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jié)
暗沉的天色遮掩了光亮,也遮掩了藏在暗中的旖旎。 房間里的大床上,一雙手緊緊地攥著柔軟的羽絨枕。 漂亮的指骨繃起,十指指尖泛起嫣紅,每根手指上都有些潮濕,仿佛沾上了雨水。 但房間里沒有雨水。 “疼……”尤漣深吸了口氣,還是沒能忍住地哼了一聲。 他臉上的紅更加艷麗,琥珀般的眼睛里布滿了水霧,眼尾潮濕,長睫上隱隱掛著水珠。 外頭的雨更大了,房間里也響起一聲哭腔。 宮鶴掰開攥在枕頭上的手指,把它們?nèi)课者M掌心。 大拇指指腹不停在濕漉的手指上摩挲,宮鶴欣賞又著迷地看著手中蔥白似的手指,看著它們跟指尖一樣,慢慢暈開淺淡的紅。 喉結(jié)滾動,宮鶴把唇貼在尤漣耳邊:“你的手……” 尤漣咬緊著牙,完全沒空理睬。 宮鶴聲音沙?。骸罢鎠ao?!?/br> 以往他只覺得尤漣的手指頭粉粉的很可愛,但現(xiàn)在握進手中,感受著軟玉似的柔潤觸感,心里卻催生出另一種隱秘的欲求。 他低下頭,吻在尤漣的手指上。 窗外的雨和房間內(nèi)的哭聲,都越來越大。 第34章 時間慢慢過去,夜幕降臨,華燈初上。 啪一聲,燈光乍然亮起。 尤漣失神地趴在床上,他側(cè)著頭,像一條缺氧的魚似的,大口大口地喘氣。 他身旁是宮鶴。 那只開燈的手重新?lián)嵘嫌葷i的發(fā),宮鶴緊緊地?fù)肀е〈讲煌T谒吅脱燮ど陷p啄。 “我餓了……”嘴巴里很干,還有股腥澀的味道,尤漣已經(jīng)沒有力氣挪動四肢,只能這樣任人魚rou地趴著。 很快,旁邊的人離開。 汗津津的背暴露在空氣中,襲上一陣涼意,尤漣瑟縮一下,似惱似嗔地喊了句:“冷啊……” 下一瞬,被子重新蓋回他身上。 暖意重回,尤漣閉著眼在羽絨枕上蹭了蹭。 枕頭柔軟,他的臉幾乎深陷其中,唯有半長的金發(fā)如同細(xì)碎的金子一般鋪散在枕面上,燈光照耀,泛著璀璨的流光。 一只纖細(xì)的手隨意搭在枕上,指甲瑩潤,指尖泛粉。 斑駁的淺粉和微微的濕意順著指尖和指骨往下,一直沒入被被子遮蓋的手腕,不見盡頭。 “想吃點什么?”宮鶴披上睡衣,在床邊輕聲詢問。 他伸手把尤漣臉上的金發(fā)撩開,別到耳后,讓那緋紅的臉和耳朵露出來,接著目露欣賞地看著眼前的畫面,眼底劃過一絲得意。 ——是他把尤漣變成這個模樣的。 尤漣閉著眼不動:“隨便?!?/br> 他累極,只覺得渾身的力氣都被抽干。 宮鶴道:“那就喝點粥吧。” 尤漣沒有吭聲。 他動了動,把整個臉埋進被窩里。 被窩里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見,但他卻悄然睜開了眼睛。 似是哭過,琥珀色的眼珠仿若水洗過一般的亮,睫毛濃黑纖長,像沾著水汽。待聽到腳步聲走遠(yuǎn),門口響起關(guān)門聲,尤漣才從被窩中悄然探出頭。 被子露出一個小口,掩藏在被窩里的古怪氣味鉆出,縈繞鼻尖。 尤漣耳朵一熱,慌忙把被口按緊,可那股味道依舊不散,仿佛粘在了他的身上,甚至是他的身體里,所以怎么樣都能聞得到。 忽然,他伸長手又關(guān)上了燈,房間里重新陷入昏暗。 在黑色的遮掩下,尤漣悄悄地把手伸到了嘴前,朝手心哈了下氣,然后手一下攥緊,臉也重新埋進枕頭。 好臟啊。 他這么想著,臉上卻越來越燙。 沒過多久,門從外面被打開。 進來的人在門口停頓了一下,似乎在糾結(jié)要不要開燈,只一瞬,那人便做出決定,借著朦朧月光,端著軟糯香甜的白粥來到了床前。 粥被放到床頭柜上,宮鶴伸手輕拍床上隆起的小山包:“起來吃點東西?!?/br> 小山包里的人動都沒動一下。 宮鶴笑了一聲,伸長手連人帶被地抱進懷里。 這回尤漣沒之前聽話,抱在懷里還拗來拗去地不停鬧騰,直到宮鶴福至心靈地調(diào)整姿勢,讓尤漣受傷的地方騰空,他才終于乖順地窩在了胸口。 把被子往下拉,露出里面那張紅撲撲的臉。 宮鶴把單手摟住尤漣,另一只手拿勺子舀了粥,先吹了吹,再送到尤漣紅潤的嘴巴前:“這幾天都喝粥吧,嗯?” “我自己吃。”尤漣想把手從被子里伸出來,結(jié)果宮鶴摟得太緊,汗都出來了也還是只有頭露在外面,而盛著粥的勺子已經(jīng)貼上了他的唇瓣。 溫溫的,帶著淡淡的甜香。 被折騰了一下午,尤漣實在是餓了,沒忍住,一口含住勺子把粥咽了下去。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就這么一口口的,尤漣把整碗粥都喝了,空蕩的胃被填滿,他覺得力氣似乎回來了許多。 把空碗放到一旁,宮鶴就著這個姿勢更加抱緊尤漣。 他把臉貼著尤漣的側(cè)臉頰,聲音低啞道:“疼嗎?” 尤漣抿抿唇,目光游移了一下。 疼當(dāng)然是疼的,但更多的還是羞恥和震顫。 和第一次不同,如果說第一次宮鶴還克制著什么,那么這回就露出了真面目,信息素霸道又磅礴,鋪天蓋地一般地把他壓制。 他完全無法反抗,只能被動地接受著宮鶴所有的給予。 尤漣忽然問:“你的信息素是什么味的?” 以前他以為是忍冬,淡淡的,冷冷的,需要湊近細(xì)嗅才能發(fā)覺,但現(xiàn)在他又覺得不是,忍冬那淡淡的味道更像是宮鶴刻意的障眼法。 “大概是雪山吧?!?/br> 宮鶴伸手抹掉尤漣嘴角的粥痕,語氣隨意,“我也不是很清楚?!?/br> 信息素氣味是每個alpha和omega都有的,但不是每個人都能正確鑒別,一般都由權(quán)威機構(gòu)判別,畢竟世間萬種氣味,除了一些常見明顯的之外,還有許多氣味稀有罕見,一般人分辨不出來。 這種鑒定可做可不做,畢竟信息素氣味與強弱無關(guān),alpha和omega也并不以特定的氣味認(rèn)人。 “雪山啊。” 尤漣喃喃跟讀,“難怪?!?/br> 雖然科學(xué)上認(rèn)定無關(guān),但不少人還是會把氣味與強弱相關(guān)聯(lián),因為有時候它們還是挺相符的。 宮鶴問:“難怪什么?” 尤漣搖搖頭,沒吭聲。 難怪那么強勢,又那么充滿壓迫性,無孔不入,輕易地把他整個人包圍,掙不開又逃不掉,大聲的哭喊只會引起更強烈的雪崩。 只是回憶,尤漣都忍不住地脊背僵硬。 “我想洗澡。”過了會,尤漣又說。 宮鶴沒有回答,而是問:“以后記住了嗎?” 尤漣一怔,視線看向別處:“我想洗澡——”他拖長音,想打岔。 “說記住了就抱你去洗。” 尤漣:“……” 他總覺得眼下的情形有些怪怪的,宮鶴像個正在教育孩子的長輩,打完板子又溫聲細(xì)語地誘哄,而他是那個被教育的小孩子。 尤漣紅著臉咕噥:“記住了。” 可宮鶴卻在這時吻了吻他汗?jié)竦聂W角,輕聲道:“記不住也沒關(guān)系?!?/br> 尤漣一愣,反應(yīng)過來后憤憤道:“我記住了記住了記住了!” 耳邊傳來低笑,接著身體一輕,尤漣整個被抱了起來。 …… …… 洗完澡,兩人窩在沙發(fā)里看電視。 尤漣的手機掉在學(xué)校,電話信息全接收不到,又沒有作業(yè),時間就全空了下來。雖然外面的天已經(jīng)完全黑了,但現(xiàn)在也不過才晚上七點。 雨還在下,悉悉索索的聲音圍繞在耳邊。 窗簾全部拉開,可以看到細(xì)細(xì)的水流在透明的窗戶上蜿蜒向下。 電視里放著海綿寶寶,是尤漣故意選的。 他就想看看宮鶴看這樣的卡通片是什么反應(yīng),結(jié)果是……毫無反應(yīng)。 他神色自然,安安靜靜,還不時地削一些水果,喂到尤漣嘴里。 當(dāng)真像雪山一般,動的時候山崩地裂,安靜的時候又很安靜,只是不管什么時候都巍峨地矗立在那兒,不容忽視。 耳邊是細(xì)細(xì)的雨聲,嘴里是酸酸甜甜的芒果,身上干凈清爽,背后的懷抱又寬闊溫暖,尤漣咽下芒果,忽然覺得這一刻恬靜卻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