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左相之前是臨衍的人,臨栩是想讓他自斷臂膀。 還是不信任他!臨衍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 然而 臨衍進(jìn)宮見臨栩,臨栩伏在奏折前,頭也不抬:“有事?” “哥哥……” “叫皇兄?!迸R栩冷漠地瞥了一眼。 “皇兄,左相于我有恩,實在是……” “你是想反么?”臨栩聲音沉了下來,讓他收回成命,威儀何在。 “沒有左相一派的扶持,我都活不了,還請皇兄另派人選?!迸R衍恭敬單膝跪下。 臨栩冷笑,“你不就是想讓你的人以為你能護好他們么?”他放下朱筆,上前扶起臨衍,“你現(xiàn)在自身難保,拿什么護他們?朕能把你貶為庶民,能把你當(dāng)做質(zhì)子送出去?!?/br> 臨衍又想哭了,眼眶濕潤,黑亮的眼睛只盯著臨栩看。 臨栩不耐煩了,揮手讓臨衍出去。 臨衍被收回權(quán)力,成了真正的閑散王爺,還被禁止其他大臣和臨衍往來,連見臨栩一面的權(quán)力都沒有。 街坊傳言,這位閑散王爺日日流連青樓,飲酒作樂。 臨衍喜歡的烈酒極其辛辣,喜歡聽陽春白雪,喜歡在醉酒后趴在桌子上。 小黛扮了男裝找他,沒來過青樓,被一個姑娘調(diào)戲,急紅了眼。打聽著找到臨衍,鬧了一場,被臨衍輕描淡寫趕了回去。 第五日晚上,他花光了身上的銀兩,陪著他的姑娘接待別人了,被趕了出來,他跌跌撞撞倒在大街上,看到書生時好像還笑了一下,說了一句:“早?!?/br> 不知怎的,他醒來到了一間很是冰冷昏暗的房間,腳踝上帶了……狗鏈?臨衍眸子冷了下來。 紅葉書生帶著人進(jìn)來了,笑道:“新王爺,說說新皇帝吧?!?/br> 書生的聲音像是對最親密的情人說的,溫柔體貼。然而,他想要臨栩的兵力部署,想要這個王朝的性命。 臨衍咬緊牙關(guān),自始至終,一言不發(fā)。 “你那哥哥是怎么對你的?值得你這樣么?”書生撫過臨衍帶血的臉頰,輕聲道,“我的刑罰比皇宮的還多,你受不住的。” 臨衍牙關(guān)松了松,嘴里粘稠的血液緩緩流出,聲音斷斷續(xù)續(xù)的,像是從喉嚨深處的聲音?!拔也粫?,殺了我……我也不說,你別白費力氣了?!?/br> “是么?那天晚上你明明很主動的,穿上褲子不認(rèn)人了?” 臨衍睜大眼睛。 “嗯……那天是我,你是第一次吧?” 盡管他要疼昏過去了,那些骯臟卑微的記憶還是不受控制涌了出來。他有威逼利誘,也有哭著乞求,可對方只是說“乖一些”,最后他神志不清地癱軟在床上,還是感覺到落在他身上的吻,像是甩不掉的魔咒。 臨衍的眼淚一下子繃不住了,淚珠混著血跡落在地上,開出一朵朵小小的花。 “你告訴我,我就放過你。”書生低聲誘導(dǎo)。 “不……” 那根灰白色的長鞭好像落在身上了,手指好像斷了,不過也不要緊了,他沒有出賣哥哥……不對,皇兄,他喜歡我叫他皇兄。 “皇兄……” “什么?”紅葉沒聽清楚,把耳朵湊近臨衍。 “救我?!?/br> “呵,你那皇兄今日宴請朝中大臣,觥籌交錯,好不快活呢!” 臨衍做了一個夢。他和哥哥住在一間小茅屋里面,臨栩想吃糯米糖,臨衍賣了一天畫換了一顆糯米糖交給臨栩。臨栩笑著扔了,牽著宋霖的手說,“我的阿霖有更多糖?!敝笪χ瘟仉x開了小茅屋,可是,在臨栩看不到的角落,宋霖露出袖中藏著的刀就要刺向臨栩。 “不要!”臨衍醒了,出了一身冷汗,還是被捆著,還是很疼上刑的人很有水平,疼得撕心裂肺,傷口卻容易結(jié)痂,且不會有生命危險。 睜開眼的下一秒,一盆冰水潑了過來,臨衍打了個激靈,幾乎跳了起來。 “王爺,起床了。” 帶著血的水滲在地上,留下一灘小小的水漬,臨衍像一只流浪狗,瑟瑟發(fā)抖,黑亮的眸子起了霧氣,目光呆了一瞬,接著扯了扯嘴角,不語。 陳思齊來了,像踢垃圾似的踢了踢臨衍,想怒罵,卻只能從喉嚨發(fā)出無意義的啊啊聲。他想說,你們這些一丘之貉,皇宮里生出來的魔鬼,毀了我的父親,毀了我全家。 臨衍置之不理。 陳思齊提起臨衍,一口吐沫狠狠吐在臨衍臉上,用了全部力氣打臨衍。 臨衍被打了一頓,昏頭轉(zhuǎn)向,暈過去的前一秒,他才后知后覺想起,這大概是陳家的人。 陳思齊發(fā)xiele一通,勉強鎮(zhèn)定下來,淚流滿面。這才發(fā)覺臨衍發(fā)絲上的水珠結(jié)了冰,衣服也被凍住了,硬邦邦的。 他在墻上找到一把匕首,對準(zhǔn)臨衍。只要他死了,就算大仇得報,自己也可以放心吊死,不用擔(dān)心到了地府被父親和先生教訓(xùn)了。 明明是一張柔和清俊的臉,此時卻是扭曲怨恨的表情,大不了同歸于盡,報了仇他就可以放心去見父親,不會被父親和先生批評了。 “你在做甚!”書生扔了刀,瞥了一眼陳思齊淚流滿面的臉,“一個啞巴,還不安分,你想試試我的毒么?” 我們說好的,會殺了他們,可是卻遲遲不動手,那么他就親自來。陳思齊狠下心拿起刀在自己胳膊上劃了一道,深可見骨,趁書生分神,一刀刺向臨衍的腿,在書生伸手的瞬間,刎頸自殺。 血液噴濺出來,書生看到死之前的那一瞬,陳思齊是微笑著的,眼睛亮亮的,像是回到了他青春無憂的時光,唇無聲開合,“爹爹?!?/br> 臨衍在昏迷中慘叫出聲。書生有些不合時宜地想,該刺心臟的,陳思齊怎么還是傻乎乎的呢?教了那么久,還是沒學(xué)會殺人。 好吵。臨衍聽到了他腦海里的嗡嗡聲,像是令人討厭的蚊子,揮之不去。 “動了!”是尖銳刺耳的一個聲音,接著談話聲,腳步聲混亂嘈雜。 安靜!他想出聲卻好像被什么堵住了。 睜開眼時,他反應(yīng)遲鈍,疼痛都是隱隱約約的,呆呆地看著婢女忙來忙去,一會兒給他喂水,一會兒掀開被子查看。 在被抬起來時,他才后知后覺看向自己軟軟垂下的腿,愣了片刻,移開視線。 沒關(guān)系,只要哥哥……可是,我撐不住了,我有幾條腿幾根手指夠他廢的? “你們走開,我不要……唔。”嘴巴被堵住了,他覺得自己像是一只狗,毫無尊嚴(yán)地被扒光衣服扔進(jìn)浴盆里,若是乖乖給他洗澡也就算了,婢女偏要在他身上摸來摸去,毫無忌憚地談?wù)撍纳聿摹?/br> 臨衍腿廢了,手卻沒廢,他是不愿意打姑娘家的,此時一氣之下一巴掌拍過去,“滾!”哥哥前些日子笑他不會說滾,不會動手,此時沒有守著他皇子的優(yōu)雅尊貴,一陣詭異的快感縈繞在心間,他聽到自己的心跳很快,連著太陽xue一起跳,砰砰砰。 婢女罵罵咧咧的走了,臨衍洗干凈身上的血痂,總覺得不太對。洗完之后,他才驀地發(fā)覺,自己身上沒有留下傷疤,干干凈凈,像是沒受過傷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