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他是我叔叔,是我父親的朋友,以前爸爸生病,他借給我家…… 很長的一段,應(yīng)該是刪刪改改很多遍才發(fā)出來,但只顯示了短短幾秒就又被撤了回去,蕭舒清甚至沒來得及讀完第一句。 取而代之的,是一句道歉: -對不起蕭老師,我發(fā)錯消息……還是謝謝你。 男人看了屏幕一會兒,手指懸在回復的方框上……猶豫了一下,還是關(guān)了對話框。 等到臨睡前,才回他: -抱歉,我之前在看書沒注意手機。 -不用謝。 - 周末兩天時間,一天去醫(yī)院,又在家休息一天,就這么過去了。 三月二十號,星期一。 蕭舒清沒課,準備去校圖書館借幾本書,寫寫論文。另外,最近讀了一些書,有了新的感悟,他準備把這學期的講稿再精細一下。 這個時候的圖書館人正多。最近考研國家線剛出來,過線的學生正在準備面試;馬上五月又要論文答辯,一大波玩了一個寒假的學生們,也在奮力地趕大論文。 蕭舒清去三樓拿了幾本書就走了。 途中經(jīng)過cao場,看見各大企業(yè)招聘宣傳的攤子,整個cao場擠滿了人。 cao場的圍欄上,是紅綢拉起的標語: 去飛、去闖,去經(jīng)歷風雨吧 一起躍入人海,做一朵奔涌的浪花(注* “又是一年畢業(yè)了,這學生真是送走一茬又一茬?!?/br> 耳側(cè)響起同事的感慨,蕭舒清聽見聲音回頭,發(fā)現(xiàn)自己同事也正好經(jīng)過cao場,在他不注意的時候站到了旁邊。 “聽說今年研究生簽了個年薪百萬的?” 他斂了目光,問。 同事點點頭:“是。隔壁軟件工程專業(yè)的,年薪一百三十萬,當時本科也在咱們學校,后來直研的,一個小天才?!?/br> “嗯,很厲害。” “嗐……之前還有個更天才的,你剛來任教兩年可能不知道。就三年前吧,一個本科小孩兒,大三那年就被公司挖走去當‘天才少年’培養(yǎng)了,當時把咱們校長都驚動了。那孩子料子太好了,不讀到博士搞研究真的可惜……他學物理的,將來攻讀個人工智能或者航空航天,哪怕是研究生出來,也是國家棟梁,結(jié)果那公司一百五十萬年薪就給他挖走了。不過,后來校長了解了一下他家里情況,說是有個生病的爸爸,一年吃穿、住院治療就得花上百萬。哎……孩子是好孩子,可惜也是真可惜……” 蕭舒清看看自己手里的那本《意識救贖》,說:“世界是時刻變換的世界,每個人也是一直發(fā)展中的人?!?/br> 不以過去,定義將來。 任何人,就都是自由的。 包括他。 同事也是教哲學的教授,想了想,釋然地一笑:“說的也是?!?/br> - 一整日,就在看書和寫論文中度過。 等到下午下班,轉(zhuǎn)頭一望窗外,竟然看見外面紛紛揚起了飛雪。 “前兩天都二十多度了,這一下又降到了零下。也是稀奇?!?/br> 隔壁頭發(fā)花白的同事說。 蕭舒清回身收拾東西,閑閑地接話:“今年閏二月?!?/br> “是啊,老祖宗留下的東西就是智慧?!?/br> “是?!?/br> …… 收拾好后,提著包往外走。 外面冰天雪地,明明才下了一小會兒,竟然已經(jīng)積起了一層薄薄的白。沒課的學生們,聚在門口的幾株朱砂梅旁,舉著手機拍照。 粉色的花瓣,壓著細白的雪。剔透好看,確實很值得拍。 但蕭舒清只瞥了一眼,就匆匆地走了。 得趕在積雪前開車回去,不然雪越積越多,車不好開。 剛把車子啟動,手機響起嗡嗡的震動。 是他的alpha父親打來的電話。 “喂,父親?!?/br> “嗯,舒清,現(xiàn)在方便嗎,父親有話和你說?!?/br> 蕭舒清父親是個很傳統(tǒng)的alpha,沉默寡言、任勞任怨。相較于事無巨細、嘮嘮叨叨的omega爸爸,父親很少給蕭舒清打電話,除非不得不說的大事。 他看看外面還在飄的雪花,低聲說:“方便?!?/br> 熄了火。 然后就聽見聽筒里傳來父親的聲音,說:“桑月出事了。” 蕭舒清攥著手機的動作,忽然一緊。 桑月是他的遠方表哥,omega。今年三十六歲,未婚,從來沒被alpha標記過。桑月同他的關(guān)系并不近,也只有逢年過節(jié)全家團聚時,偶爾和對方碰過一面,但也很少說話。 他出事,按常理來講,通知不到蕭舒清。至少,不至于讓父親這么正式地打電話來通知。 所以…… “出了什么事?是腺體的問題嗎?” 他問。 “嗯,去年腺體就不太好了,他自己沒當回事,前幾天突然腺體難受就去了醫(yī)院,人還沒到就昏迷了,在icu搶救了三天,才把命給救回來……說是抑制劑用的太多,導致腺體衰竭,并發(fā)多器官衰竭……醫(yī)生說稍微晚去醫(yī)院幾秒,人就沒了?!?/br> 男人眸色低垂,指尖無意地敲在面前的方向盤。 狀似不經(jīng)意地說:“大難不死,以后享福?!?/br> 聽筒里傳來一聲無奈的嘆息: “小舒,你知道我要說的不是這個?!?/br> “你爸爸已經(jīng)兩天沒合眼了,我們都很擔心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