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歆：……

    人生中第一次砍價就這么結(jié)束了，她忽然覺得這小地方不太簡單，不單物價貴，隨便碰到個小漂亮還是個冷酷的主。

    陸念細眉一蹙，似覺得這人擋光了，還往旁邊微微側(cè)了一下身，寬大的T恤下露出褪色牛仔短褲的一角，兩條腿屈著，交疊在了一起，腳上竟蹬的是一雙貓咪圖案的拖鞋。

    真可愛，沈歆在心底嘆了一聲，可愛又可惡，真是個jian商的胚子。

    她訕訕地拉起行李，正要走的時候，一個老大爺搖著葵扇從遠處走來，還一邊道：“小妹要買點啥，隨便看看。”

    陸念聞聲站了起來，回頭朝老大爺點了點頭。她把腦袋上壓著的大斗笠也摘了下來，露出一個被壓得凌亂的丸子頭，脂白的脖子細細的。

    沈歆看得真切，那側(cè)頸上還有一顆暗紅色的小痣。

    大爺笑了笑，把斗笠接過來就戴到了自個的腦袋上，他往矮凳上一座，熟練地拿起了一旁的秤桿，問道：“兩塊一斤，要多少？”

    沈歆又朝那紙板看了一眼，合著上邊寫的“21”是兩塊一斤的意思？行，是她文盲了。

    陸念踩著拖鞋自顧自地走開了，還繞開了地上的污水，那身影瘦而單薄，看著不怎么高，應(yīng)當(dāng)及她耳廓，沈歆心想。

    那問話的老大爺抬眸朝走遠的人看了過去，一拍腦殼便道：“念念，今天多虧你替我看了一會，不然可就少贏一局棋了，改天到爺家吃飯?！?/br>
    那小漂亮沒回頭，大爺卻也不惱，似乎早習(xí)慣了。

    沈歆饒有興致地問道：“大爺，這菜攤子是您的??？”

    老大爺笑說：“可不是嗎，自己種的，吃不完就拿出來賣了?！?/br>
    “那姑娘是您……孫女？”沈歆想了想又問。

    “哎呀我哪能有這么好看的孫女?！崩洗鬆斝Φ秒p肩都在抖，“你還要不要買了，兩塊一斤，全場最低價了，童叟無欺?！?/br>
    沈歆：……

    “要，來個一斤吧?！?/br>
    口袋里的硬幣湊一湊，還是夠的。

    那大爺稱好了菜，朝沈歆多看了兩眼，“來走親戚？”

    沈歆按捺著心底的不甘，吐出了一口濁氣，緩緩道：“來上學(xué)。”

    第2章

    2

    沈歆本來想取了錢就悄悄回X市，可她才把錢取了，沈夫人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那人在手機那頭柔聲慢調(diào)地道：“怎么才取六千，你是想給自己報個全套補習(xí)班還是做什么。”

    沈歆：……

    她的手還放在取款機的鈔票出口處，取了六千就發(fā)現(xiàn)這取款機竟然沒錢了。

    “你在監(jiān)視我？”她沉默了一會才說。

    沈夫人笑了一聲，“哪能呢，你取錢的時候我這來了短信，不巧剛打完一圈牌，就看見了?！?/br>
    沈歆倒吸了一口氣，心說這事絕對沒有這么簡單。

    沈夫人又說：“我看了，你們鎮(zhèn)上那個小狀元補習(xí)班還可以，報個全套也用不著那么多，剩下的可以給自己多買點習(xí)題做做?！?/br>
    “好?！鄙蜢囊粰M，把出錢口里的錢全拿了，想著這點錢也足夠她回X市了。

    “過幾天我正好閑了，你最好機靈點，別等我和你爸去了學(xué)校還得報警找人?！鄙蚍蛉寺朴频卣f。

    沈歆揣錢的動作一慢，似咀嚼般咬牙切齒道：“行?！?/br>
    于是這臨陣脫逃的念頭頓時被打消了，她還不得不去給自己報了個小狀元補習(xí)班，還是報的高級套餐，涵蓋了所有考試科目。

    她頭一回來Z鎮(zhèn)，路也不認識，找了半天才找到藏在草場后邊的學(xué)校，可怕的是，這校門口竟然還有牛在吃草。

    校門口不大不小，剛好能容一輛車開過。門也不是全自動帶報警的那種，而是兩扇大鐵門，生了銹還全靠人力開合的款式。

    沈歆穿著一身潮牌，發(fā)尾還染了點色，明擺著和這樸素的校風(fēng)不大相稱。她仰起頭，只見校門旁的牌匾上寫著Z鎮(zhèn)中學(xué)四個大字，“學(xué)”字頭上的某一點還掉了。

    她難以置信地在校門口站了一會，以確認自己沒有回到原始社會，才木著臉轉(zhuǎn)身往校門口去，這左腿剛邁進去，就被門衛(wèi)給攔住了。

    “來干什么的，登記一下。”門衛(wèi)沖她招了招手。

    沈歆不大情愿地回答：“來報道，轉(zhuǎn)校生?！?/br>
    門衛(wèi)短促地“啊”了一聲，過了一會才點點頭，“還像是有這么一會事，轉(zhuǎn)校生也得登記，你校牌還沒領(lǐng)吧?！?/br>
    沈歆從善如流的在冊子上寫上了自己的名姓，頷首道：“沒領(lǐng)。”

    那門衛(wèi)“誒”了一聲，“那你一會記得去領(lǐng)上，沒有校牌不能進出?！?/br>
    沈歆：……

    沒想到這小破地方還挺嚴格。

    在走前，她沒忍住問了一句：“叔，怎么學(xué)校門口還放牛??？”

    門衛(wèi)笑了，“村里面跑出來偷吃的，我們這地兒偏僻，門口的草又長得好，總是能招牛?！?/br>
    沈歆沉默了半晌，許久才消化門口放牛的事，按著門衛(wèi)的指引找到了教務(wù)處去。

    教務(wù)處里邊一個穿大花裙子的主任也不知在跟誰說話，她長得略胖，把身前的人擋得連一根頭發(fā)也沒露出來。

    “林悱也不是故意的，同學(xué)之間難免會有點摩擦，我看其他同學(xué)打打鬧鬧的也不少，有什么是不能解決的?！贝蠡ㄈ怪魅握f得頭頭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