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是我......”說話間賀風馳的鼻息灑在她耳邊，夾著點笑意，好像每個耳鬢撕磨的夜，繾綣溫柔。

    “咳......”他胸腔劇烈一震，粘稠血腥的溫熱液體噴射出來，嘩啦濺滿她整個耳朵，灌入耳道迅速填滿。

    他身體一震，周遭的空氣便渾濁幾分，砸在他身上的玻璃碎片天花板碎片窸窸窣窣地抖落。

    她嗚咽出聲，眼淚決堤，順著她的眼角滑下，滑過耳鬢，沒入耳道，跟他的血混在一起。

    她忍住不再說話，她要是說話，他回話會更嚴重。

    可他還是說：“別哭......咳......”

    沈知念眼淚瘋狂涌出，“阿馳，別說話，求你，別說話......”

    “去醫(yī)院，求你，堅持住......”

    “求求你，別丟下我......”

    “賀總！”

    “賀總！”

    “賀總！”

    所有的保鏢圍上來，賀風馳背上還砸了一個金屬椅子，是沈知念剛剛坐的那把，保鏢們立刻將它掀開。

    他們將賀風馳小心翼翼從廢墟里撈出來，一左一右架著他，“背上中了兩槍！快去醫(yī)院！”

    沈知念的公司離好醫(yī)院很近，當初為什么選這個位置，一是離她上班的地點華興醫(yī)院很近，二就是害怕萬一急救快。

    賀風馳很快被推入手術(shù)室。

    沈知念僵立在手術(shù)室外，差點跟進去。

    卻被主刀醫(yī)生攔住，“沈醫(yī)生，交給我?！?/br>
    沈知念眼睜睜地看著手術(shù)室門闔上，只覺得平時熟悉的醫(yī)院像個巨大的冰窖，又黑又冷，無數(shù)雙惡魔的手把她往深處拽。

    “草他媽！好囂張！??！”阿威一拳砸在醫(yī)院的墻壁上，骨節(jié)很快映出血絲。

    “草！分明已經(jīng)戒備森嚴了！怎么還會這樣？！居然讓他在我們眼皮底下攜槍進來！”他一腳踹在醫(yī)院墻壁上。

    警方及賀風馳的保鏢團把賀風馳送進醫(yī)院就在調(diào)查現(xiàn)場的監(jiān)控，現(xiàn)場戒備森嚴，為了防止有上次這樣的武器事件，在一樓大門和會議廳門前都安裝了檢測儀。

    這個人卻像是會隱身術(shù)一樣，從他們眼皮子地下攜槍支進來，又從他們眼皮子底下消失。

    漏洞，漏洞到底在哪兒？！

    “賀總受傷了，打得我們措手不及，該撲上去逮住他的！”

    “那時候，我們的第一反應肯定是保護賀總......”

    “這人很不一般，警方目前還沒有抓到人的消息，他逃離的時候看似很囂張，但實則很謹慎很專業(yè)?！?/br>
    “專業(yè)殺手？”

    “恐怕是的。”

    “槍法也準得驚人?！?/br>
    沈知念彎身坐在空蕩手術(shù)室門口，冰冷的金屬椅子讓她身心更冷。聽見“槍法準得驚人”這幾個忽地一僵。

    她腦子混沌，不斷重復著剛才槍擊的畫面。

    畫面一遍又一遍像慢電影回放，帶著詭異血腥的色調(diào)。

    最后，她終于從不斷重復的畫面中發(fā)現(xiàn)一點，她要是反應再迅速一點，是不是結(jié)果就完全不一樣了？

    如果她立刻發(fā)現(xiàn)對方要射擊，如果她迅速躲在講臺底下，對方?jīng)]傷到他們，會不罷休地上講臺射擊，他一旦一次失手，就給了保鏢們反應的時間，那么多人，沒準能控制住他。

    她越想渾身越冷，血染了她半張臉，都是賀風馳已經(jīng)干涸的血。

    她的眼淚又把它給暈濕了，混著賀風馳血液的眼淚一滴一滴砸在她的膝蓋上。

    她瞳孔失焦，幾乎無意識地喃喃道：“我要是反應再快點就好了......”

    韓靈薇在邊上泣不成聲，抱住沈知念，“是壞人的錯！念念，會沒事的，賀風馳一定會沒事的?！?/br>
    警方來了。

    辦案警官不知道賀風馳跟周氏那些糾纏。

    甚至阿威他們也不知道最新消息。

    因為昨晚賀風馳都才知道消息，他一直跟她黏在一起，一刻也沒有分開，他應該還沒來得及告訴阿威他們c國的事。

    后來，賀風馳又跟她聊了很多。他們做.愛做完休息的時候，就聊這些。

    警方問：“請問，關(guān)于這起謀殺案，你們有可疑的目標嗎？”

    沈知念六神無主，但她告訴自己要堅強，要協(xié)助警方辦案，盡早查明兇手，這也是另一種保護賀風馳的方式。

    要是好不容易救活他，又被人補刀，那她真的會悔死。

    她眸中泛著冷凝的光，目露堅毅，咬牙道：“兩種可能，第一種，周氏和那走私軍火的軍官有人留有后手，買兇報復。請你們聯(lián)系b國和c國警方，讓他們審問周氏他們?；蛟S能審出什么來?！?/br>
    阿威：“對！我看他眼睛是個外國人，訓練有素，像個專業(yè)殺手，從這殺手的眼紋來看，有點年紀。狠狠審周氏他們沒準能審出來！”

    警方點頭，問沈知念：“還有一種可能呢？”

    沈知念目光更冷，深吸了一口氣，說：“螳螂捕蟬黃雀在后。賀氏里，還有人想殺賀風馳?？赡?，覺得這是嫁禍給周氏除掉賀風馳的最佳時機?！?/br>
    她此話一出，所有人倒吸一口氣。包括阿威都沒有想到這種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