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回 剪鑿竹石開,縈流漲清深
轟! 霎時間,陳錯五感轟鳴,便察覺到一股滂沱大勢徑直落在身上,其勢甚急,一個照面,差點就將自己的意識,從身體中給砸出來了! 這時,他才再次想起,嚴格來說,此時的自己,并不在本尊血rou,而是意念沒入了那“陳方慶”過往的rou身之中! 與此同時,陳錯也認出了來者身份。 “玉虛教主!” 突然,籠罩在陳錯這具少年rou身上的重壓驟然一輕。 “靈寶,怎的你也來了此處?” 居然是造化教主清虛不動聲色的站在陳錯身前,生生踩在陳錯與那玉虛教主的中間,竟是將后者散發(fā)出來的恐怖威壓盡數(shù)攔了下來! 靈寶…… 陳錯擺脫了威壓,第一時間卻是咀嚼著這個名字,繼而思索著當前局勢。 他與玉虛教主也不算陌生,雙方雖沒有真刀真槍的面對面斗過法,卻也隔空、借力的交手了幾次,彼此之間遠遠算不上友善,敵對之意十分清晰。不過,對方此時出現(xiàn)于此,卻不該是為了之前的事來追究。 “他也是受了那燃燈所托?” 陳錯這邊想著,那邊清虛卻已經(jīng)將話說開—— “怎的?你也欠了那燃燈老兒,或者他那前身的人情,要為他來此處奔走?”清虛笑著搖了搖頭,“那這事做過的就是他,而非本座。畢竟,如若傳出去,說你我因著他的唆使,兩位大教之主一同圍攻一位塵世修士,名聲上怕是不好聽,日后在傳說上,也十分不利。” “看來你是要保陳方慶了。”玉虛教主神色淡漠,“只不過,今日你亦無從保他!” “你何時口氣變得這般大了?”清虛哈哈一笑,“莫非是要連我都一起收拾了?” 玉虛教主卻只是淡淡問道:“你以為我是因燃燈之故,才來此處的?燃燈這等機關算盡之徒,也配讓我為他奔走?” 清虛一怔。 玉虛教主也不去看他,視線一動,落在陳錯身上,說道:“陳方慶,也不知你到底是幸甚,亦或是命纏災厄,竟被你掌握了塑造元始生靈的法門,所以,現(xiàn)在擺在你面前的,有三個選擇?!?/br> “先前他所施展的,果然是塑造元始生靈的神通?”聽得此言,清虛表情復雜,“這也是興衰道的神通術法?” “那神通術法,目前還不能算是興衰道的修行法門?!庇裉摻讨鲹u了搖頭,指了指陳錯,“不過,他既為興衰道主,又創(chuàng)出這等神通,日后只需以言為憲,說這塑造元始生靈之法可歸為興衰道統(tǒng),然后傳遍三界,塑造傳說,那這套法門,自然也就可為興衰鎮(zhèn)運之法!只不過……” 陳錯聽得這些話,念頭不住變幻,有著諸多猜測,卻聽那玉虛教主說著說著,忽然話鋒一轉—— “所謂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你身懷這等至高神通,實乃取滅之道!不如昭告三界,主動放棄神通的所屬之權,將之交予本座,則本座立時便就退去,更可保你在輪轉大劫中無恙,如何?” “放棄神通的所屬之權?”陳錯聞言錯愕,旋即才明白過來,“那生靈衍生之法,還真被看做神通了?不,或許不是被看做神通,而是真?zhèn)€化作天地認定的神通了!” 按著他所想,自己先前施展的生命誕生之法,實際上是參考了前世的九年義務教育,靠的是天地之間的自然之力,模擬千萬年前的生命誕生契機。 “按理說,只要掌握了技巧,那誰人皆可為之,何必要來問我,還要讓我放棄神通所屬之權?但他為大教之主,對神通的掌握與了解,自是在我之上,理應不會錯漏,如此說來,就只有一個可能!” 心里閃過方才所見的幻境之景,想著那三兄弟的際遇,與最終造成的影響,陳錯順勢推演,就有了個猜測。 “若清虛教主演示的局面為真,就說明連世外諸天都受人間思緒、乾坤天地之力的影響,那我這演變之法發(fā)于自然,難道也要受天地之力的影響,被加以異化,化作神通?如只是,這玉虛教主為何要讓我放棄所屬之權?這背后有什么緣故?元始生靈到底意味著什么?” 他這邊沉思不語。 那邊,玉虛教主便搖了搖頭,道:“一時僥幸,領悟了至強神通,于你而言未必是好事。須知,你雖能縱橫人間,但豈能久困于人間?就算有輪轉之禍,亦只是一時,但你若不愿意將這神通交出來,那可是遺禍無窮!本座勸你,不要自誤!” “這神通既是我施展出來的,如何處置,理應由我來安排?!标愬e瞇起眼睛,出言試探,“更何況,你來讓我放棄,也算是有求于我,卻還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tài),未免有些不妥吧!” 邊上,清虛欲言又止,但最終只是嘆息一聲。他自是知道,能指使玉虛教主來此的,絕非什么燃燈道人,而是…… “我與你說明情況,已是高看你一眼了。你不要以為一時得勢,甚至讓吾等吃虧,就真?zhèn)€如何。須知長河漫漫,過去千萬年間,如你這般一時崛起的殘道之主不知凡幾,但多數(shù)是應運而生,因著劫難而起,隨著劫難而去!還真把自己當成天命主角了不成?”玉虛道主冷冷說著,朝著陳錯抓了過去,“既然你這般執(zhí)迷不悟,那說不得,只好讓本座親自動手了!此番,長河逆行,天地之力衰退,本座可是得以真身降臨!” 轟??! 伴隨著他的動作,整個建康城都停滯下來,遠方的天際電閃雷鳴,四方的山河震顫不休! 轟隆?。?/br> 百兵鳴叫! 萬木拂亂! 山河逆流! 天火墜落! 大地崩裂! 五行之氣沖天而起,朝玉虛教主手中聚集,仿佛整個天地都要為他所掌握,而后被他一掌推出,就朝陳錯壓來! 天地重擔! 殺意濃烈! 咔咔咔! 陳錯腳下寸寸龜裂! 少年身軀隱顯血痕! “終究是大教之主親自出手,還近在咫尺,怕是必須要底牌盡出了!實在不行,只好脫出這個時代……” 他正思索,運轉玄功! 旁邊,清虛忽的一甩袖,斑斕造化如流水,縈繞陳錯之身,又有綠竹升騰,靈石顯化,一個護住rou身,一個定住神魂! 轟轟轟! 那天地五行之力,被生生擋住,停滯半空! “清虛,你要違逆上蒼之意?” 玉虛道主冷冷注視。 “不要誤會。”清虛苦笑起來,“我與他也有約定,涉及因果,他既破了我的棋局,我總不能食言,更不好讓他在此處隕落,你既要得他神通,總不能真?zhèn)€將他打殺!何況,此乃過往,你這般行事,已然亂了前塵,后世怕是難以善了!” “上蒼有令,就算錯亂了長河,亦要行之!不過,你要倒行逆施,亦在我意料之中!早有準備!”玉虛道主冷冷一笑,泥丸宮中一道紫氣驟然飛出! 那紫氣斬斷綠竹、破碎靈石,更將斑斕造化之流蒸發(fā)殆盡,最后落在清虛面前,化為令牌,上書三字—— “造化令!” 清虛面色驟變,竟而露出怒意! “他豈能如此……” 但話未說完,那令牌便“嗡”的一聲鉆入他的額間! 下一刻,這清虛臉上表情盡褪,雙目冷漠,看向陳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