔吩咐旁人做事。

    晚上的時候，關(guān)了雕花窗，江風(fēng)入內(nèi)，涼意襲人。陸蒔前后看過一周，才回來洗漱入睡。一上榻，楚染就乖覺地往榻內(nèi)移去。

    她面向著窗戶，絲絲涼風(fēng)從縫隙里露出來，冷得人往外挪去，身后人一把摟住她，指尖摸過發(fā)髻，低聲道：“可好些了，再過兩日就可以下船歇半日。”

    楚染暈乎乎的，有人抱著，反倒覺得好受些，外面江水波濤的聲音大了很多，擾得人沒法入睡，她躲進(jìn)陸蒔的懷里。

    陸蒔拍了拍她的脊背，將毯子往下挪了挪，免得悶壞了，她輕輕拍著，楚染竟覺得好受多了，一覺好睡，次日醒來的時候，身旁就沒人了。

    江上多貨船，官船也有，只不過沒有丞相的大，見到這樣大的都知是朝堂的，主動避開去。楚染吃了些梅子就趴在窗戶上，后面還跟著幾艘船，上面都是楚帝派的兵士，保護(hù)她們周全。

    這時，陸蒔剛好經(jīng)過，見她醒了就停了下來，伸手摸摸她的額頭，語氣略帶冷漠：“莫要著涼?！?/br>
    楚染習(xí)慣她在外冷淡的樣子，拍開她的手，看著后面跟著的六部朝臣，也學(xué)著她的語氣：“何時停下來？”

    “再過兩日，就到渡口，停半日再走?！标懮P顏色好，站在船上，風(fēng)卷袍服，帶著一股飄逸。

    楚染忍不住多看兩眼，想起陸蒔是她的，又覺美好，躺下又睡了會。

    新平公主暈船，其余人都不敢造次，陸相跟著也cao心，一個個打起精神來，船上極為安靜，每人各行其職。

    江上時而有飛鳥，一閃而過，看不清樣子，就曉得一團(tuán)白色，不知是誰捉了一只，關(guān)在籠子里，獻(xiàn)給楚染玩。

    楚染沒精神逗鳥，擱在桌上，等陸蒔回來后，才讓人放了。這個江上飛過的鳥，都是南飛，成群結(jié)隊，捉了太過殘忍。

    “我們出去看看？”陸蒔提議道。

    “不去?！背就缴峡s了縮，出去以后，陸相就換了一人，語氣冷漠，還不如在這里自在。

    陸蒔不好逼她，趁著外間無事，躺下來陪陪她，摸摸她的頭，沒有發(fā)燒就好。她一摸，楚染就靠近她，主動道：“不忙了？”

    “今日無事了。”陸蒔摟著她的腰，像昨夜那般拍著她，她哄人的姿勢很好，語氣也溫和，哄得楚染困了。

    “你別拍了，睡多了晚上難受?！背掘嚨乇犻_眼睛，撥開她的手，只靠著肩膀，這幾日與陸蒔相處，發(fā)覺她確實無太多空閑的時間，去吳江幾乎事事都需她過問，下面的人不敢隨意拿主張。

    她不讓拍，陸蒔就緊緊扣住她的腰，外面風(fēng)大，走一圈后，身上都是冷的，“那就不睡了?！?/br>
    陸蒔身上都是冷的，楚染碰著她的手腕，也是無奈：“你就沒有讓大夫調(diào)理下？”

    “調(diào)過了，無甚用處?！?/br>
    “你找的庸醫(yī)，回郢都后，找御醫(yī)試試?！?/br>
    “不必了，你中午想吃什么？”陸蒔轉(zhuǎn)移話題，與她貼得緊密，唇角碰上她的臉頰，心跳得厲害。

    楚染腦子里想的還是她的體寒，被她親過才回神，蹙眉道：“吃你最好。”

    陸蒔不惱，反捏著她的鼻子：“中午吃些清淡的，下船后去驛站休息兩日，等你緩過來再說?！?/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