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心術(shù)_分節(jié)閱讀_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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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棠看著他呆著不動,伸手抓起他那只沒在打點滴的手,徑自把皮筋套到了他的手腕上,抬頭看著這個還在發(fā)愣的人,調(diào)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讓他能清晰準(zhǔn)確地把目光落在她的唇上,然后一字一句地說話。 “我現(xiàn)在沒有戒指,先拿這個湊個數(shù),你要是不答應(yīng),就把它摘下來還給我,我不會怪你的?!?/br> 沈易全身上下只有嘴唇和喉結(jié)微顫了一下。 “你不摘,我就當(dāng)你是答應(yīng)了?!?/br> 沈易似乎終于反應(yīng)了過來,微啟的嘴唇輕輕抿緊,灰白的臉頰上浮出一層薄薄的血色,胸膛隨著呼吸而生的淺淺起伏徹底停滯了,滿眼都是難以置信。 蘇棠握著他那只被她套上了皮筋的手。 “沈易,你愿意娶蘇棠為妻,像愛她一樣的愛你自己,從今往后的日子無論貧窮富有,快樂痛苦,都愿意讓她陪著你一塊兒度過嗎?” 蘇棠一直把這幾句話重復(fù)了兩遍半,沈易才回過神來,眼眶驀然紅了起來,水光聚在眼底,在他拼命點頭間躍出眼眶,墜落下來。 蘇棠深深地對他笑。 “沈易,你可以親吻新娘了?!?/br> 沈易在她的擁抱中哭了整整一夜。 蘇棠清楚地記得大夫叮囑她要在八點左右給他吃點東西,卻沒有在那個時候打斷他。 他好不容易說服自己放松下來痛哭一次,一旦打斷,他大概就再也不會哭了。 凌晨時分沈易被胃痙攣的疼痛折騰得幾乎暈厥,蘇棠心疼得和他一起哭,依然覺得以這樣的代價換他一場徹底的宣泄,絕對是值得的。 沈易在疼痛消緩之后就昏昏睡著了,蘇棠扶他在床上躺好,那熱毛巾幫他擦了擦臉,沈易沉沉地睡著,沒有驚醒。 蘇棠正在洗手間里洗臉的時候,趙陽打來了電話。 電話一接通,趙陽就在電話那頭嘆了一聲,“我就知道你肯定沒睡。” 蘇棠把自己丟進(jìn)沙發(fā)里,看看正在床上安睡的沈易,又看看指針在五點零三分上的掛鐘,苦笑,“你也沒睡嗎?” 趙陽沒答,“我昨天晚上跟齊大夫聯(lián)系過,有什么情況你就找他,他人挺好的,沒問題。我這周五晚上的飛機(jī)回去,我要是沒記錯的話,沈院長這周末也該從美國回來了,你別著急?!?/br> 蘇棠難得聽到趙陽一本正經(jīng)地說病情診斷以外的話,心里不禁一熱。 “謝謝你……還有宋雨?!?/br> 趙陽壓著嗓子輕責(zé),“甭扯這些沒用的,這都是我分內(nèi)的事兒,畢竟你倆下輩子都是要做牛做馬報答我的?!?/br> 蘇棠被他逗得“噗嗤”笑了出來。 聽到蘇棠的笑聲,趙陽從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也稍稍輕松了些。 “葬禮的事你倆也別急著安排,這些東西你們都不熟,容易被人坑,沈易在這件事上心理承受能力有限,還是等我和沈院長都回去了再說吧。” 蘇棠怔怔地聽完趙陽話,又愣了兩秒,才低聲問,“宋雨沒告訴你,他mama的遺體已經(jīng)被蔣慧領(lǐng)走了嗎?” “說了啊,我這么一大早爬起來就是給沈院長打電話說這事兒的,你放心,蔣大夫沒膽兒跟他擰著干,他肯定能把人要回來?!?/br> 蘇棠微抿嘴唇,“要不回來了……蔣慧已經(jīng)把遺體送去火化了?!碧K棠頓了頓,深深吐納,又輕輕補(bǔ)了一句,“連骨灰都撒了?!?/br> “你聽誰說的?” “蔣慧親口說的?!?/br> 趙陽在電話那頭大罵了一聲,蘇棠剛要說她會照顧好沈易,趙陽就用與那聲大罵同樣語調(diào)的聲音吼了起來。 “胡扯!你聽她胡扯吧!你倆真是,真是……她說什么你倆就信什么??!” ☆、第62章 Chapitre62 蘇棠這才反應(yīng)過來趙陽剛才的那句粗口是罵她的,但是比起那句粗口,蘇棠更想追究后面的那幾句同樣沒什么好氣的話。 蘇棠在沙發(fā)里挺直了脊背,一急之下舌頭打了個結(jié)。 “什、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趙陽恨鐵不成鋼的聲音讓蘇棠感覺到他八成在電話那頭翻了個飽滿的白眼,“醫(yī)院是她家開的,火葬場也是她家開的嗎,她說燒就給她燒???” 清晨五點,病房內(nèi)外都是安靜的,趙陽的聲音顯得格外清晰有力。 蘇棠聽得狠愣了一下,愣得連呼吸都忘了。 趙陽在電話那頭嘆了一聲,一陣液體落入堅硬容器中的輕響之后,又接連傳來幾聲大口吞咽的動靜,趙陽再開口時聲音平靜了不少,還帶了點無奈的苦笑。 “我說你倆不懂這些事吧,你倆還真是一點都不懂……蔣大夫跟沈易他媽是什么關(guān)系啊,過世還不到二十四小時就把人拉過去,不辦追悼會不進(jìn)行遺體告別就直接把人燒了,那不叫遺體火化,那叫焚尸,你當(dāng)火葬場的員工傻啊,她要真敢這么干,人家早就報警了?!?/br> 趙陽的話沒有一個字不是合情合理的。 蘇棠在這個不太合適被稱為驚喜,卻也不知道該稱為什么才能表達(dá)她這會兒心情的消息中傻愣著,一時干張著嘴沒出聲,趙陽大概是以為她還沒聽明白,又耐著性子嘆了一聲。 “遺體火化的手續(xù)你不懂,拆房子你懂吧?再破再舊的房子,沒有政府批文,拆遷隊敢隨便動嗎?” 蘇棠這才回過神來,使勁點頭,語無倫次地應(yīng)著,“對,對……我懂……” 聽到蘇棠的回應(yīng),趙陽放心地舒了口氣,蘇棠又聽他絮絮地說了些別和蔣慧一般見識一類的話,心里漸漸安穩(wěn)下來,想對趙陽道聲謝謝,又想起趙陽說的那句關(guān)于當(dāng)牛做馬的話,抿抿嘴唇,把“謝謝”二字換個了說法。 “趙陽,以后我和沈易有了孩子,一定讓他叫你一聲親叔叔?!?/br> 也許是這句話里的信息量稍微有點大,趙陽呆愣了一秒,“啊?” 蘇棠明白他“啊”的什么。 “我昨天向沈易求婚,他答應(yīng)了?!?/br> 趙陽的聲音一下子拔高起來,“你向他求婚?” 趙陽特地在那個“他”字上加了重音,聽得蘇棠挑起了眉毛。 “我不向他求婚,還能向誰求婚啊?” 電話那頭傳來趙陽一連串喪心病狂的苦笑。 “你倆開心就好,不說了啊,我得去實驗室解剖只兔子冷靜一下了?!?/br> “……” 蘇棠掛掉電話,放下手機(jī),在沙發(fā)里把自己團(tuán)成一個球,抱膝看著五步外的病床上的人。 她和趙陽打電話時沒有刻意放輕聲音,床上的人依然靜靜地睡著,絲毫沒有受到打擾。 沈易好像是知道她在哪里一樣,頭朝著她的方向微微偏著,天還沒有大亮,朦朧的晨光穿過窗簾之后就所剩無幾了,這樣的距離,蘇棠只能看清床上的人的大致輪廓,以及這副舒展在被子下的身軀隨著呼吸而產(chǎn)生的淺淺的起伏,直覺得他仿佛是被一個無形的罩子圈在另外一個更為安詳?shù)氖澜缋锏?,任誰也無法打擾。 蘇棠靜靜地苦笑。 現(xiàn)在靜下來仔細(xì)想想,蔣慧在說那些話的時候明顯是帶著賭氣的成分的,她是跟誰賭氣,賭什么氣,蘇棠猜不出來,但隱約覺得她會當(dāng)著沈易的面說出那些話來,也許就只是因為沈易剛好在那個時間出現(xiàn),而她剛好需要撒撒火氣而已。 那個時候蘇棠的腦子里就只有沈易。 關(guān)心則亂,大概就是這么回事吧…… 沈易剛被胃痛折騰過,好容易睡著,蘇棠不忍在這個時候喚醒他,就把這個有些值得欣慰的發(fā)現(xiàn)暫時囤了起來,打算等沈易醒來之后第一時間告訴他,結(jié)果在沙發(fā)里窩著窩著,不知不覺就睡過去了,直到感覺眉心被輕輕吻著,才一下子醒過來。